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悠悠,溜溜達達,行至太橋,遇到了埋伏的同僚,都說沒有看到可疑人,也沒有收到楚百戶勝利的喜訊,于是只能繼續前行。
傅希言看看天,要求留一晚上再走,張大山不同意:“兵貴神速,我們還是過了橋再休息。”
傅希言不滿地問:“你意見怎麼這麼多?”
張大山睨了他一眼:“我是小旗。”
傅希言:“……”
大一級死人,只能啃個饅頭繼續趕路。
好不容易過了太橋,張大山終于要找地方休息,還打算放一只鴿子出去問問消息,傅希言突然說:“我們兵分兩路吧。”
張大山警惕道:“你又要做什麼?”
傅希言誠懇地說:“此去裴介鎮,約莫三個時辰左右。已是很近了,我怕別人看到你和我們在一起,會暴我們的份。”
張大山氣笑了:“我會暴你們的份?”
傅希言指了指鴿舍。
張大山笑容僵住。
傅希言說:“要不這樣,我們前后腳走,你走前面,吸引別人懷疑的目,我們走后面,跟著別人一起懷疑你。這樣,別人就不會懷疑我們了。”這就是經典的狼互踩戰。
賣隊友還能說得如此理所當然,還是生平僅見。偏張大山又找不到反駁之詞,只能聲氣地說:“別離得太遠。”
傅希言愉快地點頭:“我們先找地方投宿吧。”
張大山皺眉:“還要投宿?”照他的想法,荒郊野外應付一宿,明日早早趕路為上。
傅希言理直氣壯地說:“我是去裴介鎮求醫的病人,怎好宿野外,凍壞了怎麼辦?這不是給大夫添麻煩嗎?你反正都份存疑,就自便吧。”說著,帶著忠心、耿耿往有人煙的村莊疾馳而去。
看三人背影,都著快樂。
……說好的他走前面呢?
張大山來不及生悶氣,便急急忙忙地追上去。
借著臨近黃河與太橋的便利,山村也接民宿生意,傅希言等人又累又又困,直接在村口一家歇下了。張大山投宿隔壁。
夜涼如水,沁人心脾。
傅希言側臥在床上,看著忠心耿耿兄弟倆在地上打地鋪,不由道:“晚上地面涼,要不你們還是上來一?”
忠心、耿耿看了眼那側臥也掩飾不住的寬闊軀,連忙搖頭。
地面雖不大,好歹睡得下。
傅希言也是禮貌的客套客套,見好就收:“也罷。到了裴介鎮,我們再好好休息休息。其實……”
周忠心忽然眼神一凝,警惕地向窗外,傅希言聞弦音,知雅意,話鋒一轉,笑道:“我們若能搶先一步找到公主,楚的威風就抖不起來了。”
三人心不在焉地“暢想”了一番立功后的風,直到半炷香后,周忠心呼出一口氣。
周耿耿不悅地嘀咕:“楚手下都什麼病!”跑了一天不睡覺,半夜三更來聽,幸虧他們三個不是小姑娘,不然就被這個壞男人禍禍了。
周耿耿拉起被子憤憤地裹自己。
傅希言面凝重比了個“噓”,屋里恢復安靜,須臾,呼嚕聲起。
旭日東升,春遍灑大地。
傅希言等人吃完飯,與主人家笑的告別出門。
張大山如一座烏云頂的黑山,沉沉地等在道邊,看他們出來,冷哼一聲,翻上馬,等傅希言等人上馬,當即氣勢洶洶地策馬狂奔。
雙方一前一后,保持數丈距離。
路上行人漸稠。
臨近裴介鎮,傅希言有意識地放慢馬速,到了鎮口,便見張大山站在一個烙餅攤前,細嚼慢咽地啃烙餅,那苦大仇深的表,嚇得攤主的手死死地著搟面杖,以便及時防衛。
張大山一見他們出現,立刻恨恨地丟到吃到吐的餅,邁著重重的腳步,走向旁邊的呂家客棧。
傅希言朝著他的背影遙遙一指:“那人好奇怪啊,騎馬為什麼帶鴿籠?”
原本他們一行三人的組合就有些扎眼,聽他這麼一說,眾人的注意力便順勢轉移到張大山上。張大山轉頭怒目而視——這絕不是配合他的演出,而是真的怒。
傅希言裝出害怕的樣子,嘀咕道:“他干嘛瞪我?難道被我說中了心事?啊,那他該不會伺機報復吧?唉,我還是換家客棧吧。”演完獨角戲,腳步一轉,去了隔著三家店的另一家客棧。
裴介鎮的客棧和現代醫院附近的花店一樣,質量都差不多,服務態度在傅希言給了一塊銀錠后,眼可見的優質起來。
傅希言知道店里的伙計剛剛在門口看熱鬧,便說:“給我小心剛剛帶鴿籠那人,要是他上門或打聽我,一定要告訴我。”
伙計連連答應。
傅希言咕噥了一句:“我可是個貴人!”不經意抬手,出腰際的“錦衛”符牌。
伙計態度頓時更恭敬了。
進了客房,房門一關,周耿耿就忍不住問:“不是說要藏份,暗中行事嗎?”伙計未必認得出錦衛的符牌,可公主肯定是認得的,這不就容易打草驚蛇?
傅希言問:“是誰讓我們藏份暗中行事?”
“楚……指揮使?”
傅希言點頭:“和壞人唱反調,就是幫助好人。我們現在是好人陣營。”
周耿耿還在消化這句話的意思,周忠心已先一步想到更深的層次:“小公子是怕楚別有用心?”
“三殿下都覺得他舉止怪異,那他肯定有問題。”傅希言把自己琢磨了一路的思路說出來分,“就是不知道我是那個要被解決的問題,還是阻止他解決問題的問題。”無關要的角,是不可能讓楚在公主失蹤的況下,還花心思攆出來的。
周忠心立刻張起來:“此臨近平府,我們不如去那里等候傅指揮使進一步的指示?”
傅希言搖頭:“有張大山盯梢,我們一離開裴介鎮,就會被冠以不遵軍令、擅離職守的罪名。”
周耿耿終于回過味來:“那我們把張大山……”他比著手勢——手起刀落。
傅希言按下他的手:“沒必要。他死了,我們更跑不掉。”
周忠心說:“那我們現在只能靜觀其變了?”
傅希言說:“張大山只有一個人,明著來我們不會吃虧,就怕他耍招。總之,這幾天我們都警醒點兒。”
三人放好行李,下樓吃了一頓盛的。周忠心打聽醫館,伙計賣給他一張簡易地圖,鎮上有名的醫館都在上面了。
傅希言掃了一眼:“為何沒有當年的小神醫鄢瑎?”
伙計搖頭表示沒聽過這個名字。
“鄢瑎就是當年給小公子看病的大夫?”周耿耿搖搖頭,“這個‘小神醫’的名頭,看來名不副實。”
路過的掌柜聞言,不悅道:“你年紀太小,不知當年事!小神醫乃神醫鄢克的親傳弟子,年紀輕輕就習得一活死人、藥白骨的醫。只要他肯治,這世上就沒有治不好的人。”
客棧一個年長的伙計也點頭附和,還列舉了快死的誰誰被小神醫施展妙手救活的例子。
傅希言:“……”他當年可能看了個假的小神醫!
周忠心問:“那他怎麼不在地圖上?”
掌柜理所當然地說:“小神醫心懷天下,怎麼可能只在一個地方停留?當年也是唐莊主親自邀約,才留了兩年。”
“什麼時候走的?”
“大概有六七年了吧。”
傅希言:“……”算算時間,應該就是他家上門邀請之后。不會因為沒有治好他,讓小神醫愧避世了吧?罪過罪過。
吃完飯,三人照著地圖上的標識,準備挨個走訪。
周忠心問:“我們要不要先去柳木莊?”
傅希言本就沒打算盡心,隨意撿了個理由,推道:“指揮使說了低調行事。”
忠心、耿耿便懂了。
他們去的第一家是余氏回春堂。
排隊人極多,傅希言花五兩從黃牛手里買了個號,很快就進去了。
老大夫問:“哪里不舒服?”
傅希言答:“太胖。”
老大夫點點頭:“早該來看了。”
把脈,問診,接著疑……這表,傅希言從太醫臉上見過多次。按他節制的飲食習慣,他真的是胖得毫無天理。
老大夫沉片刻:“我開個方,你先吃七天,看看效果。”
“哦,對了,我有個妹妹離家出走……”
“嗯,那再給你開一味逍遙丸,想開點。”
“……好咧。”傅希言接過藥方,也不取藥,直接帶著忠心、耿耿跑下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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