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惜了!
花木蘭不當簡直是太可惜了!
花木蘭為什麼要選擇還鄉呢!
愚民!迷信!毫無道理!
花家就不該移居南方的營郭鄉,而是該留在懷朔!
聽聽,聽聽,現在外面傳的都是些什麼七八糟的東西!
涵養不夠,好想去揍人啊!
隔壁劉家集的案子因為有故事、傳播,又涉及劉家集的強人劉猛、村中唯一會寫字的讀書人,一下子變了十里八鄉村夫村婦們討論的熱點,簡直就和「鄉村頭版頭條」差不多了。
劉於安被人們形容一個格剛烈,求助無門,揣著一把刀上門想宰了劉猛,卻最終只是自盡死在他家院子里的良善老實人。而劉猛曾經帶著棒想要揍劉家的一雙兒更被人唾棄了無數回,簡直就變了戲本里常有的那種心狠手辣、無惡不作的那種惡霸。
聽說劉猛家五服的親戚如今都出不了門,出門就被啐,這家的姑娘以後肯定是嫁不出去了,男孩以後也不好娶老婆,說不定時間久了,整家搬遷都有可能。
在這個時代,名聲沒了,家中又沒有了頂門柱的漢子,就代表無法立足,什麼都沒了。
更何況他家還有謀奪他人家財、死人、毆打小孩的惡行。
賀穆蘭對這些傳聞持無所謂態度,反正這是劉猛惡有惡報,他當初敢做,就該想過如果東窗事發是個什麼形。
但他們不該最後講到花木蘭頭上來。
對於花木蘭此人,此地的百姓是既尊敬又好奇,然後還有很多是不以為然的。
對他們這些位大魏南方,不囤重兵,也很被邊關然等部落掠邊的腹地鄉民來說,花木蘭「代父從軍」的故事既陌生又有故事,所以大家都在背後談論這個「卸甲歸田」的花木蘭。
他們熱切的談論的材、的樣貌、的勇猛,以及的厚家等等的一切。
此次死掉的劉於安曾經向花木蘭求過親,又被花家人拒絕的消息被傳了出來。最近最新鮮的「新聞」和曾經最火的故事結合在一起,幾乎是以病毒般的速度又一次把花木蘭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所謂人言似虎,一點都不假。
傳言傳了一圈后,變了花木蘭天生克夫命,只是在說階段劉家郎就慘死,渾然忘了向花木蘭求親的不止一個,其他人都活的好好的。
而花木蘭的堂兄親上劉家拒絕親事,也了不近人嫌貧富的一個證明。
人人都說起劉於安與花木蘭的恨仇,卻沒人考慮這事的真實,也不願意一些憤怒和義憤填膺,多一些思考。
之前花木蘭就已經是梁郡的焦點了,如今更是讓人難堪。
此時婦的地位比後世宋代之後要高的多,但朝廷和戰場一直還是男人的地盤,花木蘭雖然值得讓人尊敬,但畢竟代表了一種離主流的「離經叛道」。
好在花木蘭是鮮卑和漢人混,鮮卑子平日里拋頭面是非常正常的,也曾有過鮮卑子代替死去的丈夫掌兵的事,所以當地的漢人有時候會說起從軍的經歷,卻從來不拿這段經歷說事。
鮮卑人和漢人在制度上畢竟有別,鄉人們只是裡說說花木蘭的材什麼的自然沒問題,但你若說參軍保家衛國不對,或是替父從軍不對,說不定被哪個當聽到了,就會上綱上線到覺得漢人對鮮卑掌兵權有意見,或是對世代罔替的府兵制有意見,引起災禍。
所以他們都明確贊同花木蘭的英勇和守衛家國的行為,但他們不聊這個,他們聊得是的一切其他方面,尤其是「虎背熊腰貌丑黑和男人廝混在一起十二年如今都嫁不出去估計年紀太大也生不出孩子」這方面的東西。
這些男人似乎覺得通過這種「閑聊」,就好凸顯人即使再有能力,最後還是落個落寞下場的結局,以及男人就該干男人的事人就該做人的活一類的論點。
好像再這樣說一說,他們沒有也上前線為抵然盡一份力的事實就有了合理的理由,而要是去了就有更加完的結局似的。
你看,人都能當個將軍了,我去了還不撈個元帥噹噹……
媽蛋!
花木蘭一個人能挑十個你們這樣的「元帥」好不好!
你們這些戰鬥力只有負五被惡犬都能追的滿村跑連耙子都揮不的渣!
「阿姊,你別生氣。那些都是閑漢潑婦,就是碎,管不住的。和他們生氣,是拿自己過不去。」花木托手足無措的看著賀穆蘭,擔心之溢於言表。
他和姐姐今早去周邊的集市給馬買豆料,他姐向來喜歡在集市裡逛,買一些奇怪的東西,等他們逛完一圈回來,聽到街頭巷尾那些閑言閑語,他姐已經氣得不行了。
賀穆蘭聽到他們的話,便知道之前花木蘭剛剛回鄉時,他們就已經肯定把作為談資說過一次了。
不知道花木蘭當時緒如何,因為的腦海里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記憶。也許花木蘭是真的不在乎,毫沒有放在心上;也許花木蘭是刻意忘卻,不讓它搖自己的緒……
無論是哪一種,花木蘭都實在是個堅強的人。
賀穆蘭是從心裡激花木蘭的。對比現代的生活來說,如今穿越過來的生存狀態當然不完。沒有工作、沒有目標、沒有相的朋友親人,若不是這裡的皇帝實在慷慨,在辭卻職以後賞賜了不東西,怕是連財都沒有多。
打了這麼多年仗,卻是孑然一,只能說是淡泊名利或另有的。
但賀穆蘭依舊滿心裡激原的主人,因為即使是這樣的生活,也是得來不易的。若不是穿「花木蘭」,也許過的是沒有產繼承權、不能接教育、不能隨意拋頭面、必須接丈夫的妻妾或者自己就為妾室,然後過著一輩子不停的懷孕和生孩子的日子。
如今能夠得以穿著男裝行走鄉間,能夠堂堂正正站在任何地方包括縣府的大堂。
的膝蓋不必輕易的為誰彎曲,的武力足以保證自己不會輕易到傷害……
這都是花木蘭留給的寶貴財富。
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要為「英雄」,但至要理解。
千百年來,將軍和「英雄」寥寥可數,但正是這些偉大的為無數人豎立起了一面旗幟,讓所有人為人應有的自由和強大而驕傲,並且朝著更幸福更自由的方向努力。
這些逆著時代而行的人們,是真正的鬥士。
那些懦弱的閑漢們如何讓醜化花木蘭,賀穆蘭尚且能夠理解,可是跟著一起應和的人們,不知道那是什麼心理。
對於花木蘭這樣的人,至應該表示認同或不予評論,而不是跟著添油加醋,傳謠言,這才是作為一個同該有的禮貌和教養。
賀穆蘭的心痛不會有人懂,因為並不來自於這個時代,也不願意屈從與這個時代。
這就決定了以代之的,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為的偶像花木蘭,為無數「英雄」在當年可能遭遇的可怕事而痛苦。
賀穆蘭緒不好,花父的頭也低的很沉。鮮卑的府兵世襲罔替,子孫除了當兵沒有任何出路,也不給任何出路。是他的出造了自家兒如今的境,對於這位沉默了十幾年的老校尉來說,他的沉默便是最大的痛楚。
花母也沒有開口說什麼,這位溫良的人面對著牆壁,只知道抹眼淚。當年花木蘭替父從軍,其實是鬆了口氣的,這是松的這口氣折磨了十幾年。
花木蘭畢竟也是的兒,這麼多年來若說不愧疚不難過,那一定是假的。
屋子裡的氣氛極其沉悶,凝重的似乎像是有某種無法流的質在其中,閉塞住了所有人的眼耳口鼻。
花木蘭如今已經了全家最重要的主心骨,無論是想讓找個終,還是憂慮沒有孩子,都是因為全家都希將許多年來花木蘭失去的東西彌補給,希未來能過的幸福。
所以快樂,他們快樂;難過,他們統統都難過。
就在屋子裡的氣氛已經抑到袁氏想要跑的時候,抱著孩子的房氏和幾個鄉人突然進了屋子,一臉驚慌失措的地說道:
「花將軍,花老漢,突然有一隊人馬進了鄉里,朝著我們村過來!他們騎著馬,駕著車,四問花木蘭將軍住在哪兒……」
賀穆蘭一愣。
哈?
找花木蘭的?
尋仇?報恩?還是送禮?
賀穆蘭剛剛還在又氣又悲,被這些鄉人一說,立刻分散了注意。
花父皺著眉頭,開口吐出一大串話:「是漢人打扮還是我們鮮卑人打扮?可有甲胄武在?是軍馬還是良馬?幾橫幾列多人?駕的車是馬車還是牛車?」
那來報訊的幾個鄉人被問的滿臉是汗,就連花小弟和花木蘭都有些意外的看向這個平日里默不作聲的老人。
「鮮卑人漢人都有……穿著甲胄,武,有武嗎?」一個鄉人問同伴。
「好像沒看見,有劍吧?」他也不確定。
「那是軍馬還是良馬?」
「屁後面有烙印,是騸馬吧?」
「軍馬?是軍馬吧?那麼雄壯的駿馬……」
「是馬車不是牛車!」
聽到鄉人們的話,花父的眉頭蹙的更了。
「是哪些兔崽子,把運送輜重的車騎弄出來了!」
「阿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說話間,忽然屋外傳來群馬奔策之聲。
花家本村有的養馬人家,住的較為偏僻,前後都有跑馬之地,土地平整,所以馬蹄踏在地上的聲音極為明顯。
屋后花木蘭的騎「越影」突然仰天長嘶,繼而帶的後院馬廄中的駿馬齊齊嘶,猶如某種不可預見的徵兆一般。
花家一家和報訊的鄉人連忙互相攜扶著出門,賀穆蘭從未聽過這般整齊劃一的馬蹄聲,當下打起簾子,率先出門。
只聽一陣如雷般的馬蹄聲過後,又有不停的馭馬之聲傳來,在離花家十丈遠的地方,眾騎士齊齊放慢了馬速,幾乎以一種朝拜一般的姿態控韁而行。
騎士後面圍著許多過來看熱鬧的鄉人,卻不見馬車,想來已經被甩在了後面。
咦嘻嘻嘻嘻……
越影疾奔兩步,從馬廄里騰空而起越過馬欄,如疾風般朝著屋外而去。
來到花家門口的騎手全部是一玄薄氈大氅,做將士打扮的人裡面都穿著北魏的玄軍服。為首之人穿著一件耀眼的明鎧,頭上豎著銀冠。
但見人人材昂揚,馬亦威武雄壯,人是名將,馬是名駒,足以讓無數人瞠目結舌。
越影一奔出前院,立刻衝到馬群里,和眾馬首耳。
來者一共是十四騎,一到花家門口立即下馬,朝著呆住的賀穆蘭走來。
他們人數雖不多,但個個強壯,賀穆蘭高一米七幾,這些男兒沒有誰高亞於賀穆蘭,而且氣勢之壯,似有千軍一般。
十四人見到花木蘭又恢復了男子打扮,眼神中都是喜,為首那穿著明鎧的將軍從一群騎士中走出,鐵靴著地發出「鏘鏘鏘」的聲音,引得一干人等忍不住側目與他。
只見這個英偉的男子徑直走到人前的賀穆蘭面前單膝跪下,行了個半禮,高聲喝道:
「末將獨孤諾,聽聞花將軍招婿,前來求娶!」
獨孤諾一聲呼喊,後十三騎士齊刷刷行了軍禮,跪地求親:
「末將等六鎮羽林郎/羽林將,聽聞花將軍招婿,前來求娶!」
旁觀的人群中氣聲不斷傳出,花父更是熱淚縱橫。
一旁的房氏一邊哄著孩子不要害怕,一邊激的整個人都在抖。
這才是花木蘭!
這才是想象中的花木蘭應該有的生活啊!
這一十四將士人人高八尺有餘,形容舉止有度,容貌英俊有儀,且英霸之氣,渾然不似常人。間或幾個漢人騎士未著甲胄,明顯也是強宗子弟或一方高門出,冠配飾之華緻,簡直閃瞎鄉人的眼睛。
賀穆蘭先前還以為是花木蘭的舊日袍澤來拜訪的,這一看下去,除了最前面的小將曾是和並肩作戰過的戰友,鮮卑的貴族將士獨孤諾,後面那一十三人全不識得。
原來不是尋仇也不是報恩,竟是給花木蘭撐場子來了。
賀穆蘭啼笑皆非,扶起了為首的獨孤諾,搖了搖頭。
「別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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