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離婚？

　顧細愣在原地。早上還在想, 沈青林出軌，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警示大嫂，讓大嫂早做準備。沒想到, 當事人直接出手就是一個雷！

　又或者說，像是一盆冷水潑下來, 把剛才的熱鬧氣氛都給澆滅了。

　顧細不敢置信, 其他人也都沒反應過來，導致餐桌上出現了好幾秒的真空安靜狀態。

　誰也沒說話。

　還是牛翠華收臉，皺眉說道：“你在說什麼胡話？”

　沈青苗掏掏耳朵：“哥 , 你是發燒了嗎？”

　沈青林原本氣勢洶洶，被這麼一說, 整個人都弱了下來, 低頭擺弄筷子。

　餐桌氣氛詭異,

　幾個孩子大眼瞪小眼，緩緩放下筷子, 不敢弄出一點聲響。

　顧細沒有貿然說話，靜觀其變。

　半晌后, 沈青林猛地站起來, 椅子“吱”地發出刺耳的拖聲音：“我要離婚！”

　他雙手握拳, 臉皮漲紅：“我要離婚！我夠了！”

　他扭頭，指著不知所措的鄧紅：“我整天面對一塊木頭, 我……”

　牛翠華直接zha了，兩眼冒火，起的作比沈青林還要大聲響：“你說啥？說啥！我……”

　目一掃，抄起坐著的板凳就往沈青林那邊走去。

　家里只有一張大圓桌, 大家圍坐著, 母子倆剛好在對面, 也不知道沈青林是不是特地選擇這個位置。

　“木頭木頭，我看你才是木頭，就是缺木頭揍！”

　牛翠華一邊嚷嚷一邊沖過去，沈青林見狀不對，立馬跑：“媽！你不能這樣……”

　“不能哪樣！老娘打兒子，天經地義！”

　兩人圍著桌子，一個跑一個追，大聲吵架，肺活量相當給力。

　鄧紅沒吭聲，沈青苗像是放鞭炮似的：“大哥，你是喝了什麼迷魂湯！”

　沈青林一邊護著頭一邊反駁牛翠華還得空回妹子的話：“你說的什麼話……”

　都說三人一臺戲，這三個說起話來，那可真是整個屋子都是他們的聲音。

　顧細看得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點什麼。

　看向沈青松，沈青松眼皮都沒抬，夾了兩碗菜，遞給沈昭和丫丫，“你們去廚房吃。”

　佟反應過來，“對對對，把飯拿上。小孩子別聽這些。”他一個婿都沒敢說話。

　沈昭可惜地一步三回頭，他還想看看后面怎麼發展的。還是靠譜的丫丫把人拉走了。

　沈青林被牛翠華打了好幾下，還有沈青苗在一旁說“打得對”，估計是忍不住了，大吼一聲：“我這是追求真，你們不懂！”

　他這一嗓子把所有人都給震住了，又或者說，是被他這言劇式的發言給雷到了，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接。

　顧細剛巧喝水，聽到這話，差點噴了出來，勉強吞下水，忍不住咳了起來。

　這一作引起沈青林的注意，還讓沈青林給借題發揮。

　“你看，人家青松和小顧是自由，多好，媽，你當初我和鄧紅結婚，你問都沒問我一下，就直接答應人了，我認了這麼多年，忍夠了！我……我和兩相悅，在一起大半年，我們是真心相的！”

　“青松，你懂我吧？”沈青林還試圖尋找友軍，希得到兄弟的支持。

　可惜，沈青松不吃這一套，也不考慮兄弟，直接面無表道：“不能。”

　沈青林一下子噎住，不自在地扭頭。

　顧細忍不住了，將水杯重重地放在桌面上。對方如果沒說這句話，可能還不會這麼生氣，但既然沈青林為了所謂的真，四瘋咬，那也沒必要客氣。

　“對不起，大哥，”眼風一掃，沈青林像是被定，半點不敢彈，“我覺得你侮辱了真這個詞。”

　沈青林囁嚅兩聲，不敢說話。或許是顧細的語氣太過嚴肅，就連牛翠華和沈青苗都沒作聲。

　“如果你真的那個人，你不會舍得做小三，更不會舍得讓藏在那麼多人的后面那麼久。”

　直白穿沈青林的懦弱，“你以為你為了提出離婚很男人，呵，當初你遇到，還沒有發展出任何的時候，回來提離婚，那才是你為了所謂的真應該做的，名正言順地追求不好嗎？”

　“還有，”顧細火力全開，“你說你不喜歡大嫂，那為什麼當初你不拒絕和大嫂結婚，你不答應，還會有人著你房？你清清白白地將大嫂送出去，讓清清白白地回家，我還會稱贊你為一個漢子。現在你兒子都快十八歲了，大嫂在這個家勞了二十年，你說你有了真，拋妻棄子，說句不好聽的，你這是提起子不認人！”

　顧細一番話，讓沈青林啞口無言。

　沈青松給妻子送上茶水，擺明態度。

　院子門口突然傳來聲音：“說得好！”

　顧細轉頭一看，好家伙，村子里誰家吃飯都不關門，剛才他們家靜鬧得這麼大，估計周圍都聽到了，跑過來看熱鬧，現在院子外面圍了一圈人。剛才出聲支持的人也不知道是誰，就混在人群里面。

　不過，當把視線投過去的時候，村里的人不敢和直視？

　顧細不知道的是，剛才坐在椅子上，不發火，不臉紅，甚至不用起不用抄家伙，就這麼不不慢、冷冷靜靜、條理清晰地辯倒沈青林，簡直是村里吵架的一清流，宛如世外高人，不費一兵一卒，讓敵軍氣焰全消。

　村里人把看到的場景刻在心里，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不能惹顧細。

　顧細倒沒關系，反正被看熱鬧的人不是。

　準備換個位置遮住鄧紅，一看，沈剛很有男子氣概地擋在他媽媽前面，怒發沖冠，狠狠盯著沈青林。

　顧細心里暗暗點頭，孩子有良心，相信大嫂也心有安。

　牛翠華破罐子破摔，將椅子嘭地摔在地上，冷冷地掃了大兒子一眼，“反正都鬧這樣了，我也讓大家伙評評理，你打算怎麼做？”

　“就離婚！”頂著村里人的指指點點，沈青林梗著脖子道。

　沒人接他的話。

　顧細深呼吸一口氣，現在最應該問的是大嫂的想法。

　走到鄧紅邊，“大嫂，眼淚，我們誰也無法替你做決定，你打算怎麼做？”

　鄧紅淚眼朦朧，思想傳統，結了婚，無論沈青松怎樣，都能從來沒想過離婚。可現在，對方竟然主提出離婚。整個人都慌了。

　要不是兒子在邊，……早就躺下去了。

　不對，小顧是城里來的，肯定比厲害，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那般，握住顧細的手：“小顧，你告訴我，你教教我，我該怎麼做？”真的不知道。

　顧細著對方茫然的眼神，有淡淡的心酸。在家庭中，鄧紅承擔了大部分的責任，而到頭來，卻了所謂被拋棄的那一方。

　憑什麼？沈青林一定要付出應有的代價。

　直接改口，不嫂子，直接：“姐，你聽我說。”

　耐心解釋：“你不是過錯方，大哥出軌，他才是過錯方。所以，如果離婚，他應該凈出戶，也就是說，他不能拿任何東西，所有的夫妻財產都歸你。至于沈剛，剛子……”

　還沒等顧細說完，沈剛急急道：“我會照顧我媽。”

　很好，也就是孩子跟媽。

　“姐，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你想要離婚嗎？”顧細握著鄧紅的手，問道。

　“離婚之后，我住哪兒？”鄧紅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哭腔。平時干家務、做農活和別人相都很爽利，但在對待婚姻這件事上，反而顧慮頗多。

　牛翠華立即跑過來，斬釘截鐵道：“就住這兒，剛才小顧不是說了嗎，沈青林就應該……什麼出戶？”

　顧細：“凈出戶。”

　“對，他出去，去哪兒去哪兒！我們娘仨還是住在這兒。”牛翠華抱著鄧紅，越說越凄慘，大聲哭道，“紅啊，是媽對不起你，是沈青林對不起你，都是我不好……”

　鄧紅和婆婆的可比和丈夫的要深多了，用力抱住牛翠華：“媽！”

　沈青苗更清楚自家嫂子和媽的，直接轉頭把沈青林媽了個狗淋頭，一向這脾氣，沈青林不敢惹這個妹妹，只能裝作沒聽見，抬頭天。

　周圍的人跑來看熱鬧，但看到這副景，也不由頗深。

　“沈青林真不是人啊。”

　“不要老娘，不要老婆，不要兒子，呵呵……”

　村長拄著拐杖，巍巍走進來：“翠華啊，哪有勸分不勸和的，要不你和青林好好說說，都是一家人，哪里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顧細對這話極其不贊同，非常不贊同。

　勸個鬼，沈青林的心都飄遠了，這個家有他沒他都一樣，還不如把蛀蟲清理出去，讓牛翠華和鄧紅好好過日子。

　果然，牛翠華一抹眼淚，張就道：“他叔，我是勸不了了，您要是能勸，您就勸，能把人勸回來算你厲害。”

　沈青林一聽，急了，他媽好不容易答應，他可不想功虧一簣：“叔，我不聽勸，我就要離婚，您別管我！”

　村長原本是好心，聽到這話，差點被氣得一個仰倒，一個生氣，干脆不關了：“離離離，離就離個飽，我不管！”

　村長被氣走了，但又有沈家的長輩老爺子跑出來，多管閑事：“我不同意！”

　他指著祠堂道：“這個地方姓沈，沒有把姓沈的人趕走的道理！要走也是你們走！”

　顧細幽幽道：“土地屬于國家。”

　那老爺子下一句話頓時被卡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來。

　沈青松若無其事地走前一步，利用高大的形把顧細給擋了個嚴嚴實實。

　顧細從沈青松后面探出頭去，繼續觀察事態發展，絕對不能讓牛翠華和鄧紅吃虧。

　牛翠華也不是吃素的，這會兒緒緩過來了，上去叉腰道：“呸！我在這個家和我男人生活了大半輩子，這里一磚一瓦都是我們兩個一起壘起來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憑什麼現在這里面的一磚一瓦都不是我的？”

　“就沒有這個道理！”指著腳下的土地擲地有聲。

　老爺子出來的氣像是拉風箱。

　牛翠華朝人群喊道：“二牛，趕把你爸拉回去，待會兒倒在我家門口賴賬？我不干的！”

　一個中年男人急急從人群中出來：“嫂子，不好意思，我這就把我爸帶回去。”

　“我不回去！我要護著沈家的子孫，不然我怎麼跟祖宗代……”老爺子執拗地不肯走，“這個毒婦，以后不能進沈家祠堂……”

　二牛急得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爸，沒你的事，你說點。”

　牛翠華翻了個白眼：“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們就是迂腐。”

　一不做二不休，揚聲道：“老爺子，我告訴你，我不僅要繼續住在這里，我還要讓我孫子改姓！呸，還以為我們多稀罕姓沈！”

　轉頭找人，“小顧，小顧在嗎？”

　顧細走出來，心對這個婆婆剛才說的話那是一萬個贊同。

　牛翠華道：“以前是我不對。本來以為你們會生兩個孩子，所以雖然青松是贅，但我厚著臉皮求你，希第一個孩子能姓沈，對得起老沈家的祖宗。我以為我以后也會為老沈家的祖宗，但現在人家告訴我，我不是老沈家的人，那還改個屁！”

　“我們家小昭，還是跟你姓吧。”

　顧細眼睛一亮。

　這段時間也有這個想法。本來，孩子隨父姓隨母姓都可以，可沈昭和沈照的名字太接近了，自從上次見面后，覺得孩子其實心對過去還是有心結，孩子可能會時不時想起過去，那還不如換個名字，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