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府的喪儀辦的冷冷清清，宮中沒有任何表示，對于徐公府的份，沒有表示便是一種表示。

　鄭公府還跟回家休沐的伴讀閨打聽，“你在宮里聽到過只言片語沒？”

　“我每天就是陪公主讀書，一起玩耍，哪兒會知道這個？”鄭錦喝口野崽子燉的湯，“就是在太后娘娘跟前，也是說些閑篇。”

　鄭世子說妻子，“阿錦如何能知曉這些。”給閨夾塊魚，同閨道，“進宮就一心陪公主就行了，旁的別打聽，就是聽到什麼，也別對人講。把書讀好是正經，太后娘娘最喜歡有學問的孩子。”

　問閨，“書讀的怎麼樣？”

　鄭錦皺皺鼻尖兒，“現階段還行。”

　鄭世子都笑了，“什麼現階段還行？”

　“現在剛讀書，我、玥玥姐、還有姑娘都歲數大，在家就讀好幾年了，我們仨來說，玥玥姐差些，以前除了跟郢王妃聽說書娘子講話本子，就是讀《貞烈傳》，正經現在學的經史，沒怎麼學過。姑娘麼，我倆差不離。”鄭錦挑出細小魚刺，嘆口氣，“我看我們以后都比不過公主。你們不知道公主記有多好，書讀一遍，就能記得八九不離十。”

　“早就聽說公主很聰明。”鄭夫人常跟婆婆、太婆婆進宮。只是閨初進宮做伴讀，去的些，不然倒顯得不放心閨似的。

　“怎麼你們這剛開始讀書就學經史啊，蒙學不學麼？”鄭世子也是自讀書，有些不明白閨這課程安排。

　“蒙學那幾本書，公主早背會了。常用字都認得，就不學了。”鄭錦說話爽俐，年紀小，就什麼事都愿意同父母講，“玥玥姐不認識的字比較多，不過也沒關系，不認識的話，提出來，先生當堂就能給講明白。玥玥姐剛開始膽子小，在齊師傅的課上都不大敢說話，這才漸漸好了。不過，玥玥姐紅就很好，認識的繡品是我們里面最多的，繡東西也繡的好，手特別巧。就是子有點綿。”

　鄭世子道，“你多照顧玥玥些。”

　“沒事兒，爹你放心吧，玥玥姐還能委屈？倒是玥玥姐照顧我們多些，玥玥姐可有姐姐的風范了。早上風大一點兒就說，披件披風再出門，生怕我們吹著風。”

　鄭世子同妻子慨，“以前大妹在家時就這樣，兄弟姊妹，關心到的。”

　鄭夫人也覺著小姑子嫁郢王府這親事，面歸面，非但實惠不多，也有些可惜小姑子這個人了。

　鄭夫人道，“先別說大妹妹了，小姑太太那邊兒，徐公府發喪，咱們到底去不去路祭？”

　“我出面就行了。”鄭世子道，“你提前去把大妹接回家住幾日，別讓風里雨里摻和這些。”

　“我就擔心郢王妃不放心，或者說，等徐公府那邊發完喪再讓大妹回來。”

　“郢王腦袋不開竅，郢王妃素識時務，就是裝個老糊涂，也知道現在該站哪邊。”鄭世子不屑道。

　鄭世子事務亦多，飯吃一半，外面就有婆子來回稟，說是國公爺世子過去，有事商量。

　鄭世子幾口將剩下的飯吃完，有侍捧上溫熱正好的香茶漱口，夫人要起服侍，世子擺擺手，“你們娘倆只管慢慢吃，我過去瞧瞧，近來朝中事務多。”

　匆匆漱過口，便往父親書房去了。

　看父親連用飯都急急忙忙的，鄭錦說，“爹這倒是更忙了。”

　“可不是麼。天沒個閑的時候，這還是你回家，你爹個空跟咱們一起吃個飯。”夫人道，“現在咱家真是沒一個閑的。”

　“爹好歹還有個休沐，大哥這做侍衛的，連休沐日也得當差。”

　“這不到他了麼。”夫人道，“你大哥剛當差，衛軍都是值，也不能休沐日就都回家歇著。便是閣，也得留下當值的大人。”

　夫人問，“你跟你二哥在宮里見過沒？”

　“沒有。大皇子都是下午到萬壽宮去，給兩宮請安后，大皇子就要在太后娘娘邊服侍筆墨。我聽到過大皇子讀奏章，怎麼可能讓伴讀一起過去呢。”

　夫人皺了皺眉，鄭錦問，“娘，怎麼了？也不只我二哥一人不去，大皇子所有伴讀都不用去萬壽宮的。”

　“你二哥在宮里，不過節回不來，也見不著。我就擔心別因著徐家事，大皇子疏遠你二哥。”

　“不會的。公主待我就很好。”

　“公主畢竟年，再說，公主是太后娘娘養的。大皇子怎麼一樣？”

　“娘你放心吧。我看大皇子格很平和，有時我們見面，他送玩給公主，也會給我們一人一份，說起話來也與先時一樣。”

　夫人輕輕頜首，“那就好。”

　畢竟，外戚做到鄭家這地步，也是頂級外戚。以鄭家現在聲勢，自然不懼大皇子，便是在宮里，只要鄭太后當家，鄭氏子也不會到傷害。

　夫人有此問，完全是出自一個母親對兒子的擔憂。

　夫人悄悄跟閨打聽，“家姑娘跟你玥玥姐還好吧？”

　“好的呀。”鄭錦也笑，“我聽說相曾把郢王氣厥當朝，還擔心阿會不喜玥玥姐。阿并不那樣，跟玥玥姐也相的很好。”

　“那就好。”

　相府。

　閨回家休沐，相夫人自然也很關心閨在宮中的生活。

　宮日子短，其實也沒多能問的。

　不過，知道榮玥格好相，夫人還是松了口氣。朝中相爭畢竟是男人們的事，如果在公主邊，倆小姑娘還不對付，那就不好了。

　姑娘說，“難得榮姑娘為人，那樣溫細致，可惜了的生在郢王府，沒的誤了。”

　夫人道，“說來榮姑娘的母親，當年在閨中時就是出名的賢淑。”

　“那榮姑娘肯定是像母親。”

　現在最愁的就是郢王府。

　確切的說是郢王妃。

　榮玥回府后，郢王妃就將做伴讀的過程事無俱細問了個遍，當聽到史學課竟然是齊尚書做師傅，而且，聽課竟完全不戴帷帽，郢王妃的心臟就是一蹦，問榮玥，“既是聽外男講書，為何不戴帷帽。”

　榮玥老老實實的說，“公主說，天氣熱，戴帷帽很悶，不喜歡戴帷帽。”

　“這怎麼能行？不合禮法。”郢王妃責備的看向孫，“你就該向公主進諫，凡子見外男，都要遮擋面部。更有講究人家，孩子是從不見外男的。”

　郢王妃的責備讓榮玥有些惶恐，“我看太后娘娘也沒說什麼。”

　郢王妃當然不敢說太后娘娘不周全，瞥一眼坐邊的大孫，瞧著模樣就不是個能干的。郢王妃道，“等我進宮跟太后娘娘提一句，太后娘娘日里萬機，不一定留心這些小事。”

　又再三問孫，“家那閨沒欺負你吧？那一家子人，人品都有問題。”

　“沒有。”榮玥原本想加一句“姑娘好”，不過看祖母的神，聰明的沒說出口。

　待辭了祖母這里，跟母親回去說話。

　榮玥才說，“我看姑娘不是那種不好相的人，有一次我字不認識，姑娘還教我了。”

　鄭氏笑呵呵地，“你祖母是因上回相把你祖父氣暈才這麼說的，你不用在意這個，跟姑娘好好相就行了。咱不欺負人，有人欺負你，你就告訴太后。”

　榮玥點點頭，“我在宮里學了好些新東西，娘，你在家都好嗎？”

　“好啊。”鄭氏說，“我已經把下節課的容準備好了。之前繡的觀音圖也快繡好了。家里還有件喜事，王姨娘又有孕了，你又要做姐姐了。”

　饒是榮玥也非擅與人爭長短的格，也不覺著這是個好消息。

　王姨娘是爹的妾室，榮玥所有弟弟妹妹都是這位王姨娘生的。如今，王姨娘又有孕……

　榮玥很關心母親，“娘，我去宮里后，爹來過你這兒不？”

　“世子很忙的，何況王姨娘有孕也要多照顧，我都讓他多去王姨娘那兒。”鄭氏含笑間煮好一壺茶，給閨倒一杯，“王姨娘也三十歲的人了，雖然前頭生出好幾胎，到底不比二十幾歲。我讓世子多陪陪，以后好多多的為家里開枝散葉。”

　休沐也只一日，第二天一早，幾位姑娘就要早早起床，坐車宮，繼續陪公主念書。

　課休的時候，榮玥跟榮烺說起戴帷帽的事，“我祖母說，因為齊尚書是外男，我們都該戴帷帽。”

　“咱們聽課的時候，屋里十來個服侍的侍，外面也有宮人侍，這還怕有什麼逾矩的事不？”鄭錦道，“玥玥姐，王妃娘娘實在多慮了。”

　姑娘也說，“現在不似以前了，我看街上也有婦人子走。聽說，朱雀街一酒鋪，請了婦人當壚賣酒。”

　鄭錦頗是吃驚，“那有人買麼？生意怎麼樣？”

　“豈止有人買，買的人都要排長隊。聽說生意好的不得了！”姑娘惋惜，“可惜咱們早上就得進宮，不然經過朱雀大街時就能看看了。”

　榮烺來了興致，“那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出宮瞧瞧熱鬧？”

　榮玥也好奇，“還有這樣的事啊？我祖母說，子都不能見外男的。”

　榮烺說，“那得多憋的慌啊。”

　郢王妃也是說到做到的人。

　第二天進宮給鄭太后請安，順帶發表了下對于齊尚書課程，最好讓孩子戴帷帽的意見。郢王妃道，“我家云安也讀過史書，要依我說，不妨請個先生給孩子們講講史，也就罷了。”

　云安是郢王妃的兒。

　鄭皇后已回儀宮理宮務，順長公主在畔，聞言輕輕一嗔，歪頭看窗外樹影。

　“帷帽那是幾輩子前的事兒了。”聽郢王妃說完，鄭太后方道，“你以為宮里讀書像你聽的那些話本子里的，滿屋子就一位先生、一位小姐并一位丫環？堂堂皇家，有宮人，外有侍隨從，在我壽安宮隔壁，什麼地方于禮不合了？”

　“倒是你，閑了聽些話本子，你有空多勸勸郢王，你們都上了年歲，修養，平安康泰，比旁的都強。”

　郢王妃一片好意，沒想到挨這麼一頓數落。

　郢王妃心下不是滋味，想當年母后在時，何嘗被人這般排揎過。著郢王妃臉上的失落，鄭太后似是看出心中所想，淡淡道，“就是母后在，也會贊同我的想法。你說呢，二弟妹？”

　郢王妃勢不如人，連忙賠笑，“那當然。”

　鄭太后輕輕一笑，轉說起旁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