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奧武夫就是這麼一頭傻子龍。

　掐指一算，他命里大概缺一場九年義務教育。

　不能說所有的龍族都是無腦莽夫，但至貝奧武夫是。這也是萊婭騎士敢肯定醉飛不是一場謀的底氣，當事龍沒有這個腦子，而其他龍大概也不會冒險啟用一個傻子。

　當然，萊婭沒有全盤否定王子表弟的擔憂，也不排除“這事雖然是意外，但后面會被有心龍借題發揮”的可能。只是萊婭覺得，既然有這種潛在的危險，那就更應該替自己的白龍照顧好他的弟弟。

　這樣才能讓別龍無路可走。

　亞當王子則認為，多做多錯，不做不錯。避免麻煩的最好辦法，是從一開始便遠離麻煩，既然確定了醉飛不是謀，紅龍也不會倒打一耙，那他們就該趁機撤出，徹底從這件事里徹底淡化。

　至不能讓別人覺得，在自由龍族和保守龍族的矛盾激化里，他們也“貢獻”了一部分力量。

　表姐弟幾個眼神的對視后，從小到大培養的默契，就讓他們心領神會了彼此的意思。一般來說，萊婭都會對表弟妥協，因為他是帝國的第三順位繼承人，也因為他更有腦子，但在涉及龍的時候，會更堅持自己。

　如果他們放任不管，才會出大事。萊婭的眼睛好像在這樣說。

　亞當王子想了一下，謹慎的格讓他最終選擇了答應，但不免還是在心中嘀咕，真有這個必要嗎？紅龍再傻，還能把自己害死？

　很快，那邊的紅龍年就證明了自己，他真的很有必要被人看著，不然……

　他如今正隔著鐵欄桿，和治安安排“后事”：“喂，那邊的人類，你知道的吧？巨龍渾是寶，把我的翅膀賣了，就能抵消學校山和建筑的損失；這些因咬斷翅膀而流出來的，肯定能治好醉飛的害者，再重的傷也沒問題；一頭龍重新長出翅膀的時間，差不多是五到十年，怎麼也夠飛時間了吧？我可以不用保證金了嗎？”

　上古巨龍，就地取材。

　“你為什麼還不記下來？”最后，貝奧武夫這樣對年輕的治安道。

　新人治安都被問傻了。好一會兒之后，才一邊慌張的拿出了隨攜帶的紙筆，一邊張到結的詢問：“你、你、你確定嗎？”這麼一筆財富砸下來，任誰大概都很難保持冷靜。不對，他得先給長打報告啊，這事本不是他一個新人能夠做主的。

　“不，請別聽他的。”萊婭騎士趕忙出聲阻止。

　亞當王子也是沒想到，如果他們不干預，這龍竟真能干出把自己稱斤賣了的蠢事。他表姐是對的。間接害死一頭龍的后果，他們承不起。

　于是，他立刻發揮了第三王子長袖善舞的一面，上前和還有點懵的小治安進行了親切通，一邊作極其自然地給對方塞金幣，一邊笑道：“我覺得他的酒還沒有醒，不然咬自己的翅膀又怎麼會不覺得疼呢？您看，能不能請您通融一下，給我們一點時間，幫我們的龍族朋友反應一下？”

　那一刻，新人治安的良心可以說是備煎熬，他看看金幣看看龍，然后再看回金幣。心一番激烈的天人戰之后，他還是拒絕了這筆可以讓他全家直奔小康的賄賂。

　但治安也表示，他可以暫時離開：“你們確實該好好和他通一下。”在退出去的時候，完全無視了紅龍“誰是他們的朋友”的咆哮與嘶吼。

　這真的是一個很正直的治安。亞當王子微笑著揮手送走了對方，并停下了暗中用魔法通訊搖人，想要事后滅口的作。

　紅龍年見阻止不了治安的離開，只能轉頭怒氣沖沖地和萊婭吵架：“本大爺自己的，自己的翅膀，想給誰給誰，你們管不著，也不配管！我已經來空堡二十幾年了，真以為我什麼都不懂嗎？”

　萊婭也被氣瘋了，從小就喜歡龍，也是知道龍族一些無腦自傲的特，在對著龍神神像莊嚴宣誓，為龍騎士的那一刻，曾堅信自己會包容、會理解、會克制，但在這一刻才意識到，做不到。發了火，前所未有地火冒三丈：“你懂個屁！”

　年吵作一團。

　路德維希本沒去關注發生在這里的一切，因為他不在乎。他只注意到了阿諾在吵架開始后，一點點皺起的眉頭，以及緩緩地尖耳朵的小作。

　靈的聽覺比大部分種族都優秀，但這同時也代表了他們的耳朵要更加無法忍噪音。

　新晉的魔族統帥本可以用一個小范圍的隔音法，替自己的靈朋友解決這個問題，但最后他卻選擇了抬起自己的手，去輕輕覆上了對方敏的尖耳朵。那瑩潤的耳尖還本能地在他的掌心了一下，宛如羽過心間，撥了心弦。

　路德維希以一個絕對的保護姿態，半站到了阿諾后，然后，氣勢磅礴的法之力，從他的周頃刻便震而出，迅速席卷了整個房間。

　剎那，所有人就都閉上了，噤若寒蟬。

　紅龍年是最先到這來自靈魂深的戰栗的，本能的懼怕籠罩了他的全。龍族本是食鏈的頂層，但他們從小最先學會的第一件事，卻是畏懼。因為龍族帶娃的標準永遠是活著就行，皮糙厚的龍崽怕個啥啊。那一刻，所有的年影齊齊地涌上心頭。

　亞當王子和萊婭也到了，甚至更加深刻，心悸，抖，差點當場跪了。連看也不敢再看一眼那個紫眸的魔族，知道對方深藏不，卻沒想到竟是這樣等級的大佬。

　但促這一切發生的，只是一個很簡單的魔法威懾，只不過必須是來自力量等級層面的絕對制。

　路德維希用得可了。

　在避風港的阿諾什麼都沒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自己的尖耳朵被人了，就……好舒服啊，想繼續。

　赧的銀發靈，連耳都已經紅了，像極了最上乘的龍寶石。

　迷迷糊糊間，阿諾聽到路德維希用不輕不重的聲音說：“這位龍族同學，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錮法陣呢？并不需要你這麼對待自己的翅膀。”

　早在聽到“六族大比”這個詞時，路德維希就已經在開始思考一些事了，等意識到紅龍是個傻子后，他模模糊糊的計劃徹底型。如今，便是施展它的好時候。

　“我當然想過。”貝奧武夫恨不能起膛，想用虛張聲勢來讓自己顯得不要太過害怕，“只是市面上最好的錮法陣，也不可能錮一個龍族太久。”龍族確實皮糙厚，抗魔屬全大陸第一，貝奧武夫不想來來回回上枷鎖，太麻煩了。

　路德維希揚起了一個助人為樂的核善笑容：“那只是人類的市面。魔族不一樣，你只需要忍耐一下銘文鐫刻的短痛，就可以免去翅膀重生的長痛。而我，很愿意幫這個小忙。”

　紅龍貝奧武夫是真的腦子不好，面對這麼一個明顯的陷阱，他竟開始認真考慮了。

　那邊的萊婭騎士快急死了，一個勁兒地使著眼。魔族的詭計與狡詐，大陸聞名，哪怕在他們忙于戰的千年間，也沒有哪個種族敢對他們放松警惕。

　但貝奧武夫又怎麼會聽一個和他哥哥簽訂了契約的人類的話呢？

　萊婭不使眼還好，表示了阻止后，莽夫紅龍立刻點了頭：“可以。我需要付出什麼？”

　“一點無足輕重、只是大概會稍微占些時間的小忙。”路德維希輕笑，紫的眼眸一點點加深了彩，“同學之間就該互幫互助，不是嗎？”

　那聲音低沉又磁，宛如在人耳邊呢喃私語，溫雋永的同時，又莫名讓人有種被惡魔的不寒而栗。

　“不行！”萊婭騎士覺得哪怕下一刻會被這個魔族撕末，也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貝奧武夫賣了自己。

　但紅龍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行，很公平，謝謝啊。”

　路德維希對萊婭聳肩一笑，看吧，我可沒有騙人，而他甚至對我說了謝謝。

　下一刻，契約立，魔法見證。

　伴隨著紅龍年咬牙的一聲悶哼，在他了水般慘白的臉里，他背后的翅膀化作了星點點，很快便徹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他出來的脊梁上，一個用魔族文字纂刻的未知符號。經過幾下閃爍，符號徹底了靈魂之中。

　貝奧武夫疼得已經完全出不聲了。這哪里是什麼一點小痛？更像是有什麼死死地釘在了他的靈魂上！

　靈魂的痛苦，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理解。

　不過，他稍稍試驗了一下，是真的一點也沒有辦法再放出自己的翅膀了。

　萊婭面對已定局的事實，并沒有坐以待斃，當下就想吹響掛在脖子上的龍哨，召喚出伙伴拉冬來暴力碾。但卻被更有腦子的亞當王子先一步攔了下來，拉冬來了，也不會改變什麼，他能的到，十個拉冬也休想眼前的魔族分毫。

　他們不如關注點更實際的，好比路德維希在簽訂契約的時候也說了，只是需要貝奧武夫幫一個忙而已。契約不會騙人，他們不如群策群力想辦法先幫紅龍解決了這個“小忙”。

　路德維希滿意地笑了，他喜歡聰明人，因為聰明人永遠會審時度勢，能屈能，讓他省去了不口舌與時間。

　打破平靜的，是貝奧武夫的一聲驚呼：“啊，是你！”他驚訝地看向阿諾，他倆曾經還當過一段時間的同學呢。

　阿諾也已經把對方的名字和份對應了起來，兩個確實一起在階梯教室里學習了《魔藥的基礎制作》這門課，只不過紅龍很快就失去了興趣，轉去了別的課堂。說來不可思議的，但貝奧武夫和亞當王子一樣，同樣是空堡里遠近聞名的天才。

　只是如今這位天才，如果沒有萊婭帶來的馬，怕不是就要屁了。

　貝奧武夫對阿諾還熱，好像一點也不知道龍族和靈族之間互相的瞧不上，也好像一點也不以自己著為恥，他再一次拒絕了萊婭的好意。不過，想一想龍族的巨龍外形，他們不穿服好像也合理。

　“你——好。”阿諾矜持地和自己昔日的魔藥同學打了聲招呼，不想讓人看出他對龍族的喜歡。

　“你還在調酒課上學習嗎？”他的同學如是說，“怎麼樣？有果嗎？如果可以，我的朋友，給我來一杯薄荷茱莉普吧，這契約真的太疼了。”

　阿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