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藏品店門口耽誤了兩三分鐘，路楠快步走進玻璃夾木條的仿古門，看到店有人。

　不是客戶。

　是陳驍。

　路楠快速走上前：“抱歉，陳經理，我剛才去了一趟洗手間。”

　陳驍不在意地擺擺手：“沒事，我進門的時候，水吧服務員就說過了。”他看了一眼路楠別在口的工牌：“你代羅雅君的班？”

　“嗯，我路楠，王經理讓我來代一天班。”

　“我記得你，路楠，向總讓你做過自我介紹。我們只在開會時見過，可能你不太認識我？自我介紹一下。”陳驍往前走了一步，“我是陳驍，源川駐海臨市的品牌專員，主要負責源川經典酒（其中經典酒包含奢香線）的品牌運營，你已經定崗團購了，團購部主要運營和諧酒和經典酒，也就是說，未來你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分到我手下。”

　路楠一臉教地點頭：“明白，陳經理。”

　陳驍笑了一下：“我陳驍就行了。我只是向你介紹了一下我的職位，并且給你講一下源川在市級辦事的構架而已，現在還不是你的直屬上司，不用這麼張。”

　“陳哥進公司很久了麼？”喊名字是不敢喊的，雖然對方溫和客氣，路楠也老老實實按資排輩地人。

　“嗯，陳哥……也行吧。”陳驍微微搖頭，似是覺得面前的新人有點太拘謹，“我是去年職的，滿打滿算一周年。”

　“哇？！”路楠一臉敬佩，“厲害。”

　“沒什麼的，現在公司正于高速發展階段，上層領導也意識到業務員整素質的重要，所以從前年開始就不再面向社會統一招聘，轉而直接校招，目的就是為了儲備人才。我記得，你錯過了校招，好像……是嚴凱介紹進來的，對吧？”

　路楠小聲補充：“是的，他是我學長。”

　“他也是去年職的，現在是業務主管級別了，再努力一把就可以升城市經理或者品牌專員。”陳驍一臉‘你看’的表，“好好干，這幾年年輕人在源川有很多機會。”

　“嗯嗯。”路楠心說：我信你個鬼，從業務代表到業務主管容易，從業務主管到城市經理這一級有多難我又不是沒經歷過。又不是人人都和你一樣，開了掛的。

　陳驍意識到路楠好像有點靦腆，于是換話題說：“工作都是雙向選擇的，是金子也早晚會發，既然你前公司老總這麼看好你，那麼你在源川也未必沒有一個好前途。對吧？”他和氣地笑笑，因為年紀輕，所以之前和下屬們很容易就打一片，和校招進來的男生打球、被資歷深的團購經理調侃或者說是調戲？

　……陳驍還沒遇到在自己面前這麼拘束的生，“來了這幾天，產品知識都了解了麼？”

　【這應該是聽見宋總和我說的話了。也不知道聽見了多？不過沒事，剛才全是宋總在發揮呢，我雖然沒反駁，可是也沒贊同呀。總不能要求我一個才職幾天的新人就對源川歸屬十足，去頂撞前公司副總吧。】路楠心里半點也不忐忑，面兒上小幅度地點頭，謙虛地說：“大部分都記下來了。”

　陳驍自然就提問他管轄的源川經典酒系列，因為店有市場價的水晶價簽，十年、十五年和二十年的市場定價分別是788、988和1588，眼睛一撇就能看見，他便問路楠出廠價。

　路楠不假思索地報出價格。

　“把源川經典酒的團購、商超、二批商、餐飲不同渠道的價格都說一遍。”陳驍加大了提問難度，“順便說說對應的競品信息。”

　后半題超綱了，不過也沒有難倒路楠，不不慢地說：“源川經典就是公司的核心產品線，主推三款酒，其中十年份的名海闊豪，十五年份的名天香國，二十年份的名夢回漢唐，團購定價分別為：630元，790元和1270元，我算了一下，恰好是商超價格的0.8倍；商超定價分別為：788元，988元和1588元；二批商定價如下……以及，競品方面我了解的不太多，如果有說錯的，請陳哥指正，云和酒業集團中有多款產品與我公司對標，不論是從香型還是從定價方面來說，目標客戶重合度都很高……”

　“可以啊，基礎知識扎實，在記價格方面也很靈活。”片刻后，陳驍點點頭，“過來站店確實可惜了。”

　路楠這下十分確定，宋總說的話，陳驍全部都聽見了。

　……

　目送陳驍離去，路楠緩緩地出了一口氣，張開手，手心薇薇。

　單獨面對陳驍的時候，路楠確實有一點點張。

　老實說——好吧，可能不止一點點。

　前幾天，嚴凱介紹陳驍其人，路楠心里當下就涌出幾種滋味，不過藏的很好，嚴凱完全沒有發現。

　因為晨會，會議桌上這幾天連續面，路楠覺得自己已經能夠用對待陌生同事的平常心看待陳驍了——路楠覺得，敏療法有效果。

　沒想到對方突然出現在藏品店，如此猝不及防，差點讓路楠在第一時間失去表管理。

　路楠反思了一下：我剛才，應該沒有裝得太過吧？

　職源川之后，反問自己，沒有拒絕offer，真的是因為擔心浪費了學長的人嗎？

　路楠嘆息一聲：也不全是吧。終究，海臨市辦事還是有那麼些人和事，讓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有所‘掛念’。畢竟我是一個記太好的人，不論記仇還是記恩。

　【真是討厭，不是說好了劃水半年的麼，怎麼能見到故人就差點反悔呢？】

　路楠手敲了敲自己的額頭，讓自己別想太多了，能干就干，干的不快樂了就辭職拉倒。

　什麼以前的小恩小惠小仇小怨，都沒有賺錢買房重要。

　【說起來，好像這個月底，我還會有一筆‘橫財’？】

　路楠不記得太確切的時間了，只記得生學意義上的父親，七月之前，確實給打了一筆錢，‘恭喜’大學畢業，讓去買個代步車。

　如不出意外，路楠這幾天就會接到他的電話。

　等到這筆錢到賬之后，路楠決定即刻把它買了某傳。

　買什麼車啊，傻不傻啊。

　……

　八點下班，末班公還尚未停運，路楠拿著還有余額的學生卡，滴一聲，只花了六錢。

　也許是因為今晚可以睡全新的、有空調的房間，再加上明天可以穩穩地七點半起床，路楠的心十分好，轉頭就忘了和陳驍單獨相的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