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事撞在一起,八阿哥被畫風切換的娘娘們唬得一愣一愣的,等到進了延禧宮,看到了那兩株眼的桃樹,他才醒過神來,拉了拉惠妃的手:“我還想給六哥切脈呢。”
惠妃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角帶著笑:“方才為什麼不說?”
“因為……因為永和宮氣氛太嚇人了。皇貴妃娘娘和四哥也怪怪的。”胤禩小聲,原諒他一個江湖人沒見過深宮里的大場面,他給年人丟臉了。
“呵,咱們小八天生就有分機靈勁兒。”惠妃蹲下來點點八阿哥的鼻子,“你的直覺對,先不要摻和這事。萬一六阿哥有個不好……”
“但六哥是六哥,若是怕擔責任就不管他,我總心里不安。”
“胤禩,延禧宮不怕擔責任。”惠妃戴著黃金指甲套的雙手搭在小阿哥的兩肩上,“就怕有人利用你去害小六。即便額娘能把你摘出來,你心里也一輩子掃不去那愧疚。”
八阿哥人都懵了,他愣愣地問:“是不是就像四哥那樣?”
惠妃站起來,牽著小豆丁進延禧宮的書房。“去吧。”站在門口,繡著金線的櫻草旗袍被照明的樣子,“閉門背你的醫書,這兩天就不要出去了。”
八阿哥在書桌前先把端午的香包方子默寫了出來,然后捧起醫書,卻只看了兩行就看不了。他扔了書冊,在屋里轉圈圈。紅繡提議說給他泡杯參茶安神,也被他給拒了。
這樣又轉了兩圈,胤禩突然靈一現。他自個兒被關屋里出不去,這不是還有個旁人看不見不著的球嘛。天天在那里玩尾有什麼意思,不如為破解后宮疑案建功立業。“龍龍,你去外面打聽打聽,看看娘娘們都是什麼反應。”
小系統:“啊?”
“但凡是邪惡的江湖敗類,獨時總會暴他的真實面目。”八阿哥給系統打氣,“到了你張正義的時候了!”
球在地上轉了個圈,聲音猶豫:“雖然但是,作為系統,我不需要張正義。”
“兩塊紅豆糕。”
“!”
派出去了個小耳報神,胤禩也找回了作為江湖老鳥的沉著冷靜。他一邊站著抄書,一邊試圖分析來自系統的第一手消息。
“惠妃召集了延禧宮的所有低位嬪妃。‘你們有誰摻和了這事,或者推波助瀾,或者知不報,私下找我說清楚,我還能看在往日的分上保你將功折罪,或可活命。若是被德妃和皇貴妃找出來,我也就救不了你了。’是這麼說的。”
“皇貴妃和四阿哥離開永和宮了,德妃守著六阿哥吃藥呢。”
“皇貴妃回到承乾宮就讓人調查跟侍箸關系近的宮人了,似乎真不是做的。”
“我在慎刑司看到侍箸了。QAQ,就這麼一會兒,手指都被敲斷了。嗚嗚嗚,宿主我好害怕。”
“!!!宿主你不知道我聽到了什麼,侍箸招了,說是宜妃給了金子,讓挑撥四阿哥和六阿哥的關系。宜妃跟德妃是老對頭了。宜妃的長子五阿哥歸了太后,所以跟九阿哥一點不親,所以宜妃嫉妒四、六關系好,這這這……”
“啊啊啊啊啊——侍箸咬舌自盡了!”
八阿哥聽了這一出又一出的宮廷大戲,只覺得額頭突突地跳。
“在江湖上,咬舌自盡的一般作的偽證。既然連死都不怕,招什麼?直接自盡不行,非得把宜妃供出來再自盡?這恐怕是擔心自己不住刑,供出了真正的幕后黑手,這才自盡的。你去宜妃那里看看,我記得著大肚子。”
小球到了宿主的睿智,也從剛剛直面的腥場面中跳了出來。它拿尾做了個彈簧,biu地往后宮西面彈過去。
胤禩沉著臉,飽滿的筆鋒落在宣紙上。“地黃、金銀花、烏草……”
雖然他眼下把惠妃、榮妃、宜妃、德妃、皇貴妃都給排除了嫌疑,但萬一,這中間有個演戲演全套的,那該多麼可怕。尤其是,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讓六阿哥生一場病,總覺得哪里怪怪的。現在宜妃又被拉了進來……
“我到翊坤宮了。”系統呼哧呼哧著氣,“報信的人也到翊坤宮了。我看看,宜妃在冷笑,哦,說不是,讓慎刑司的人滾。”
“宜妃讓人把宮門關了,不過沒關系,我已經進來了。”
“宜妃捂了肚子……”
“宿主,好像要生了!”
老話說七活八不活,宜妃正是懷胎八月。這位格張揚的娘娘在產房里掙扎了兩天兩夜,才終于生下了十一阿哥。據說小阿哥弱,沒有五、九兩個同胞哥哥健康,顯然是了影響的。但到底母子均安,可見宜妃的本事。
陣痛開始的時候康熙還不在宮里,等到萬歲爺駕臨翊坤宮,恰好小十一就生下來了,這引得已過而立之年的皇帝很是慨。“你倒是有福氣的。”
十一年前,同樣是五月初,同樣是驚難產。元后就沒有活下來。
紫城的后宮像一片暗洶涌的深海,依賴于的紅鯉魚難以繁衍,只有最頑強的鯊魚媽媽才能帶著的孩子歲月靜好。康熙,也不是不明白這一點。
五月初八,延禧宮煮了元寶粽。
其實早年清宮里是不太講究過端午的,畢竟,這個節日的源頭是某個漢人因著亡國而投河自盡,總惹人聯想。但到了康熙朝,要收攏漢臣的心,這才又慢慢開始有煮粽子的習俗。尤其是在元后死后,每年五月初三都是所有妃嬪的空閨日,于是連灑掃除蟲滅五毒撒艾草水的風氣都開始盛行,也不知道們是想掃毒蟲,還是掃些別的什麼。
但對于小阿哥和小系統來說,只要粽子好吃,管他其中有什麼彎彎繞繞呢。若是五月初五因變故沒吃上,五月初八也得撒賣萌吃到。
“豆沙餡的好吃,給娘娘。餡的也好吃,也給娘娘。”八阿哥小叭叭的,每次給惠妃碗里夾一個,就往自己碗里也夾一個。大約只有小孩食指這麼長的小粽子,彩繽紛,口味各異。
惠妃嚴肅了幾天的臉終于放晴,眉眼彎彎:“到底是給娘娘啊,還是自己貪呢?”
八阿哥睜著眼睛裝無辜。
“這個小頭。”
康熙就在這個時候進來的,他帶的人不多,也沒提前通傳,進門就是一句“糯米積食,別讓小八吃太多”。可把大家嚇了一跳。等相互見禮完,康熙就在飯桌旁坐下,也夾了兩個元寶粽吃。
“你中午吃了糯米,下午多活活,晚上才好安歇。”他跟胤禩說,“朕聽說這幾天你額娘拘著你在延禧宮,可還有每天練打拳?”
八阿哥:“……忘了。”
“學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文武皆然。即便是非常之期,也該持之以恒。”
某年人愧地低下小腦袋。“兒子今天下午就練打拳。”
“嗯。”康熙他的腦袋,又敲打了他邊的宮人,沒有明說宮里有小人作祟,只說小阿哥的飲食要當心,忌大寒大熱,也不要隨便吃外頭的東西云云。嘛,傻子都能聽出潛臺詞來,別跟六阿哥一樣著了道唄。
胤禩心疼哲嬤嬤和周平順被大boss逮著一頓耳提面命,所以吃完飯就早早撤了。他原本有心給已經好轉的六哥包兩個蛋黃粽的,用系統醫學模塊的話說,大病消耗免疫細胞,得吃蛋白補一補。不過眼下康熙在,他也不方便提這個。
閑雜人等(比如胤禩)退干凈了,康熙就跟惠妃說起這樁風波。“皇貴妃和德妃都是不查到底不罷休的架勢,但朕又擔憂若是牽連過廣,冤獄過多,反而打破后宮的平靜。依你旁觀者的看法,是否應該就此打住?”
惠妃目閃了閃:“咱們這些個老人,十二三歲宮,如今也都十多年了。自以為將孩子邊守得鐵桶似的,不曾想……若是不求個明白,怎麼能睡得著覺?”
康熙沉默不語。
“且臣妾今兒聽說,那涼糕里加了雙倍的干和烏草,損小兒腎脈,嚇得皇貴妃給四阿哥召了三回太醫。”
康熙一拳砸在桌面上。沉重的楠木桌都隨之一。屋里僅存的幾個心腹太監心腹宮都將頭低得死死的,不敢直視天。
這樣的死寂也不知維持了多久,才聽見康熙的聲音說:“佟氏年輕,容易了陣腳。便讓你和榮妃主理此事。”
惠妃連忙跪下:“皇貴妃畢竟是皇貴妃,雖是皇上恤,然而若是在那不知的外人看來,還以為是落面子,或是疑了了。佟家臉上也不好看,到底是苦主……”
“朕心意已決。”康熙冷冷的目掃過來。
惠妃順著他的目低頭,一派溫婉恭順:“是。”
“你是宮中老人了,做事一向穩妥。此次事件,保存皇嗣為上,如十一阿哥之事,不可再發生第二次,明白嗎?”
“臣妾明白。”
康熙代完事,就又匆匆離去,他還有一下午的折子要批。等他走了,惠妃才在宮的攙扶下站起來。
“主子,皇上的意思難道是……”
“有什麼意外的?”惠妃的角慢慢出一嘲諷的笑,“咱們萬歲爺,一直都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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