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哪怕阿諾不出手救人，路人學生也不會有生命危險。

　一方面，阿諾和路德維希到古龍語魔法波，是一種保護法的古早變種，它不能幫人承攻擊，卻能把人推離危險。阿諾看到有人在空中四散，除了攜帶飛行道的學生以外，還有一部分就是被強大的龍族法強行“推開”的路人，只是推開的力量有點大，大家被原地震飛，本來不及反應。

　另一方面，空堡是設有防法陣的，經由多位大魔導師及法圣共同構建，大陣套小陣，環環相扣，宛如數塊準咬合的鐘表齒。一旦有人在校園里遭遇危險，法陣就會自撐開結界。

　當然，由于法陣不能準判斷，怕影響到學生平日里的法實踐，覆蓋到周邊山上訓練場的法陣，開啟條件會相對嚴苛。

　這些年學校一直在定時對法陣進行維護檢修，學生的安全還是有保障的。

　只是，不會死，和不會傷、不會痛是兩碼事。

　被救下的學生及家屬，在被后怕包裹的緒中，還不忘心生對阿諾的謝。不得不說，靈王弟的金馬車實在顯眼，不人都看到了是從那里出的法救了大家。

　而被這麼多人謝的阿諾本人，此時還在長久的震驚中，和上次的補考有過之而不及。

　比阿諾更震驚的，是路德維希。倒不是震驚于自己以破壞聞名的本源力量，還有可以救下這麼多人的一天，而是震驚于阿諾的無聲法。

　或者說……“你已經可以完全放棄唱了？”

　放棄唱施展法，理論上來說，是可行的。但是在法爾瑞斯大陸，真正能夠做到這點的法師，一直都是麟角。哪怕真的做到了，不人的法效果也會直接砍半，越是強大的法，越容易減弱。

　阿諾卻幾乎是無損瞬發，可以徒手搏龍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這一切都與他們互換的本源力量無關。

　任何一個上過初級魔法理論課程的人都知道，本源力量與能否放棄唱使用法，是質完全不同的兩件事。就像一個人在擅長唱歌與能跑能跳之間，是建立不起必然的因果聯系的。偉大的藝家有可能四肢不調，厲害的運員也有可能五音不全。

　阿諾能在要關頭放棄唱，這只能說明他在互換本源之前就可以做到。但在渡人調查的信息里，這位被不人誤會不太聰明的靈王弟，好像從未在人前顯過相關天賦。

　阿諾歪頭，綠寶石一樣的眼眸里，在認真困——這是一件很難的事嗎？

　他姐就可以輕松做到啊，很多日常用的小法，類似于卷個頭發、隔空飛個羊皮紙什麼的，他姐不僅能放棄唱，甚至可以放棄法杖。就好像魔法已經了的一部分，可以隨心所地支配它們。

　阿諾是因為說話實在是太慢，才學會了放棄唱。雙胞胎剛開始跟著長老學法的時候，阿諾的唱總斷，姐姐薩拉曼德就給他魔鬼特訓了一下。

　路德維希：……

　多研究法唱的大法師，終其一生都在追求的事，就這樣被輕松實現了，而實現它的人，卻還只道這不是有手就行？我姐比我厲害多了。

　阿諾埋頭在紙板上寫字，認真解釋，他也不是一直能夠放棄唱的，只有關鍵時刻才行，有點類似于在求生時的條件反。大多數時候，他還是要靠……“作弊”。漂亮的靈，對著朋友出了一個略顯不好意思的靦腆表。

　他的法杖其實會“說話”，能夠替他唱。

　不過，只有他自己能聽到。

　這件事的起因，還是要回到阿諾的小卷年。他的唱屢屢被斷，教雙胞胎基礎的長老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最后，拉下老臉，寫信請了當時已經退的法杖大師重新出山，倆年輕時曾有過一段激燃燒的歲月，雖然最后因為種種現實原因沒能走到一起，但還好心中始終念著彼此的好。

　年邁的法杖大師窮盡畢生的智慧，為年的王弟阿諾萊德，用卡拉生命之樹掉落的枯枝，制作出了一把當世絕無僅有的銀法杖。

　它不僅有強大的魔力，還能像播報一樣，在阿諾揮對法手勢時，替他進行唱。

　不過，它并不備智慧。

　說白了，就是在固定的底層邏輯上，提前設定好了語音程序。

　這位法杖大師的靈，同樣來自上輩子在大廠當程序員的阿諾。在不知道耗費了多珍貴的魔法材料，與沒日沒夜廢寢忘食地研究后，法杖大師帶走了可以安晚年的報酬，留下了一讓阿諾使用至今仍如初的生命樹法杖。

　這法杖的誕生，充斥了太多的巧合與運氣。對方曾直言，哪怕給一樣的材料，一樣的時間，大概也很難再復刻出一同樣強大的法杖。

　那是斯賓諾莎大師晚年最后、也是最好的作品。

　阿諾珍惜地了一下自己銀的法杖，至今還沒有把它重新放回法杖袋里。因為對方如今還在按照程序，在他的腦海里嘶喊：

　【我崽好棒！】

　【全大陸最閃亮！】

　【真是姐姐的驕傲啊！】

　***

　肇事龍被忒提港的治安帶走了，阿諾和路德維希也一并被請去了治安辦公室，當然，是作為證人以及接見義勇為表彰的好心路人。

　等在治安辦公室的小樓里時，阿諾看見了被訓得灰頭土臉的萊婭騎士，以及匆匆趕來為保證金的第三王子亞當。

　人見面，分外尷尬。

　再一通兩方才知道，萊婭是輝帝國最年輕的龍騎士，在這個年紀就能夠獲得龍族的認可，并與之簽訂契約，放在整個大陸史都屈指可數。這也是萊婭能夠被派來保護王子表弟的原因。

　萊婭龍騎士的龍，并不是那頭醉飛的紅龍貝奧武夫，而是對方的哥哥，冰系法極強、但生懶散的白龍拉冬。

　這兩頭龍是親兄弟，卻分屬龍島的兩大陣營。貝奧武夫是自由龍族，他那一派主張撕毀萬年前與人族簽訂的協戰契約，高貴的龍族怎麼能一直被人驅使？況且人族里還有不人渣。拉冬則屬于保守派，堅持認為約定就是約定，龍族與人族會永世共同進退。

　兩邊都有自己的立場，也有自己的理由，很難說清到底誰對誰錯。

　多年前，弟弟貝奧武夫負氣離開龍島，前往空堡求學。多年后，哥哥拉冬找到了自己的協戰伙伴，隨對方一同護送第三王子也來到了空堡。

　好巧不巧，就在這個風和日麗的周日上午，貝奧武夫與萊婭騎士在校園里相遇了。

　貝奧武夫幾乎是甫一面，就嗅到了萊婭上屬于哥哥的氣息，整個龍當場炸了。鑒于學校里不允許斗毆，而貝奧武夫也不敢真的對哥哥的人類下手，他便腦殼一，提出了拼酒的挑釁。

　萊婭也不知道出于什麼想法，著頭皮答應了下來。

　結果，一人一龍在學校的付費餐廳里，喝了個七葷八素，但依舊誰也不愿意服誰，就提出了第二比試。要比什麼，被魔藥強行灌醒的萊婭騎士已經不記得了，此時正忍著劇烈的頭痛，試圖和表弟復盤自己和貝奧武夫都干了什麼蠢事。

　能記起來的部分，就只有對方突然原地變巨大的紅龍，朝著晨曦星歪歪斜斜沖過去的畫面。不幸中的萬幸，他的本能還記得要用法保護路人。

　這就是那個轟然聲和龍語魔法的來源了。

　阿諾本來是和路德維希一起坐在另外一邊，如今卻越坐越靠近萊婭騎士，聽得不可謂不聚會神。都不需要阿諾說什麼，那雙漂亮的眼睛里已經寫滿了“快講，快講，再多講一點啊”。

　路德維希看著離自己越來越遠的明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