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驪第二日醒來時，看到劉姨娘和自己同睡，嘻嘻一笑，還劉姨娘的鼻子，“姨娘快醒來？”

　也只敢對生母如此，對太太可不敢這般。

　劉姨娘也頗為縱容，雖然被醒，但還是笑道：“這就醒了，你頭疼不疼？進了秋，天兒就冷起來，昨兒回來時都睡迷糊了。”

　“咦，我都不記得了，頭也不疼。”云驪了自己的小腦袋。

　劉姨娘刮了一下的小鼻子：“小家伙。”

　母二人起了，下人們連忙進來伺候，二人梳洗完畢，才去馮氏。馮氏住在絳雪軒中，劉姨娘所在的落蘇院離的很近，這也很正常，當然，這也是生了孩子的姨娘才有此待遇，有院子住著，家中還有幾位通房，如今也只能住在太太的偏房里，兩個人還得著一間屋子。

　馮氏今日倒是穿的鮮亮些，一襲合的薄襖，外罩一件朝霞的外，看著年輕了幾分。

　正好章思源也在，劉姨娘單姨娘和朱姨娘都在擺膳，小姑娘們又是一桌，伯府的早膳都致無比。

　核桃、一品、京白糕、雪花糕四樣點心，再有烤豆腐包子、蟹黃包、灌漿饅頭等等，其中云驪最喝珍珠翡翠小湯圓，一碗吃的溜。

　下人把菜撤走后，章思源笑道：“還是家里好啊。”

　馮氏頷首：“老爺說的是，就是幾個丫頭們也吃的香甜些。”

　像這樣的時候，馮氏一般說家務：“龍哥兒和懋哥兒兩個都不小了，可以單獨開院子了，文豪年紀還小，我就先作主讓單姨娘帶著了……”

　“文豪也不小了，怎好如此，也開了院子才好。”章思源本就看不上文豪，見馮氏這般，更覺得是單姨娘寵壞了。

　單姨娘還不知死活的期期艾艾的出來道：“三爺他素來只肯吃我做的飯——”

　還未說完，章思源就氣急：“真是慈母多敗兒。”

　這下說的馮氏也站起來認錯：“老爺，都是我不好，沒有教好孩子們，都是我的不是。”

　云驪見云瀟撇，大抵是認為娘因為文豪被老爺連帶上了。

　章思源則道：“這也不怪你，都是我想著他長大了，總得省心些，哪里知道越來越慣了，比起小門小戶的孩子都不如。哼，如今也該規矩些了，否則，讓他滾出去才是。”

　單姨娘脖子一裝鵪鶉，劉姨娘心中得意，面上一不，朱姨娘本就是拖著一幅病，今日早起梳妝就花了一個時辰，是羨慕單姨娘的，不管如何，人家有兒子，如果也有個兒子，就是被罵也愿意啊。

　飯畢，章思源還得去吏部一趟，還有四關系要打點，哪能在家停留。

　等章思源一走，馮氏看著單姨娘道：“正好你替文豪把細收拾出來。”

　單姨娘這個時候哪里還敢辯駁。

　又說馮氏的后罩房一共三間，正好云清、云湘和云瀟住，至于云驪依舊跟著自己的姨娘，云淑也是如此。

　朱姨娘卻是憂心忡忡，當然希兒能在太太那里照料，但是后罩房只有三間，云湘機靈會討巧，已經占了個位置了，劉姨娘不如山，但得寵，就是云驪在家，太太看著老爺的面子，也不會對云驪如何，將來劉姨娘跟著外任去，云驪也是要放太太邊養著。

　可難道日后就的淑兒在姨娘邊長大不？不行，得想個法子才是。

　姨娘們各自的眉眼司，姑娘們卻不知曉，云湘向來膽子大，只想起一樁：“太太，我們在蘇州都進學了，如今在家里又是如何安排的呢？”

　云驪也跟著道：“是啊，太太，昨兒大伯母問我讀了什麼書時，我都生怕老人家讓我背，好些都忘了。”

　“你們幾個猴兒。”馮氏指著們笑。

　卻聽云瀟道：“太太，我看明年再請也不遲，如今好冷哩。”

　云湘忍俊不，捂著帕子直笑：“你呀，冬日冷，夏日寒，秋日困，春日乏，這一年四季，竟都不必學了。”

　馮氏就道：“也不必急，只我說姑娘們些許認得幾個字，不做睜眼瞎就好。老太太也說還是針黹紅為先，最要是養好才是。”

　“太太教誨的極是。”云驪忙認錯。

　馮氏又擺擺手：“倒也不是什麼教誨，只雖說如此，但你們是宦人家的小姐，多讀些書也打發時日，你們放心，此事，我會和老爺商量。”

　云驪立馬高興道：“太太這樣疼我們，日后只有好生孝敬太太方才好。”

　一時，馮氏娘家又有人來請，馮氏父親過世后，兄弟二人，一個是恩蔭出仕，現任左司諫，還有一人在國子監坐監，候著缺兒。

　馮氏帶了云清、云瀟并文龍一道出門，其余人等就先回去了。

　落蘇院中，纖云不免對劉姨娘道：“要我說太太也偏心了些，出去外面也該帶幾位姑娘都去。”

　劉姨娘手阻止：“罷了，我本也沒有指，再者，有些事，自己也得聽老爺的。我云驪的前程從不指在上，你們也不必出去擺臉。”

　雖然是個流之輩，卻是個果敢之輩，片刻之間，就有了決斷。立馬從己中拿出五十兩銀子遞給纖云：“你拿著這些銀子去找王忠家的，若嫌，你就說事兒辦了，我必定再有多的，若辦不，也當是孝敬了。”

　纖云立馬道：“姨娘，我明白了。”這幾個姨娘中，能隨意出手五十兩買通下人的可不多，單姨娘克扣兒子兒的月例，一年也攢不了幾吊錢，劉姨娘卻過的滋潤多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劉姨娘自己的本事。

　能花錢辦好的事，反而是最好辦的事。

　**

　卻說章老太太這里也熱鬧的，只因兒章扶玉帶著孫子孫回了娘家，章扶玉是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婦人，鵝蛋臉柳葉眉，微，著華貴考究。

　呷了一口茶，又放下茶盞：“倒是我來的不巧了，聽說二哥二嫂回來，也沒遞個信兒就回來了。”

　章老太太道：“不怪你，你回來且多住一日，明日再回去就是。”說完又拉著外孫在懷里，這姑娘眉目清秀，養的極好，笑：“看來姐兒咳疾好了不呀？”

　“多虧了張神醫，不僅是咳疾治好了，連素日容易咽腫痛都去了，家里給的診金我看都不夠，另外送了一枝老參去。”章扶玉生了二子一，都是接連生下，懷兒時，吃了不苦頭，兒生下來后也是三病九災。

　章老太太道：“如此極是妥當。”

　“其實我也是有件事兒想求到娘這里來，這一回員們敘職，我家郎君素來孝順，故而想外放到去，就近照顧我們家老太爺。只兩個男孩兒還好，想帶回去讓他們太爺看看，但兒本來才將養好，這一路舟車勞頓如何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章老太太無不愿意的：“既如此，就讓姐兒到我這里就是。咱們母子倆何必藏藏掖掖的，正好你二嫂也留下來，們家里幾個孩子，到時候一伴也好。”

　章扶玉聽了這話，卻是心里一：“二嫂留下來？我想一定是蕙心那賤人跟著外任，這些年我雖然并不曾見過，但也聽說是極其寵的。這個人素來不正派，沒了二嫂在外鎮著，怕是要鬧出子啊？”

　“那又能如何呢？你二哥大了，我的話他怕也是不大聽的。你二嫂是個賢惠人，如今有兒有，就沒了那些爭強好勝的心了，再者，也上了年紀了。”章老太太當然也知曉劉姨娘一枝獨大，又生了文懋云驪兩個，徹底站穩了腳跟。

　昨兒自然見了文懋云驪，文懋清秀俊朗，但遠沒有文龍大家氣派，那位云驪的姑娘，面上固然恭恭敬敬，說話也聽，但據昨兒探聽所知，這宮里來的供奉嬤嬤，無論是論份論長也不到，偏生老二讓云驪去學，不是劉姨娘母弄鬼，那真是白活這些年了。這姑娘年紀這般小，就表面功夫做的這般好，一看就是歪心思多，心機深重之人。

　還說長的像云，真是寒焉能比凰？云可是個心思最純正的姑娘。

　可老了，人家面上對你恭恭敬敬的，要說孝敬也孝敬。

　管？怎麼管？

　章扶玉倒是笑：“我這里倒有個巧宗。”

　“哦？如何？”章老太太平素最不喜歡的就是不安分的人，劉姨娘一個背主爬床的丫頭，這樣風風的活著，把正房都兌的沒地方站了，這樣的家風，家族如何興旺？

　為了家族計，也不能讓如此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