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明橋看來,余家夫妻倆就是看他們即將要倒霉,所以才會突然發難。
先前那些年,余山猛在他面前乖得跟狗似的,張青雪不諂,但姐妹倆好,從來不會拒絕他們的要求,更不會這般落他們夫妻的臉面。
他想要發作,卻被張青瑤按住。
“妹妹,我一直都有惦記你,也想過給你做點東西,但每次我剛一上手,總有這樣那樣的事。高家的主母看似風,其實沒那麼好做。”嘆口氣:“這樣吧,回頭我給你做一件子,就繡青竹。”
楚云梨頷首:“我今兒也不是故意不下廚,剛才在廚房里被熏得頭疼,我回去歇了會兒才好了些。見你們之前,我就已經讓廚娘做飯,并不是得知你們家出了事才不肯手的。”
高明橋回想了一下,確實是如此。他面終于緩和下來……曾經的他不覺得余家富裕,也不認為自己會反過來求余山猛,但如今不同,他需要銀子打點,也需要有人幫自己走,幫忙的人越多越好,既然余家解釋了,他無論心里怎麼想,都不再計較。
就在張青瑤因為妹妹被自己安住時,就見妹妹看了過來:“姐姐,我喜歡大紅,喜歡芙蓉或是牡丹,花團錦簇的花樣看著就讓人歡喜。你若真心想送我衫,可千萬別送那綠油油的。這些年,我穿夠了。”
余山猛皺了皺眉,不贊同地道:“哪有問別人討要東西的?無論送什麼都是心意……”
楚云梨不客氣地打斷他:“姐姐每次上門都讓我親自下廚,還經常點菜,我怎麼就不能要了?合著姐妹深是假的?只能要求我,不能我要求?”
張青瑤面不太好,卻又沒法反駁。
尷尬地笑了笑,歉然道:“怪我思慮不周,沒想到妹妹的辛苦,以后再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楚云梨半真半假地笑道:“你不要是你的事,我的紅你可別忘了做!”
又吩咐人上菜,又取了酒壺親自給高明橋滿上,笑著道:“今日的湯和涼菜是我親手做的,姐夫千萬嘗嘗。你難得來一次,多喝兩杯。”
態度自然,語氣親近。
高明橋再一次確定夫妻倆不是針對自己,倒是有點……針對妻子。確切地說,余山猛對待他們夫妻和往常無異,好像是姐妹倆之間鬧了別扭,妹妹在刻意為難妻子似的。
當然,聽完姐妹倆的鋒,他也覺得妻子不太對。
上門做客,就該懂得為客之道,主人家怎麼招待都該接著,若是察覺到主人家不夠盡心,那以后來往就是。哪兒有要求人家親自下廚甚至點菜的?
楚云梨也給張青瑤滿上:“這是你最喜歡的桃花醉,我們府上常年備著。夫君還花了大價錢,請酒家幫你截留出味道最好的。知道你要來,提前兩三天就開始準備稀有貴重的菜,要說用心,夫君對你的心思,大概比姐夫對你還要上心些。”
余山猛皺了皺眉:“不會說話就別說,你這是什麼比喻?”他瞄了一眼高明橋神,義正言辭道:“我對你的娘家人上心,那也是看重你。”
楚云梨煞有介事地點頭:“聽說城里好多人都羨慕我呢。”似笑非笑看向高明橋:“姐夫,姐姐對你一往深,在那麼多上門提親的人中挑中了你,將一生托付到你上,就是想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你可千萬不能辜負了。”
“那絕對不會。”高明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我若對不起,你盡管來教訓我,我保證不還手。”
楚云梨余瞥見余山猛臉很不自然,笑著慨:“真好啊。姐夫這話我可記住了,其實,姐夫這些年如何對姐姐的我都看在眼里,你相信姐夫這話。”
只是不信張青瑤。
張青瑤面尷尬,低著頭吃菜。
氣氛不太對,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當然,高明橋心不在焉,覺不到這些,他但凡開口,話里話外都是和余家的親近,還慨一般提及了他曾經對余山猛的幫助。
余山猛態度和以前一樣,連敬了幾杯酒,說了些謝的話。
等到丫鬟撤走桌上狼藉,余山猛想到什麼似的,沖著楚云梨笑道:“先前你親手做的首飾,可千萬別忘了給你姐姐帶回去。”
說著,又扭頭對夫妻倆解釋:“夫人是個閑不住的,最近迷上了做首飾,尤其是珍珠做的發簪,比巧雨閣的還要致,為此,我特意尋了一些淡紫珍珠回來……做好了分姐姐一些,帶回去給姐兒戴著玩。”
淡紫珍珠在當下比黃金價錢還要貴了幾番,主要是有銀子也買不到。攏共三顆淡紫珍珠,制了兩支釵,聽余山猛這意思,要給張青瑤母倆一人一支……合著張青雪就不配戴?
張青雪不戴也罷,可兩人也有兒,兒余雪今年十三,正是俏的年紀,這珍珠簪給戴,日后添進嫁妝正正合適。他可倒好,張口就全部送了人。
曾經張青雪不知,看在男人對自己一心一意都份上,對這些外都不太計較,哪怕心里不愿意,也還是送上了簪子。如今張青雪知道了真相,就算是楚云梨愿意,也不答應的。
楚云梨一臉為難:“我已經給了雪。”
余山猛暗地里瞪一眼:“昨天才做好,雪肯定沒戴,讓拿過來,回頭我再幫你們母尋珠子……”
“不用!”張青瑤總覺得今日的妹妹怪氣的,且妹妹明顯是不愿意送珠釵……不是真心實意送的東西,不屑收。
余山猛還要再勸。
楚云梨立即道:“姐姐都說不用了。”
這話一出,引得余山猛狠瞪了過來。
以前張青雪遷就,不愿在外人面前和他爭吵。但楚云梨不一樣,直接問:“你對我不滿麼?”
余山猛:“……”還好意思問?
他弄不明白今日的妻子為何大變,只道:“沒有。”
“你明明就有。”楚云梨不依不饒。
客人上門,夫妻倆吵吵鬧鬧,難免會讓客人覺得被慢待,興許日后就再也不上門,余山猛不愿如此,一臉無奈道:“真沒有。”
“沒有就好。”楚云梨笑看著張青瑤:“姐姐,咱們都不是外人,我隨了些,不是針對你們,你可千萬別多想。”
于張青瑤來說,往日里討好的妹妹今日轉了子,很難不多想。
鬧這麼一場,氣氛有些僵。高明橋又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的覺有誤,夫妻倆明明就是不歡迎他們。不然,為何要當著他們的面爭吵?
恰在此時,有下人急匆匆而來,累得氣吁吁,滿臉惶恐地道:“老爺,外頭老了好多衙差,把咱們的府邸都圍了起來。”
余山猛面微變,皺眉道:“我沒做壞事啊。”
余家生意從祖上傳下來,靠著自己的方子,雖然做不城里的豪富,卻也不用費太多心思與人勾心斗角就能穩居富商之列。且余山猛潔自好,從不與人結怨,怎會如此?
他一臉驚詫,心中開始思量著是誰看不慣自己。另一邊,高明橋臉上已經變了。與此同時,注意到自家男人臉的張青瑤面慘白。
衙差上門,無論因為什麼,都得好好伺候著。余山猛帶著楚云梨一頭霧水地出去迎接。
門口一大片著黑紅相間甲的人,個個面容肅穆,余山猛心頭很張,頓了頓才上前,拱手笑問:“各位差大哥突然登門,有事麼?可是我有哪里做得不對?”
領頭的人形高壯,拱手還禮:“我們是去高府接人,得知高老爺在此做客,這才登門請人。”他沖著余山猛后不遠的高明橋手一引:“高老爺,大人請您去問話,還請您跟我們走一趟。”
不好的預真,高明橋臉很難看,逃是逃不了的,他只得認命。察覺到旁的妻子瑟瑟發抖,他向前一步道:“我夫人是后宅眷,什麼都不知道,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領頭的人沉了下,答應了下來。囑咐道:“大人興許也會尋高夫人問話,高夫人今日不去也行,但沒得到允許之前,不許出城!”
一行人離開,余山猛才發現后背都了,一陣風吹來,周涼颼颼的。他回頭就看到了張青瑤煞白的臉,纖細的形在風中搖搖墜,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手了,到底沒敢抬,只擔憂道:“別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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