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來的朋友可別瞎說。”瑞和剛想滅油燈,那邊李大水又說:“別害嘛,我都要相親了你朋友很正常嘛,咱哥們都這個年紀了誰不知道誰?我不會笑話你的。”
聽到這里,瑞和還以為李大水是在科打諢讓他高興,直到李大水說:“這頭發還卷卷的,你朋友還是天生卷頭發呀?那不是跟洋人一樣嗎?”
還能編造出卷頭發?瑞和哭笑不得:“你又從哪里看小人書了,讓你跟我一起看書你不看,那些小人書有什麼好看的。”
“我最近沒看啊,是真的有頭發,你是不是?”
此時燈已經熄了,瑞和已經到床上剛要蓋被子,李大水將頭發塞給你:“你捋一捋,是不是長長的卷卷的?”
黑暗中,瑞和接住那頭發,他慢慢地從頭捋到尾,還真的是三十厘米左右,有些卷的一頭發。黑漆漆的夜里,他突然起了一冷汗,什麼聽過的靈異怪事都跳出來,嚇得他手一抖。
“我沒騙你吧,真的有一頭發,真不是你朋友的?”
瑞和都要嚇死了!
思維被李大水帶進里,還真的懷疑起難道是鬼留下的?這麼一想就起了一皮疙瘩。他的膽子不小,可就是怕鬼。
“我去點燈!”
瑞和蹦起來,著黑把煤油燈又點起來。
李大水被好友抖的聲音嚇住了,忙說:“這是怎麼了。”那邊瑞和已經將煤油燈點起來,他的臉在下顯得異常蒼白和怪異,李大水被唬了一跳:“你這是怎麼了好像很害怕的樣子?”
“我真的沒有對象,這頭發我不知道是哪里來的。”
一寒氣沖上腦門,李大水也結了:“哦、哦不是對象兒啊……”
兩人對著那頭發都啞聲了,李大水的眼珠子轉了轉:“會不會是你曬被子的時候風吹上來的?”
“有可能。頭發你哪里找到的?”
“就蚊帳上面掛著呢,我盤坐床上一抬頭就看見了。”
瑞和皺眉:“早上我起床的時候沒看見啊。”前幾天農歷二十六的時候他做了大掃除,家里的被單、蚊帳枕頭套等他通通洗過,曬干后仔細收進屋子里的。家里特別是床上這麼私的地方會有陌生人的長頭發,怎麼想他怎麼覺得發憷。
李大水忙說:“肯定是你晾曬的時候沒留神,把不小心落上面的頭發也帶進屋了,這沒什麼的,隔壁你大嫂不就是長頭發嗎?”他也知道好友怕鬼,平時看小人書他想和好友分,一說起鬼故事小山就蹦起來捂耳朵。見好友十分害怕的模樣他十分后悔,早知道就把頭發卷吧卷吧丟掉,本來小山就心不好,現在又自己嚇自己,今晚都不用睡了。
想到這里他立刻將頭發丟到簸箕里:“好了,睡覺。小山?小山?”
不知道什麼時候瑞和臉上的懼怕已經消失不見,換一臉若有所思。
和大嫂一樣暗黃的卷發。
他腦子里好像劃過一道,一下子思緒清晰起來。
張大山前兩天和自己借兩百塊錢,夫妻先后出,不歡而散。
今天他們都不在家,甚至到現在還沒回來。
大嫂高麗的頭發就是卷的,聽說傳自娘家老娘,家中其他三個姐妹都是卷發,像馬尾。
那麼長的頭發,大水在夜里那麼昏暗的況下都能一眼從蚊帳上發現,瑞和不相信自己在掛蚊帳的時候、這幾天每天上下床的時候沒看見。今天是農歷二十八,張大嫂是二十五早上來過他家,而他是農歷二十六做的大掃除。不管怎麼說,都不太能解釋這卷長發是怎麼出現在他蚊帳里的。
他不愿意這麼去想張大山夫妻,可他心里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就是他們的,就是他們的。
“小山,你怎麼了?”
瑞和被這個念頭得腦殼痛,他現在急需一個人來傾訴,可話即將出口他又咽了回去。
不能說,只是他的猜測而已。大水心善人好,可太過沖了。于是瑞和勉強出笑容:“沒事,剛剛突然肚子了一下,現在已經不痛了。”
“那好吧,趕來睡覺已經好晚了。”
瑞和里應好,手上卻小心地將那頭發收好。
第二天,張大山夫妻還是沒回來。瑞和從張田生家回來,不止手上拎著的糕點已經不見,口袋里白紙包著的頭發也不在了。
下午,許蔡恒載著新婚妻子來瑞和家做客,張慶楠是一副新嫁娘的裝扮,穿著簇新的大紅棉,頭發也用紅繩綁著,看起來喜氣洋洋。一進門就熱地打招呼:“我時常聽蔡恒哥提起你,昨天謝謝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當時沒機會和你打招呼,今天蔡恒哥說要來看你,我就跟著一起來了。”
張慶楠對瑞和的觀很好,不是每個人都會給自己對象補習費的,就喜歡這樣明碼標價要求補課的學生,逢年過節也不缺禮數,看自己蔡恒哥辛苦有回報,心里也高興。
加上昨天結婚記禮金,也看見蔡恒哥這個大齡學生給的禮金了,足足五塊錢還有兩包點心兩個搪瓷缸子,比娘家一些親近親戚送的禮還重呢,這讓對瑞和的印象更好了。
瑞和卻不知道這些,只覺得許先生這個新婚妻子實在熱大方,他趕給兩人倒水:“要白開水還是桔子果醬沖水?”
“果醬吧,聽蔡恒哥說很好喝。”
“那等一下拿一壇子回去。”
“不用不用。”張慶楠忙擺手,“這怎麼好意思。”
“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瑞和抿笑,倒好水后坐下,好奇地打量許蔡恒兩人:“你們兩個怎麼沒去玩呢?我聽人結婚要度月,就是到玩的呢。”
“剛從鎮上回來。”許蔡恒擔心地說,“聽說你家遭賊了,被了一百五十塊錢?”見瑞和點頭,他憤怒地說,“我下鄉到這里快五年了,從來沒聽過這麼大一起盜竊案,小的心太壞了。”他是知道眼前這個學生多麼努力賺錢想要讀書的,也知道他過完年后想再拼半年,下半年要進中學讀書。
拼了命攢錢,結果丟了一百五十塊錢,許蔡恒一想也心疼死。
“你也別太憂心,先好好準備五年級的課程,等年后學校開學我就去幫你辦學籍,六月份的結業考好好考,你的夢想一定會實現的。”一個想要讀書的人,許蔡恒很敬佩也很支持,也愿意盡自己所能去幫助對方。
瑞和一聽就知道,原來許蔡恒是聽說他家中出事特地過來探自己的,心中十分,連連點頭:“許先生放下,這次的事也給了我一個教訓,今后我一定小心。就算小抓不到錢找不回來我也已經看開,只要開年我再努力一點,錢還是能掙回來的。”
他積極的心態讓許蔡恒放下心來:“那我就放心了。對了,剛剛我和慶楠去鎮上玩,正好在回收舊的店里找到這套《數理化自學叢書》,你之前提過所以我有留意。”
許蔡恒將籃子上那包點心拿下來,瑞和送過他好些個自己編的籃子,用習慣之后出門他也常拿這些籃子裝東西。
許蔡恒先將點心放在桌上,說:“這是我家里自己做的紅桃粿,你蒸一蒸熱一下就能吃,如果不怕費油也可以煎,煎的話味道更好。”再去拿籃子下面的東西。瑞和的眼睛都黏在籃子上,直到許蔡恒拿出一摞書。
“我打聽過了,這套書一共有十七冊,不過我在舊店里只找到十一本,其他的以后再找找看能不能湊齊。”
“太謝謝你了!”瑞和已經很高興了,著那些封面破損的書冊滿臉笑容,書上帶著一霉味和說不清的臭味,他卻珍惜地一本本翻開看了看。
見狀許蔡恒也笑了:“我就知道你會高興,我都看過了,這些書雖然看起來皺的,不過都沒有缺頁。其實這套書在你上中學后也不是必要的,中學也有課本。”
“我就是聽別人說起過,說是上海出版社印的很有名。這些書多錢?我補還給你。”
“哪里用得著!”許蔡恒看了妻子一眼,張慶楠便站起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也要回家做飯,改天有空來我們家做客。”
怎麼能讓許蔡恒白花錢?瑞和堅持要給,許蔡恒苦笑:“真的不要,這書在舊回收店里本沒人要,如果我不買也是被送進回收廠,我是論斤買的,花了不到五錢,你就別跟我客氣了。”
兩人在門口推推,張慶楠一跺腳:“小山啊,你再這麼客氣以后我們都不敢登門了,快點把錢收回去,你看有人過來了,看見咱們在這里推來推去多不好看。”
瑞和的視線落在推開籬笆門走進來的人上,原來是張大山夫妻回來了,兩人大包小包,一臉喜氣洋洋。
許蔡恒趁他分神趕騎上自行車調轉車頭,招呼妻子坐上來:“我們就先走啦,再見。”
張慶楠坐在橫杠上,探頭和瑞和招收手:“再見啦。”
瑞和哭笑不得,記下許先生夫妻二人的誼。轉頭臉上的笑容消失,張大山夫妻已經停下腳步,不知道是不是瑞和心中有了猜忌疑慮,總覺得兩人臉上的表有些不對勁。
“大哥大嫂,你們上哪兒去了,昨夜也沒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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