段警對顧細今天的表現看在眼里，知道對方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人，立馬嚴肅以待：“你說。”

　顧細將當時聽到沈昭進派出所的景細細說來，“周圍的鄰居都聽到了，雖然事實證明孩子是無辜的，但我一個人回去解釋，他們未必會相信。孩子以后進進出出，如果聽到什麼話，我擔心不利于他的心理健康。”

　“所以，能不能麻煩段警陪我們回去一趟，把這事給鄰里們解釋一下？”十分誠懇地道。

　按照原來的劇，沈昭到周圍鄰居議論的影響不可謂不深。

　得把這事扼殺在搖籃里。

　原來如此，段警爽快答應：“當然可以。”

　未年人的心健康的確重要，能替孩子考慮到方方面面，這對夫妻是真的孩子。

　他猶豫了下，道：“和孩子相這事，慢慢來，你們是好父母，孩子能到的。”

　經同事提醒，他才想起這一家是抱錯孩子一案的當事人，怪不得總覺得孩子的行為有點奇怪。但看到顧細這麼細心，他倒是覺得，孩子回到親生父母的邊，或許也沒什麼不好。

　“嗯，我們會好好對孩子。”顧細這話不僅是對段警說的，也是對自己說的。

　剛好，沈昭一頭汗地從外面進來，他將袋子放到段警桌面，沒說話，重新走回顧細后。

　顧細沒勉強他，自己大大方方和派出所眾人打道：“辛苦各位在大熱天跑來跑去辦事。”

　看向段警，使了個眼，“段警，我在外面等你。”

　段警反應過來：“哎，不行，我們不能收……”

　顧細拉住沈昭往外走。

　到了門口，顧細停住，站在門邊。沈昭奇怪為什麼停下，但是沒問，輕輕掙顧細的手，別開臉。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顧細不急著一下子拉進孩子和的距離。

　不一會兒，段警追出來，手里提著一袋子飲料：“你們別跑啊。”他答應跟顧細回去，但沒答應收群眾的東西。

　“只是幾瓶飲料，聊表心意。”顧細答道。

　段警看向沈昭，沈昭立即警醒站到顧細后。

　顧細笑道：“您確定要和過年塞紅包的婦同志在派出所門口推來推去？”

　段警好笑搖頭，心里十分熨帖：“下不為例。”

　他拿出兩瓶飲料：“那這兩瓶你們喝。”

　段警讓看門大爺把飲料提回去，而后道：“走，我送你們回去，順便巡邏。”

　有了這一出，段警送他們回去也不算突兀，沈昭并沒有起疑，顧細放心了。

　路上，段警起了個話頭聊天：“顧士，我看你和你丈夫懂得多啊，連監控都知道，你丈夫還能識別出監控能不能用。”這玩意現在還沒普及開呢。

　顧細斂眸：‘嗐，都是看電視劇知道的，那港劇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段警一想，也是。畢竟杜浩那家連DV都是最新款的，顧細他們知道監控也不奇怪，于是不再糾結。

　回到巷子，顧細本不用多介紹，段警應該和不人，一進來就吆喝開了。

　“豬榮，不能私拉電線啊！”

　“阿婆，你去醫院記得你兒子載你去，不要自己去啦，不是每次都能上我們的，萬一磕到，麻煩就大了！”

　有人大膽問：“段警，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空？”眼睛不住往墜在后面的沈昭瞧。

　大伙兒可都知道這孩子被抓進去了，別是回來收拾東西去管所的吧？

　段警擺擺手：“一邊兒去啊，我忙得很。但是啊，今天這孩子被人冤枉了，我得跟回來看看，看看你們有沒有胡說八道。”

　“怎麼會？我們不說的。”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眾人七八舌圍過來八卦，段警一臉“服了你們”的表，口若懸河，說得跌宕起伏，大家聽得驚呼連連。

　“哎呦，那老太婆也太了！”

　“以后誰還敢去扶人哦！”

　段警：“那也不能不扶，萬一真的傷呢？放心，我們會大家做主。”

　沈昭這個小可憐更是到前所未有的關注，比他剛回家那會兒更甚。

　顧細擋在前頭，又有段警幫忙，這才應付得了。

　那頭，杜家的東西全部搬完，沈青松告別離開。

　杜浩崇拜著沈青松的背影：“沈叔這力氣厲害啊！”

　杜文彬自己的肩膀，無比認同。

　章檀對這一家人有好，顧士雖然穿著拖鞋，但進屋的時候不見局促，落落大方。留下幫忙的沈先生默默做事，十分可靠，那小孩看著沉默了點，但應該是個好孩子。

　……

　幾十米的路，愣是走了半個小時，顧細帶著沈昭終于回到家里。

　沈昭長長舒了口氣，回頭，發現顧細正微笑看他。

　他有點不太習慣這種眼神，抿，扔下句“我先回房”嘭地關上門。

　聲音有點大，他有點懊悔，糾結顧細會不會誤會他在生氣。

　顧細當然不會這樣想。

　青春期的孩子總是敏點，理解。

　過了一會兒，沈青松買菜回來，煮的飯正好差不多了。

　兩人窩在小小的廚房里，顧細做菜，沈青松洗菜切菜，配合得一如上輩子那般練默契，只需要一個作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周圍不斷傳來說話聲、孩子的吵鬧聲還有廚撞聲，熱鬧得很。

　人間煙火氣，最凡人心。

　晚飯。

　顧細把段警留給他們的飲料拿出來，倒了三杯。沈青松拿起一杯，放到沈昭面前，沈昭飛快看了一眼，又低下頭。

　顧細和沈青松對視一眼，“沈昭，我們有話和你說。”

　沈昭聞言，微微抬起頭，眼睛盯著今天格外盛的飯菜。

　顧細知道他在聽，道：“首先，我們跟你說聲對不起。”

　沈昭睫飛快扇好幾下。

　“之前我一時接不了這個突然的消息，心都比較疲憊，沒來得及和你好好流相，幫你適應周圍的環境，對不起。”

　沈青松出言：“我也有責任，所以，我要和你說聲對不起。”

　沈昭驚訝抬頭，看看顧細，又看看沈青松。長輩向他道歉，這著實顛覆了他對他們的想象。

　天下的父母，不都是跟他的養父母一樣，需要維持所謂的面子和威嚴嗎？

　可是，他們的神不像是騙人。

　顧細正凝視他的眼睛，溫又堅定。

　沈昭張了張，看到人眼角的魚尾紋，以及垂落下來干黃的頭發。這個人和他保養得宜的養母似乎真的不一樣。

　他突然不忍心說出傷害的話。

　猶豫好久，他終于低聲說出三個字：“沒關系。”

　顧細的肩膀松了下來，和沈青松都從沒想過要一下子讓沈昭放下心結。他們目前頂多算是有緣關系的陌生人，一切都需要時間來培養，孩子愿意接他們的示好，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了。

　相信，亙在他們之間的心結，終會解開。

　顧細舉起裝著飲料的茶杯：“沈昭，雖然已經遲了，但是，媽媽和爸爸，還是要和你說一句話。”

　“歡迎回家。”

　沈昭眼眶驀地一熱。

　快速眨了好幾下眼睛，才將淚意憋了回去。

　他沒有被討厭。

　他們在歡迎他回家。

　他也有家了。

　他環視一圈這個家，真的好小，墻上滿舊日歷，用來掩蓋出現裂的墻，沒有任何名貴的裝飾，甚至連桌都是舊書本墊起來的。

　可是，他竟然不那麼嫌棄了。

　放在桌子下的手終于出來，三只大小不一、各異的手舉著同樣的杯子，到了一起。

　清脆的聲莫名悅耳。

　沈昭舉起茶杯，這種飲料，他從前看都不會看一眼，而且飲料放到現在，一點都不冰了，味道也一般般，但他仍然一口氣喝了。

　還有點回味。

　“還要嗎？”

　聽到這溫的詢問聲，沈昭矜持地點頭。算了，反正喝點也沒關系。

　……

　顧細坐在床邊泡腳，沈青松給按，不由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今天穿著拖鞋走了這麼久，累了吧？”

　“出門太急了，沒來得及換。”

　兩人低聲流了一下各自穿過來的況。

　“總之，這以后就是我們的家了。”顧細拍拍邦邦的床板。

　“那不行，”沈青松不同意，“這屋子時間太久了，環境不太好，再加上周圍魚龍混雜，對孩子的長不利。”

　“我知道，得換個地方住嘛，”顧細也有這打算，嗔了沈青松一眼，“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有他們在的地方，就是家。

　沈青松輕笑一聲，給顧細干腳，“嗯，知道。”

　顧細自然地盤坐在床邊，看沈青松忙活：“那我這幾天去找一找合適的房子。”

　“可以，”沈青松有點擔心，“悠著點，你現在的不能太勞累。要不，找個時間去醫院看看？”

　有個好才能談其他，顧細當然不會在這上面馬虎，“這是自然。其實……”

　猶豫了下，“我還想辭職。”保潔這工作起早貪黑，不利于養。

　沈青松贊同：“我一早就想說了，但怕你有事業心，不同意。”

　“等姐養好，再重闖江湖。”顧細發出豪言壯語。

　一向認為，與其娃，不如自己。

　父母是孩子最好的榜樣，他們的一舉一，孩子都看在眼里。顧細辭職再就業，也是希能給沈昭傳遞勇氣和力量，面對任何變化，無需害怕，一邊思考一邊往前走就是了。

　沈青松洗了個澡回來，地上漉漉的，顧細就讓他開了一條通風。

　指向沈昭的房間，“睡了？”

　“燈黑了。”沈青松摟著顧細睡下。

　“熱，別挨那麼近。”

　“給你扇風。”

　兩人躺在床上聊天，用了許久的落地扇發出吱呀的旋轉聲。

　沈昭晚飯喝了太多飲料，起床上廁所，他耳朵在門上，好像有點聲響。

　但他實在憋不住，小心翼翼地打開門，盡量不發出聲響。

　果然，父母房里還有亮。

　他現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父母比較好，并不想讓他們注意到自己，于是踮著腳尖，輕輕地走。

　“你……之前還想要二寶……”

　沈昭僵在原地。

　二寶？父母想要二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