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嚴默第一次離開部落，也是他第一次正式去看這個世界。

醒來的頭一天不算，他是理解自己的狀況，然後努力求生爬行到草灘邊就已經耗去他全部力，哪有閑工夫去好好地觀察周圍。

回頭看部落所在地盤，果然是一座前緩后陡的小山包，山不高，大約也就一百多米。

山下有一片空地，不奴隸在幹活，要麼打磨石材，要麼就是在磨製木矛，還有拿著骨折騰的。

這些奴隸都是男，年齡看著大約在三十歲到五十歲之間，當然這個看法並不一定準確。

奴隸們的神很懶散，每個人幹活都是慢騰騰的，也沒人特意看管他們。

在這片空地旁邊還有一個半天然半人工的大坑，坑口被塊巨石堵著，裡面還有不活著的草食。

嚴默了抱著他走的原戰，悄聲問：「下大雨的話，裡面的野怎麼辦？不會被淹死嗎？」

「夏天不養。」

「你是說這裡夏天雨很大，其他季節雨水很？」

「嗯。」

嚴默注意到有人在看他，側頭一看，是同樣帶著一個奴隸一起上路的冰。

他終於想起這個名字為什麼悉了，他曾經為了做戲做全套，醒來後主問過草町那窺奴隸的事，草町告訴他，那奴隸羊舌，乃是三級戰士冰的奴隸，因為那個奴隸得罪了主人和大山，最終還是被殺死。

草町還叮囑他不要把這件事往外面說，爛在肚裡就好。

不知道這位冰大人回來后找不到自己的奴隸會怎麼想？是認為羊舌跑了，還是認為他得罪人被殺了，還是認為他被其他奴隸宰了吃了？

聽說三級戰士可以擁有兩個奴隸，那麼他帶的這個就是他的另一個奴隸？

那個奴隸也在看他，那眼神似乎在奇怪他的主人怎麼會願意抱著他走，而不是拽著他這個奴隸的倒拖著他走。

嚴默沒管這對主僕，也沒特意用目回敬他們，他們現在還沒完全離開部落呢。

再往前走，看到了一排巨石牆，這堵牆並非嚴合，但每塊巨石間的間隙也並不是很大，最寬的地方也只有一個掌的寬度。看巨石牆下生長的草，說明這排巨石已經在這裡存在很久，並很久都沒有移過。

巨石牆上有戰士或蹲或站，像是守衛。

嚴默猜那排巨石牆大概就是部落的大門，但此門非彼門，在兩邊沒有圍牆的況下，這排巨石存在的意義大概只是告訴別人，這後面的地盤有人佔了。

果然，獵並沒有帶著他們直接朝巨石牆走，而是繞向巨石牆左邊，在巨石牆的左右兩側各有一條被人經常走出來的土路。

巨石牆上的戰士們早已發現他們，待他們走到近前時，石牆上的戰士全部站起，右拳捶致意。

獵等人略停頓，但因為手上的行李較多，沒有回禮。

原本心還算輕鬆的嚴默被原戰抱著剛剛走到石牆另一側，一轉頭立刻就與這個世界的野蠻和殘酷直面相對。

頓時他整個人都凝固了。

就在他的旁，就在巨石牆下竟堆積了一座小山般的骷髏頭堆！骷髏堆旁邊還有四長矛豎在地上，每長矛都穿刺著一幹掉的人類！

這些骷髏頭至有上千個！四乾的臉皮和頭髮還在，乾癟的臉容仍舊能看出死前遭遇到的痛苦。

嚴默有種直覺，這四很可能在活著的時候被穿刺，被在這裡慢慢風乾。

沒有直接面對這一幕的人絕對無法會他此時的心。

也許他嚴默在某些方面真的很人渣，但他畢竟不是來自混的戰爭年代，他只是一個出生在和平時期、長在富裕年代的醫生，哪怕他見慣生死，哪怕他可以一邊解剖死人一邊吃紅燒，也不代表他可以看到這麼多骷髏頭和死還能冷靜如往常。

這些骷髏頭和乾屬於誰？來犯的敵人？放在這裡是威脅和震懾？

也許別人看不出來，但嚴默只從這些骷髏頭的和腐敗程度來看，就可以看出這些骷髏頭產生的時日並不長，興許就在近幾年幾次大規模廝殺中累積而。同時他還注意到，這堆骷髏頭大多數並不完整，頭顱上有明顯被砸裂或被穿造的傷口，最可怕的是一些面骨和顱骨上還能看到清晰地啃咬痕跡。

是野還是……？嚴默不敢再細想下去，也不願再仔細觀察。

至於那四乾，則頂多只放了一年不到。

原戰在此時，突然惡劣地在他耳邊道：「知道這些骷髏頭和哪裡來的嗎？他們都是其他部落的戰士，他們在冬天找不到食的時候跑來攻打部落，想要搶奪部落的食，想要捕獵我們，但最後都被我們殺死、吃了！你要乖一點，否則我就吃了你。」

兄弟你幾歲了？玩這種威脅不稚？嚴默被原戰這一打岔，心思轉移，也不再多想這個世界到底有多可怕，反正再可怕，他已經來了，還能怎麼辦？死又死不回去！

獵和原戰等人走出石牆約百步距離后停下，轉，站了許久，他們沒有看骷髏頭，他們在仰石牆后的部落住地。

嚴默的目從骷髏頭堆上收回，眼睛從大山和雕等人臉上一一掃過。

這些人的表都略複雜。

這個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是條必死之路，幾乎每個人都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包括嚴默。

嚴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死得掉，但這一路勢必會到許多危險，野外生存哪是件容易事，即便是常年在野外訓練、上攜帶各種現代生存小工的特種兵也不是全地形、全天候都能活下來。

更何況這個世界還有著比原世界多了不知多倍的猛、毒蟲、毒植和吃人的原始人！

原世界想要會野外生活還得花錢，這裡可是出了家門一步就是野外。不，如果論文化、質和道德程度，這裡哪怕有人住的地方也是野外！

他比較好奇獵等人到底是怎麼想的，為什麼會願意和原戰一起出來？獵甚至是舉家出行，他帶了他弟弟猛和唯一的奴一起。

如果說獵和猛是息壤族人，不得不支持原戰。那麼山和雕呢？還有那個冰被酋長行塞進這支必死的隊伍，他心中又是如何想法？

「現在我們需要決定往哪個方向走。」獵看向原戰。

原戰還沒說話，冰已經搶先開口道：「祭司大人已經告訴我們應該走哪條路。北方有大雪，不能走。西方有大火，也不能去。只有東方和南方，但南方的哈薩神山下出現山蟻族人，大家都知道山蟻族人特別能生，現在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否已經佔領哈薩神山山腳下的土地，還是只是經過捕獵，如果是前者，我們就不能往那裡走，矮小的山蟻族人跟螞蟻一樣討厭，每次衝上來都是一群！」

缺牙點頭，同意冰的看法，「祭司大人的神從沒有出錯過，如今北、西、南三方都不能走，只有東方，祭司大人神的時候說土龍正在和鰩鵬搏鬥，白鷹部落的人等在一旁，雖然他沒有說那裡離我們有多遠，但我想等我們走到那裡時，戰鬥應該已經結束，白鷹部落的人撿到殘餘應該也已經離開。所以東方應該是最安全的。」

原戰看了眼嚴默。

嚴默也在猶豫，他本不知道要朝哪個方向找鹽。他只能從一般人的常識去想當然地認為，找鹽當然要往海邊走，而且海里的食富，在如今這個人口還不如恐龍類多的年代，海里的食想必足夠充裕，哪怕只在近海晃悠，養活一個部落的人想來也沒多大問題。

但是海在哪個方向呢？從年的記憶來看，這裡的人連「海」的概念都沒有，那麼他們現在待的地方應該在陸較深，想要到達海邊必然要經過長途跋涉。

嚴默不知道這個星球大陸的地形，自然無法得知從原際部落出發要往哪個方向走才能最快走到海邊。

天知道這顆星球的大陸到底有多大，大陸是整還是分割，海域面積又有多。如果他選錯方向，搞不好甚至會橫穿整個大陸，那樣的話，他們還不如找到一個有山有水比較沃的地方就停留下來。

為此，嚴默才在當初選擇了南方。

南方因為天氣緣故，植和水源都能得到保證，如果是更南的方向，甚至不用擔心冬天的殘酷。雖然機遇多危險也多，但對於一名中醫來說，南方又代表了富到取之不盡的藥草庫，能找到的食也會更多。

如果找不到海邊，那麼不如往南方走。如果能在南邊到海，那最好。如果不到，也比北方生存機會大。這就是嚴默的本想法。

至於這裡的南方會不會越向南就越像熱帶森林一樣恐怖，他暫時還沒考慮那麼多。

「先往南方走。」原戰看嚴默沒有表示，以為年在擔心這裡離部落不遠，不想現在就暴，當即就下決定道。

「為什麼要去南方？祭司大人都已經提示東方才是最好的選擇。」冰立刻反駁。

「祭司大人並沒有說往東方走就能找到鹽。」原戰冷聲回。

「那南方就能找到了嗎？」冰不知道是純粹不服原戰的武斷決定，還是只要原戰的意見都想抗議。

眼看冰一副就要衝上去和戰決戰的模樣，獵把長矛往地面一搗，微怒道：「走！」說著就邁開大步走向南方。

獵一，缺牙沒有毫猶豫，立刻就跟了上去，其他人自更不用說，冰留在最後，呆立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追上了眾人。

漸漸的，後的部落住地看不見了。

周圍的景也越來越荒蕪，當越過一片半沙化的草地來到一條小河前時，原戰等人再次停住腳步。

嚴默懷疑這條河就是他上次在部落後山上看到的那條河。

河水蔓延很遠，彎彎曲曲的看不到頭也看不到尾。只是河水量並不充沛，不但窄還淺。但看河床，卻又能看出明顯被沖刷出的痕跡，證明這曾是一條大河。

「這是部落最大的兩水源之一，據說，原際部落在剛開始選擇部落住地時，這條河的河水還很寬、很深，但後來就越變越，有一天這條河突然消失，一點河水都看不見，祭司大人說是剛換來的奴隸趟過河水時得罪了河神，就把部落里所有當年換來的奴隸全部帶到河邊殺死，水撒乾涸的河底，剁碎塊和骨頭一起埋河底的干泥中。」

還真是……已經非野蠻可以形容，同時嚴默也更加覺到這裡祭司影響力的可怕。

原戰還在森森地繼續恐嚇自己的小奴隸，「後來沒過幾天，河水真的再次出現，自此以後，祭司大人就不允許部落里的奴隸來這裡取水，更不允許他們接河水。可就算這樣，這裡的河水仍舊經常會斷流。我們只冬天的時候不缺水，因為大雪。」

嚴默很想告訴原戰，這不是什麼河神發怒的緣故，而是河道的自然變更，這片草原底下必然有著複雜的地下水道。有時候流淌千萬年的河水突然消失，就是因為落了地下水道中，遇到這種況你急也沒辦法，只能等待它們自己再次出現，而有的會再次出現，有的則自此消失。

但他對地理水文也不是很懂，如果原戰問他怎麼才能讓河水出現和恢復原來的水量，他肯定做不到，到時候這小子百分百會鄙視他，既然如此，他還不如什麼都不說，就讓他相信有河神好了。

「那草町他們取水時去的是另一個水源？在哪裡？」

「在後山後面的一個草灘中，那裡近，平時大家都會去那裡取水，不過那裡的水很古怪，有時會突然變得渾濁，必須用祭司大人的神土凈化才能喝。」

「你喝過凈化的水？」嚴默在想有哪個自然現象會造這種水質突然變混濁的況，想來想去有好幾種可能，他暫時也不確定原際部落的況到底是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