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濁流(本章免費)

創世歷1037年春之月下旬至凈之月（4月）上旬，魔導國全民都籠罩在戰爭的雲下。

和以往相比，這次戰爭不僅發的頻數，規模也完全不能同日而語。似乎連整座大陸的局勢也有了巨大的改變。至當聽說中城卡薩蘭的西方關卡在短短兩天的激烈攻防下瓦解，被西城捷敏亞的鐵騎衝進城的時侯，大部分人都是這麼想的。

因為戰局的發展實在太出人意料，不但鄰近諸城沒反應過來，國王亞拉里特三世在看到自己的領土慘遭的樣子時，也足足怔了十分鐘才回過神，口吐白沫地大喊：「怎麼會這樣！？」與他相比，卡薩蘭城主諾因史列蘭德修普的反應就迅速太多了，立即以雷厲風行的手腕搜颳了堆積山的軍需資，以及趕走在伯父領地上撒野的強盜們應得的「勞務費」，給軍務長雷瑟克尤耶帶去下界。他本人之所以沒離開，是因為宮廷士長吉西安凱曼「意外」搜查到一份宰相沙克基謝爾達的通敵文件，而向貴族院提出訴訟，追究謝爾達令他領地失守的責任。當然被告是堅不承認這項控訴，目前審判結果還沒下來。不過事發展到這地步，國王和宰相都必須就當日堅持留下前線將領，卻又沒有及時派譴代理人一事背負罪責，畢竟現在能救他們的只有諾因。即使他們人在上界卷不進戰火，可是一旦東境的耕地被破壞，上界就再也得不到來自下界的糧食供給，單靠上界的土地本養不活所有人，何況貴族絕大部分的別墅和財寶都在東境。而憑那兒的守軍和貴族私軍的貧弱戰力面對西城的騎兵正如字面意義是「不堪一擊」的。

幸好捷敏亞軍沒像他們原先擔心的就此以東境為新據點安家落戶，在劫掠了一番后，城主貝姆特瓦托魯帝把麾下隊伍分兩，一隊帶著戰利品沿原路返回，另一隊隨他轉往南行，突破中南邊境逆襲梅迪城。

後者當然是一點準備也沒有，加上侵略者的速度實在太快，不到三天，梅迪方面花費無數人力心建立的西方防線全毀，重新修復被破壞的六座要塞保守估計也要起碼十年，即意味著有將近十年的時間所謂的「西南邊境」將不再有任何意義。

這場史學家命名為[傭兵王的逆襲]的戰役歷時不過短短一周，產生的影響卻極為深遠。首先單規模就牽涉了三個城。但有人比對三座參戰城的損失后發現，這場戰役最先戰敗的卡薩蘭西境並沒有到什麼實際損傷，反而和勝利者西城一樣，於戰後獲得大量軍需資金，唯一的後癥是中城全土的流寇突然暴增幾十倍，都是被西城城主帶進來的「土產」。不用說兩名城主之間的怨恨因此又升級好幾個臺階。

另一方面，極東海的人族也向魔導國發了今年開春以來的第一波攻勢，首當其衝的就是東城伊維爾倫。兩軍在拉姆斯達洋展開激烈的鋒，同時參戰的還有北城埃特拉的一百名龍騎士。這是由於人族座落的暗黑島位於東北邊境的延長線這一微妙位置所激起的心理反彈，而非城與城之間的「友支援」之故。

魔導國雖以人類為主要居民，但也有為數不的異族居住。其中有與人類為敵的，有和人類友好相的，也有恪守中立的。第一種的代表是魔族和暗黑島的人族；第二種的典型是沉星森林的妖族和死亡沙漠的妖靈族，只是他們的盟友固定為東西兩城，所以是否對全人類都友好尚是個未知數；第三種以白銀之谷的龍族和紅石山脈的矮人族讓人印象最深刻。一般而言，異族都擁有強大的力量，所以無關他們對人類的態度，多數魔導國百姓在心底都對他們抱有恐懼排斥之。

這麼一來，艾斯嘉大陸等於全境被捲憂外患。本來換作其它時間點，這樣的變故還不至於人無法忍，畢竟近幾十年大陸的形勢也不能稱得上和平，民眾多都對戰有了免疫力，然而，若這一切是在滿願師召喚結束不到數天的時間裡發生的，就不能一笑置之了。

救世不變世，彷彿連眾神也變得瘋狂，正以嘲諷的冰冷雙眼俯視腳下的蕓蕓眾生，隨手撥了池水……

從來沒打過這麼悶的仗！

貝姆特著不遠米亞古要塞淺黃的沉巖城牆，在心裡第五十遍重複這句言。雖然除了野戰之外戰爭都會讓他有此抱怨，但眼前的戰鬥真的是非常無聊。

幾支稀稀落落的羽箭從城頭下，這邊也還以有氣無力的個位數箭，這幕景象與雙方將兵喊聲震天的氣勢相較，就像是天與地般落差巨大。偏偏敵方的士團還張開彩華麗的防護罩，不時投幾枚火炮冰箭下來，在一排排騎兵周圍炸出一個個深坑，或者往防護罩上拋竹，裝出一副被轟炸得岌岌可危的樣子……聽說現任宮廷士長吉西安凱曼是個好事者，看來他的部下和上司一個德。

然而換作戰場以外的旁觀者，絕對以為這是一場慘烈無比的戰鬥。雙方不斷倒下的鮮淋漓的士兵；瘋狂撞門的攻城錘；張的魔法格鬥；英勇的喊殺聲……沒有人會懷疑這一切只是做戲。會出現這麼不合常理的形，是因為雙方的指揮以本人不承認的默契達了一項協議，就是中城在做足表面文章后，大開城門放敵城進自己家劫掠，再開門放他們回去。而既然是演戲，就沒必要付出真正的傷亡。

老實說，儘管兩方的將兵在開戰前得到這樣的授意，可一來事先沒排練過；二來雙方是長久以來不共戴天的仇敵，所以初時兩軍都沒有自信不會將這場「表演」發展「真斗」。然而幾試探下來，意外發現彼此居然默契十足！於是有了上面描寫的彩對決。甚至在每回戰鬥結束后，負責撿拾散箭的雙方士兵還親熱地互打招呼。

當然，不滿的人也是有的，比如貝姆特，不過先付諸於言論的炎狼傭兵團長達留恩：

「搞什麼！我從來沒打過這麼無聊的仗！」

「我是覺得還好啦，只是我們到底還要演多久？」月影傭兵團長克勞德問。貝姆特不太確定地道：「應該快了吧。對方肯定會在代理人過來破牛皮之前放行，我們再忍耐一下。」幾名傭兵團長點點頭。

年輕的城主仰城頭，一瞬間湧起一衝，想要變更計劃，在衝進城門后不去東境，佔領這座城池。這麼一來，他就等於把卡薩蘭的西防全部拿到手，青藍山脈以東的中城領地多數是平原，一旦失去米亞古要塞，就再沒有可擋住西城鐵騎的屏障；而且諾因麾下的主力基本都集中在這裡，消滅他們，無疑是對其的致命打擊。

但思考片刻，貝姆特還是放棄了這個主意。因為他還缺一些條件來達這項戰略。首先是補給，同時維持兩座要塞可不是目前的西城負擔得起的；人員也是大問題，像米亞古要塞這麼大的軍鎮，沒兩個傭兵團別想讓它起來，而貝姆特手上的兵力已經很吃了；再者，打通西南關卡是早就設想好的戰略，相對比較穩妥。

話雖如此，實際擺眼前的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於是貝姆特低下頭，不去看那座散發出人氣息的要塞，展開地圖，注視線其中的某一點。

亞麻頭髮的青年心一直懷抱著一個願，就是讓自己的家鄉掙千年來紛涌的奈落，回復一座健全的城市的面貌。他的部下都認為只有移民才能告別那樣的生活方式，但貝姆特覺得這不是本的解決方法，至他並不討厭那生他養他，卻也得他只能過刀口人生的城市，捷敏亞不是毫無希的[惡魔之地]，那裡也有著足以養活全城人的巨大財富在，只要有足夠的資金，就能讓它重現人間。

沒想到十年後的今天，要由我來親手解放你。

清亮的灰眸閃過深深的苦，貝姆特隔著襟攢前的一塊凸起，那裡面是一枚刻有彷彿家徽圖案的項鏈墜飾。但不一會兒，他就垂下了手。

與此同時，塞維堡城頭。

「好無聊哦~~~~為什麼這次首領不帶我上戰場玩呢？」

就算是由清一戰士組的翔鷹戰團，能說出「上戰場玩」這種話的也只有一個人。捷敏亞大神夏亞典恩像只剛睡醒的貓咪一樣，下擱在城垛上，吐出沒什麼中氣的怨辭。

按照計劃，貝姆特只帶走了翔鷹戰團的一半人，大約八萬五千名騎兵。剩下的人除了徽和逆十字是頭一回接到留守任務，其他都是有原來崗位的老守衛，所以連離都沒離開過駐地。

「唉，無聊、無聊，連朱烈斯也去巡邏了，這麼認真工作幹嘛？又沒有加班費，難道只能去找凱渥魯夫老爹聊天…咦！那是――」夏亞驀地直起，盯著遠方的地平線。仗著妖靈族天生的優秀視力，他清楚地見一人一騎正朝這裡飛快接近，看他打的旗子，是炎狼傭兵團的人。

終於有事發生了！夏亞興沖沖地奔下城頭，準備迎接帶給他可喜變故的使者。他還不知道，對方送來的是一份險些令西城城主喪命的報。

「你說什麼！？」

鐵甲傭兵團長一反平日冷靜沉穩的作風，不但一拳砸在桌子上，還跳起來暴吼。炎狼傭兵團副團長，也就是那位急使一臉疲憊地重複讓對方這樣失態的報告：「沒有錯，死亡傭兵團已消失在城裡了，估計是前天到昨天發生的事。我不想對我們的疏忽做任何辯解，只希凱渥魯夫團長儘速將此事通知首領。」

凱渥魯夫的表剎時變得比剛才還激：「你認為死亡傭兵團的失蹤和我們這次作戰有關！？休得斯的本事沒這麼大吧！雖然我對他的武藝很佩服！」

「我們的報是不可能外泄，但若是有第三隻手和死亡傭兵團搭上線――」

「你、你是說！」

「不是有人提供我們諾因城主離開的報嗎？他也完全可以利用死亡傭兵團擺我們一道。」

「……可惡！」凱渥魯夫狠狠擊了下掌，轉頭對自己的副喊道，「立刻用一級快報通知首領這件事！」副領命而去。

炎狼傭兵團長的副以自暴自棄的口吻喃喃低語：「大概來不及了吧，敵人比我們快好幾步，如果沒有奇跡發生……」

「夏亞呢？」

回過的鐵甲傭兵團長發現剛剛還在室的逆十字傭兵團長不見了。

就在凱渥魯夫等人急得焦頭爛額的時候，他們擔心的對象和他們詛咒的對象已經面對面相遇了。

不久之前，持續了兩天的攻防戲碼終於落幕，米亞古要塞在賊的背叛下「陷落」，讓敵軍一擁。衝進中城的捷敏亞軍連初次看見的風景也不欣賞一眼，就紅著眼睛朝東方疾馳，沒辦法這是強盜的劣，有貪心沒風雅。不過他們也的確沒那種空閑。為了加快速度，貝姆特還下令跟不上的人就回去或潛附近的村莊，等大隊回來后匯合。但基於那個「貪」字本，這樣人的幾乎沒有。貝姆特也考慮到進東境後會遇上一些組織的抵抗，但西境正如字面意義是「無人之境」。諾因的部隊自然不會出來搗，剩下的各地警備隊對他們而言連戰力都算不上。

因此，當一支沒有標誌的隊伍突然出現在前方路口時，翔鷹戰團真的是一點準備也沒有。幸好這邊每個人都是優秀的騎兵，只需要極短的時間就可以重整態勢，但對方的指揮似乎也清楚這節，馬上下令士兵衝鋒，瞬間就打了翔鷹戰團的陣頭；加上這支隊伍的實力不亞於他們，不到半分鐘，第一列的炎狼傭兵團就被生生一剖為二，混還擴大到兩翼的獨角傭兵團和金雀花傭兵團，使得他們也出現潰散的徵兆。敵軍繼續猛進，宛如一長槍般刺進第二列的月影傭兵團，並於同時造大量的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