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尷尬到令人腳趾蜷的安靜中，莊小寒難得善解人意地遞了個臺階下來：

　“俞哥，你怎麼了，突然不舒服嗎？”

　沈俞：“…………”

　他仍舊維持著那個蹲在地上的姿勢，苦地想，他真的不想這樣的。

　親眼見到自己從小到大穿一條子的好兄弟被一掌掄飛的沖擊力對他來說還是太大了，他前晚甚至做了噩夢，夢里越夏對他桀桀笑，第二天醒來還是很恍惚。

　對自己真心過的人都能毫不猶豫下此狠手，果真是最毒婦人心。

　寸頭毫讀不懂氣氛，還以為他在開玩笑，把人拉起，還不停，“越夏，你也是來給青音過生日的？你膽子還真大啊，那個誰不是還在嗎。”

　越夏按完門鈴，偏頭盯著寸頭，沒應。

　本來被盯著算是一件事，但寸頭被看著看著，剛開始還嘻嘻笑笑的，五秒后就笑不出來了。

　亞洲人的瞳孔大多數是清的棕褐，但越夏的瞳孔超乎尋常的黑，就這麼不說話一錯不錯地盯著你，寸頭咽了咽口水，后頸都開始發了。

　……這，是在干什麼啊！

　他不知道，其實越夏是在和系統說話。

　【時青音今天過生日？】納悶道：【我怎麼不知道？】

　系統：【呃？】

　【你‘呃’個什麼啊，】越夏無鞭策它，【你可是系統，敬業一點好嗎。】

　系統愧地去調劇查看，沒過幾秒就回來了，【他生日的確是在今天，但是往常都過的是歷生日，今年生日宴會的地方都選好了，但是取消了。】

　越夏：【蛤？】

　【……你才是‘蛤？’個什麼啊！】系統道：【他臉都那樣了，早上刷牙都手抖，怎麼可能還出席宴會。你多大勁你還不知道嗎！】

　不過也算因禍得福了，越夏了他這一掌，估計能連帶著把生日宴會當天晚上的那一段劇也給蝴蝶掉。

　愿劇中，時青音喝了許多酒，本就因為最近姜書瑤對他冷落而十分惱怒了，在宴會上又正好撞見了男二林紓和姜書瑤談，兩人言笑晏晏，他所有的怒火都在這一刻發，不顧姜書瑤的力抵抗，當眾把人丟進了酒店房間里……

　在原作者看來，這不過是你我愿的小趣，甚至算是一個消弭爭吵的好方法，但是越夏覺得，這應該已經不屬于民事范疇了，你丫給我快點進局子去踩紉機啊。

　寸頭被盯的發，剛想說些什麼，門終于開了。

　越夏于是把視線收回，東西抱好，向前走去。

　和越家那種養養花種種草的獨棟小別墅不太一樣，時家出一財大氣的覺，主建筑門口甚至還懟了兩個不大不小的流水噴泉，飛檐流，專職整理植被的工作人員正在為景觀植修剪，一行人走了兩三分鐘，終于到了大廳的門前。

　途中，寸頭總覺得有點不對，小聲問沈俞：“你說到底是來干什麼的？”

　說真只是幫人慶生也不太對，說專程來膈應人也不至于，現在份這麼尷尬，又不聲的，什麼都看不出來。

　沈俞恍惚道：“有些兇手會在事后返至現場回味……”

　寸頭：“？”

　孩子你沒事吧？

　越夏上前一步，剛想敲門，冷質地的大門就緩緩打開了。

　在看到門后站著的人時，眾人頓時一愣。

　男人穿著純白的家居服，鎖骨廓深刻清晰，前發攏在耳后，隨意卻不雜，一雙清的冷淡瞳孔在下折出線，看見越夏的當下，他微微側了側臉，似乎有些疑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這里。

　……來開門的不是家政工，也不是時青音，竟然是時云諫。

　寸頭再鬧也不敢在他面前作妖，小崽子似的問：“那個，青音他……？”

　“他剛剛出去了。”時云諫側讓他們進來，平淡道：“等等吧。”

　寸頭試探邁步：“哦好……”

　其他兩個人更是大氣不敢出。

　雖說按照年齡來看，時云諫的確比他們大不了幾歲，再怎麼樣也不到長輩的份兒上；但因為這人從小到大都是樣本似的“別人家的孩子”，覺從頭到尾和自己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再加上格冷淡寡言與人際，本猜不在想什麼，久而久之，時云諫就為了一只鎮宅神。

　表現在，無論場子里原來有多麼熱火朝天，但時云諫只要一出現，就會瞬間熄滅，冰凍全場，無一例外。

　單從外貌上，越夏還是對他比較滿意的，【系統，是藏角耶。】

　【我查查，】系統忙著查詢別的東西，【總部投放他的時候是不是忘記加載表編碼了。】

　“……”

　系統浸許久，怪氣技也顯著提高。

　既然來了客人，還是得招待的，越夏一行人閉著被帶到了院子前，剛才時云諫似乎在泡茶，水池里錦鯉折著斑斕線，清風徐來，水粼粼，場面十足高雅，卻也十足老年。

　越夏好不穩重地一屁坐下來時，還在跟系統說小話，【他是不是已經忘了我潑過他牛……】

　話還沒說完，就發覺時云諫在給遞茶杯時，非常可疑地停頓了一下——

　放遠了至半米。

　越夏：“…………”

　你小子，很謹慎嘛。

　時云諫確實寡言，他給每個人斟了茶，道了句“自便”，就開始沒什麼表地繼續自己方才沒做完的事；旁邊的幾個人如坐針氈，坐立不安，言又止，就這麼安靜地足足憋了半小時，風還是一樣的清，幾個人的臉已經比水還綠了。

　越夏有點想笑，【系統，他和時青音格差別還大的。】

　【這就涉及到他們的世了。】系統喋喋不休，【他和時青音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年時期……】

　其他人在憋，越夏在聽有聲書，系統一氣呵地說完，最后不忘嘆，【時青音也是個可憐人。年的影造就了他的不幸，所以他才會在遇見白月時那麼迫切地需要救贖……】

　【打住。】越夏面不改道：【好人才配救贖，賤人只需要矯正。】

　系統：【……】

　好殘酷的話語，好冰冷的心。

　終于，在莊小寒都快坐不住的時候，院子西邊傳來了腳步聲，時青音拉著姜書瑤進來，臉相當難看，看來矛盾還在持續累積，他的耐心已經快要告罄了。

　他后跌跌撞撞的姜書瑤也沒好多，臉頰上漉漉的，眼圈紅了一片，下都被咬出牙印了，看上去這幾天沒難，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灰暗的，甚至沒有注意到這邊。

　寸頭憋了半天，終于看到人了，當即道：“嘿！青音！”

　時青音相當不愉地轉頭，在看見越夏時，更是一怔，隨即眉頭皺地看向了姜書瑤，生怕又要到什麼刺激，但他萬萬沒想到——

　姜書瑤在看到越夏時，下意識的反應直接表現在臉上，眉上揚，眼睛睜大，角無意識地向上揚起，神瞬間亮起來，這表時青音見過不次，是純粹到不能再純粹的、發自心的喜悅。

　喜悅的表持續了半秒，姜書瑤似乎才想起來自己好像不應該開心，愣了一下，這才慢慢把笑容收回，默然移開了視線。

　時青音：“……？”

　嗯？不太對啊……？你高興什麼……？

　這個反應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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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夏時隔多天終于見到自己苦的小白月，心疼不已，跟系統哭訴：【看都瘦啥樣了，我還得膈應，實在不是人！】

　系統已經開始學會忽視說來就來的演技了，木道：【沒事，你一定會完得很好的。】

　別的它不敢打包票，但是宿主在治療低方面上很有一套的，這個絕對沒問題。

　時青音一見到越夏，除了憤怒之外，又覺自己的右臉頰開始作痛。

　……上頭清晰無比地印了一個掌印，這讓他連找個借口說傷到了都不行，報復又找不到方式和機會，現在新仇舊恨一齊涌上，他看著越夏今日心打扮過的裝束和手邊那個禮包裝，冷嗤一聲：“你覺得我會收你的東西？你現在就給我滾出——”

　“書瑤。”越夏屁顛顛把那個選了好久的花瓶遞過去，道：“給你。”

　姜書瑤沒看，也沒說話，看起來有點自閉。

　不收。

　越夏選擇忽視系統羅里吧嗦的【你不是說伴手禮嗎啊？！！】，直接把東西塞進手里，姜書瑤下意識想還回去，可越夏已經坐回位置上了，呆呆攥著那個花瓶，最后還是沒有再彈。

　嘆了口氣。

　完全被當背景板的時青音怒了：“，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一旁的時云諫驀然抬頭，冷道：“你自己說話先注意點。”

　時青音閉：“…………”

　系統忙中查詢了一下他的值，效果喜人，差點翻倍。

　莊小寒在后面都快急死了。在看到越夏的那一刻，想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面啊！吵起來打起來，無論怎樣都行，但是現在時云諫坐在這里，誰也不敢輕舉妄，再怒火沖天也得強行熄滅，場面平和地甚至有些詭異了。

　眾人就這麼詭異地沉默了片刻，時云諫目落到越夏上，沉靜半晌，最終還是沒有起離開，道：“你們不是來慶生的麼？”

　沈俞茫然張口：“……啊？是。”

　時云諫道：“那開始吧。”

　眾人：“…………”

　你坐在這里和坐在同學聚會里是不走的家長有什麼區別！這還慶什麼生啊！

　無奈，幾人只能分別給時云諫付了禮，現場一片愁云慘淡，比起慶生，看上去更像是哀悼儀式。

　姜書瑤在旁邊不聲不響地站著，有些疲憊。

　這是第一次嘗試對時青音表示自己的不滿，結局卻和想的相差甚遠。一直以為對方是理解的，理解對被欺騙的不安和憤怒，但得到的只是一開始的敷衍，后來的惱怒，以及對小題大做的不解。

　長久的拉鋸戰中，甚至真的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太過敏，不該這樣追究底。

　而且，還有……

　姜書瑤的目不由向越夏看去，兩人正好對上了視線，看見對方朝自己眨了眨眼。

　姜書瑤：“……”

　憤憤把臉挪開。你為什麼那麼高興？自己可是很傷心的！

　索□□已經被攪和這樣了，這慶生還是擇日再過，但蛋糕定都定了，禮送也送了，時云諫坐在旁邊，時青音只想快點走個流程就算解決。

　詭譎的氛圍中，眾人尷尬地和小學生一樣乖乖唱了生日歌，時青音一門心思全在越夏上，看還真唱完了全程，不但沒覺得輕松，右眼皮反而開始瘋狂跳。

　莊小寒果然還是小孩心，開始大呼小，“時哥哥，你快許愿吧！”

　就在這時，越夏也在大呼小，【系統，我開始了哦！】

　“咳，嗯。”時青音只想快點結束，隨口道：“這蛋糕好看的，上哪兒訂的天鵝——”

　越夏突兀打斷，“你剛剛說了天鵝對吧？”

　時青音：“啊？”

　“說起天鵝，我就想到那次和你一起濟州島三日游的孩子，”越夏一拍手，淡定道：“的天鵝頸很漂亮呢。”

　時青音：“？”

　沈俞：“？”

　莊小寒：“？”

　姜書瑤猛地轉頭，不可置信：“？”

　“不是，你胡說什麼啊，我怎麼不記得有這回事。”時青音冷汗都快下來了，加快語速，“長大了一歲，我……”

　“你剛才說了長大對吧？”越夏以迅雷不及掩耳跟上，“說到長大，那只你和琪琪一起養的小香豬長大了嗎？聽說已經到半個房子那麼大了，你什麼時候接它回家？”

　姜書瑤眼睛瞪的更大了：“？？”

　不是只有越夏……？

　“你閉行不行！我他媽什麼時候和琪琪……”時青音汗額角，慌地看了眼姜書瑤，及時剎車，試圖亡羊補牢，“我的意思是，新的一年，我已經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伴和人，所以，我的愿很簡單。”

　這次越夏沒打斷他。

　“新的一年，”時青音深吸一口氣，深地對上姜書瑤怔愣的臉：“我只希你的所有煩惱都消失。”

　語氣懇切，真誠無比。

　就好像他是真心這樣想的，也會真心這樣做，如同他們年時那般。

　姜書瑤的神出現了一瞬的搖，就在這時，越夏在旁邊幽幽來了一句。

　“我說大喜日子，”越夏說，“就別這麼咒自己了吧。”

　時青音：“…………”

　時云諫：“…………”

　其他人：“…………”

　時青音眼睜睜看著這幾天來一個笑容都不肯給自己的姜書瑤，被逗的瞬間笑出了聲：“噗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