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散去后，鄭錦實在沒忍住，單獨留下來，跟榮烺吐槽了一回榮玥，“玥玥姐真是好心，還替孫家說話。”

　榮烺倒是笑瞇瞇的，“心腸好的人，對誰都好。郢王府跟孫家又是很親的親戚。”

　鄭錦小小哼一聲，“孫家向來以家中孩兒讀《貞烈傳》為榮，大姑年輕的時候，對《貞烈傳》就很有見地，妥妥的孫家一頭。孫家可沒說過大姑的好話。”

　榮烺有些意外，“也沒聽說孫家如何顯赫，家還敢說姨媽的壞話？”

　“背地里沒酸。”鄭錦道。

　雖然鄭氏不能算榮烺的親姨媽，但在對待孫家的立場上，鄭錦覺著跟榮烺應該是一致的。孫家因顯德皇后而富貴，但當年，顯德皇后并未給太.祖皇帝留下脈。世.祖皇帝是孝慈皇后之子，當年孝慈皇后宮便是皇貴妃之位。

　顯德皇后不知出于何種心思，引族妹進宮，生子郢王。

　史書對這段歷史的記載不過寥寥，但在史筆之后是否有另外的故事，便不是榮烺、鄭錦能知道的了。

　但，鄭家自孝慈皇后起，連出三代皇后是事實。

　孫家的沒落是自顯德皇后薨逝便注定的命運。

　就是鄭太后也不喜歡孫家。

　所以，于公于私，鄭錦都想不通，榮玥怎麼還為孫家說話。大舅還是順長公主駙馬哪，看替舅說話了麼。

　榮烺第一次辦宴會，選就選最妥帖可靠的，那些有爭議的人選，留待以后再說不遲。

　榮烺知道鄭錦好意，想了想，“我看不只咱們，阿也對孫家平平。”

　鄭錦笑著點頭，“殿下也看出來了。”

　榮烺笑，“其實，玥玥姐也看出來了。”

　“不會吧？玥玥姐就是心腸好，對誰都好。”正因為玥玥姐是個好人，鄭錦才對此頗為不平。好心腸也不用往這些人上使。

　“你不信，咱們去問問。”

　幾人年歲都不大，正是力充沛的時候。榮烺拉著鄭錦去找榮玥，三人一起去姑娘的屋子。姑娘剛卸了珠花，宮人沒來得及通報，榮烺幾個就過來了。

　姑娘迎上前，“你們怎麼一起來了？”

　榮烺先跟林司儀說，“林媽媽，我們就說幾句話。不用茶水點心，你們先歇著去吧。”

　林司儀也是打小過來的，知道小時候都這樣，左一個右一個的，便一笑道，“那奴婢去外面等著。如今天不早，殿下別玩兒的太晚。”

　“我知道。”

　鄭錦這樣爽俐的人，都給榮烺弄的有些尷尬，這事兒私下說還好，明正大一起討論好麼。就見榮烺已經說出來了，問姑娘，“阿，你為什麼不喜歡孫家啊？”

　鄭錦留心榮玥神，果然榮玥并沒有驚訝，心下不暗道，原來玥玥姐也察覺阿不喜孫家了。

　不再看榮烺一眼，我竟不如阿烺心細。

　不論任何時候，姑娘都是極為淡定的，斯斯文文的說，“也沒有不喜歡。我家跟家不大來往。我就是覺著，一個家族若只靠人支撐名聲，多并不值得推崇。”

　榮烺頜首，“這也是。家總不能一個男人沒有，焉何沒有才名傳出呢？”

　榮玥垂下眼眸，鄭錦已是心直口快的開口，“別說才名了。就孫家做的事，老天爺也不能讓他家顯耀起來。”

　“殿下不知道，別人家孩兒有名，家里都會酙細酌的給家里孩子挑選親事。孫家不一樣，他家這些年給孩兒擇親，都選的什麼人品，我都怕臟了殿下的耳朵。”

　榮烺看一圈，姑娘還是淡定樣，榮玥已經有了不忍的神。榮烺道，“你們都知道，那就說說唄。”

　鄭錦還得叮囑一句，“你可別跟太后娘娘說。你還小，原本不當跟你說的。”

　榮烺保證，“我最嚴實了。”

　鄭錦便說了。出三手指，“分三種，一種是門第不錯，但子弟素有浪名聲的；一種是聘禮超級貴重，門第低微的；還有一種，去年家大姑娘遠嫁給楚王做了第三個填房。”

　榮烺敏銳的說，“這輩份也不對呀。顯德皇后可是太.祖發妻，如今孫公府的大姑娘，那起碼也得是顯德皇后的曾孫輩了吧。”

　素來淡定姑娘聽到這里都忍無可忍，“更丟臉的就在這兒。孫家為了攀楚王這門親事，還把孫大姑娘過繼給了同族一個曾祖輩的族人做兒。真真是丟盡勛貴的臉。”

　也就這幾位的家世，大家又是私下說話，大家都很說。

　楚王跟太.祖皇帝是同輩人，堂堂宗室親王，論份，是所有宗室里最貴重的。

　但在幾個小姑娘看來，楚王都七八十了，比祖父年紀還大。哪家疼閨的人家能把閨嫁給個老頭兒啊！

　反正，鄭錦與姑娘對此是頗為不恥的。

　鄭錦還給孫家總結了一回，“這三種人家，唯一的共同點就是，給的聘禮都極重。”

　榮玥嘆氣，“我就是覺著，孫家姑娘太可憐了。我家是與家常走的，孫家大姐姐是個極溫細致的人，也不知現在怎麼樣了。”

　在聽鄭錦說到孫家嫁之事時，榮烺就很鄙視這一家人。不過，同樣的，也很可憐孫家的孩子。榮烺已經明白榮玥為什麼要提孫家了，真的是太可憐了。這哪兒是說親啊，這跟做買賣有什麼差別。

　要是日子過不去的人家，走投無路賣兒賣，還有可原。

　孫家也是公爵府第，竟做出這樣的事，不怪勛貴清流都瞧他不起。

　榮烺同榮玥道，“楚王是藩王，藩王每月都會上請安折子，等我明兒問問祖母，看楚王的請安折子怎麼寫的，就知道了。”

　鄭錦不放心的叮囑榮玥一聲，“玥玥姐，你可別在你祖母跟前出這樣惋惜孫大姑娘的樣兒。都知道孫家與楚王這樁親事，是郢王妃促的。”

　榮玥有些呆，“我一直是這樣的啊。”

　鄭錦：……

　榮玥說，“我娘也說孫家大姐姐好可惜。”

　姑娘&鄭錦：……

　榮烺笑瞇瞇的，“大姐姐這樣很好。”

　榮玥點下頭，“我娘說，我們不是聰明的人，所以，也不用去想智謀的事，就按自己的本心活，一輩子坦坦，不做壞事，也就是了。”

　鄭錦猶在說，“你跟大姑就是太好心了。”

　榮玥依舊是沒啥脾氣的聽著，姑娘卻是在心里對榮玥添一分敬重，平時只覺著榮玥有些弱，如今想來，這份心腸善良便頗有可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