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王世子妃進宮請安,也帶了兒一起。
郢王是宗室,世子妃鄭氏又是鄭太后嫡親的侄,一向親近。既是做公主伴讀,干脆直接住在宮里,如今也算順帶養在太后跟前,于閨前程也有好。
榮烺與這位名玥的堂姐早便相識,前幾天榮烺生辰,榮玥還親自繡了一個荷包送給做生辰禮。
榮烺見榮玥進宮很高興,拉著榮玥的手同鄭太后鄭皇后說,“祖母、母后、姨媽,我帶玥玥姐去看看屋子。”
“去吧。”鄭太后讓小孩子自己去玩兒。
鄭皇后同姐姐道,“頭幾天就收拾出來了,孩子們都住一。阿烺還提前讓尚服局提前預備下擺設玩意兒、裳寢,別等玥玥進來,那邊兒再現收拾。”
鄭氏秉弱,心里也是很關心兒的,聞言道,“玥玥這幾天在家天看書,說公主讀書快,怕讀起書來被公主落下。”
鄭太后溫聲道,“小孩子們做個伴兒,快點慢點有什麼要。”
鄭氏笑,“我也這樣說。孩子家,讀《貞烈傳》也就是了。”
這話說的,鄭太后好懸沒噎著。
鄭皇后道,“姐姐,孩子們學東西快,什麼都學點兒,也陶冶。”
“這也是。”鄭氏似是略有心事,言又止。鄭太后只當沒瞧見,隨意敘些家常,及至中午,鄭太后只是讓倆孩子陪一道用膳,與鄭氏道,“你與皇后去說說私房話吧。”打發鄭氏去鄭皇后宮了。
鄭太后喜歡孩子,問榮玥,“聽你母親說,玥玥這些天都在家讀書哪。”
“是。我又把《貞烈傳》讀了兩遍。”榮玥長榮烺三歲,也是自讀書識字,耳濡目染,《貞烈傳》讀的比較。
鄭太后說,“你不自小就讀那個嘛。得空也讀讀旁的書,世間也不只那一本書。”
榮玥不解,“可是我祖母說,子讀讀《貞烈傳》,識得貞順二字真義,也就罷了。”
鄭太后心道,你那祖母能有什麼見識。
榮烺已經跟榮玥說,“玥玥姐,你祖母這話不對,我祖母就讀了可多書了。等吃完飯,我帶你去祖母書房看看,滿滿一屋子的書。這還只是祖母常看的,不常看的還有三屋子。”其實也不知道到底有多書,但在孩子眼里,三屋子就是很多很多了。
榮玥驚訝的瞪大眼睛,“這麼多啊!”
“可不是麼!”榮烺驕傲又得意的揚起自己的小圓臉兒,跟堂姐說,“等咱們一起讀書你就知道了,要學的東西可多了。我告訴你,最有意思的就是史書,里頭一個又一個的故事,我哪天睡前不聽林媽媽給我講倆史書故事,都睡不著覺。”
“我聽過說書的先生們說書,有教人積德向善的道理。”
榮烺本不知道說書先生們是個啥,但年紀小小卻有虛榮心,一擺自己的小胖手,“不能比!差遠了!”
榮玥是個很實在的姑娘,驚嘆不已,“這樣啊!”
“是啊!”榮烺牛都吹出去了,越發篤定。
于是,榮玥也愈發驚嘆佩服!
鄭太后忍笑聽倆孩子說話。
榮玥想到什麼,悄悄看鄭太后一眼,垂下眼睛,起手里的小帕子,先前的歡喜也不見了。榮烺奇怪,“你怎麼突然就不高興了?”
“也沒有。”榮玥見鄭太后榮烺都看向,心下一慌,愈發怯了。
鄭太后并不喜那種怯怯的孩子,不過,榮玥年紀還小,鄭太后道,“是不是你祖父祖母在家說我壞話了?”
榮玥那驚掉下的神說明一切。
榮烺問,“郢叔祖、叔祖母還說祖母壞話啊?都說什麼了?”
“沒,并沒有對太后娘娘不敬。是我在家,聽祖父說教公主讀書的禮部尚書,好像名聲不大好,不孝順。”榮玥沒說的是,祖父還跟說,不要去聽禮部尚書講課,壞人能講出什麼好道理呢?
榮玥就很為此發愁,是給公主做伴讀的,自然是公主學什麼,一起學什麼。怎麼能公主去學,不學的?
鄭太后還沒說話,榮烺先同榮玥說,“這是不可能的。朝廷選任員都是選賢任能,玥玥姐你想想,就是咱們邊服侍的人,也得看品好壞。尚書可是正二品高,選拔這樣的高,哪里有不問品行的?要是品行不行,能他做那麼大的?”
榮玥一聽,深覺有理,“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事實上,那天祖父說起來可生氣了,很大聲的告訴,不許聽那位尚書大人講課。榮玥膽子小,只能唯唯應諾,既不敢說別的,也不會說別的。
“所以,你就放心吧。你想想,教咱們讀書的先生,祖母能不挑了又挑,挑最好的給咱們麼。”榮烺一拍小脯,信誓旦旦的做保,“玥玥姐你就放心吧。沒準兒是叔祖跟禮部尚書不對付,史書上說了,這種政敵。”
“做政敵的人,就是仇人一樣,彼此都不說彼此的好話。”
榮玥就又有一重擔憂,“那我能跟祖父的政敵讀書麼?”
“當然能了。非但要學,還得把他的本事都學到手。你想想,以后叔祖的政敵想起來,唉呀,我這一本領,都我敵人的孫學去了,還不得氣個好歹呀。”
榮玥終于愁眉展,笑了起來。笑時頰邊兩個梨渦,甜甜的。
榮烺看樂,自己也樂了。
榮玥拉著榮烺的手說,“公主,等我學到禮部尚書的本領,我也不說他壞話。天地君親師,就是跟老師學一天,也要對老師尊尊敬敬的。”
“好啊。”
倆小姑娘嘰嘰喳喳說著即將正式讀書的事,主要榮烺聲音清脆,榮玥是很溫靦腆的子,說話都是不急不慢、溫溫的。
一時,萬壽宮傳膳。
倆小姑娘與鄭太后一起用膳,倆人禮儀都不錯,榮玥年紀大些,舉止已經有了淑的小小端莊。
儀宮。
鄭氏也在跟妹妹訴說著自己的擔憂,“父王在家就時常念叨,說教公主的尚書不大妥當。世子也這樣說。我記得崔尚書當年,頗有些桀驁傳聞。”
“那是多久之前了,得十來年了吧。”鄭皇后道,“大姐你就放心吧。教阿烺的人,能不好?都是姑媽親自挑的。”
“這道理我自然明白。還有一事,聽聞公主還要學騎?”
“順公主來教。”
“公主不害怕麼?阿玥見到馬就怕。”鄭氏一臉擔憂,“公主是陛下,再如何小心也不為過的。”
“你多慮了,順公主一樣是公主。”
“那怎麼一樣。宗室之,也獨順公主一人唯此罷了。”
“你就放心吧。我還是那句話,阿烺能學,阿玥就不能了?”鄭皇后與鄭氏一母同胞,卻是相異。
鄭皇后這樣一句,鄭氏終于不再說什麼了。
及至下午,鄭氏帶兒告辭出宮。
聽兒在車里小聲說著同公主說話玩耍的事,鄭氏臉上也出幾許笑意,公主活潑,兒文靜,這在一起,倒似與皇后時的形了。
馬車轆轆前進,從厚紗車窗照到錦繡堆疊的車廂,想到歲月,鄭氏悵然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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