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這邊自覺拿住虞念清,又開始和楊氏聯系上。
楊氏氣得要死,不過在這個當口上也不得不忍氣吞聲,坐下來好好談。不過這仇不報是不可能的,等虞念清嫁過來之后,一定要給人好好立立規矩。
就存著這麼一口氣,兩家人也好好坐下來談些細節。先是雙方要換八字準備合婚,將兩人的庚帖放在灶君神像前放置三日,問道長兇吉。若是吉利,后面雙方就要開始準備婚事。
按照常理來說,婚事最起碼也要準備一年半載的。但現在京中傳聞紛紛揚揚,楊氏不得兩個人越早親越好。
所以事已經迫在眉睫,虞念清要是想這門親事不,最好是在納吉之前將事解決了。
想明白之后,就借口買幾匹好料子要出去轉轉。老夫人想了想之后就同意了,還特意讓賬房支出兩百兩銀子給,讓遇見喜歡的就直接買下來。
老夫人給錢也沒閉著人,家里的眷除了病重的錢氏幾乎都在場。眾人心思紛紜,不過礙于老夫人之前的威嚴,倒是沒有一個人開口說什麼。
虞念清拿錢也痛快得很,就是在過前廳的門檻時,被人從后面狠狠一撞。遭這突然的力道,整個人重心不穩往前一倒,要不是邊的小滿及時拉住,只怕的臉都要摔破了相。
后背出了一層冷汗,還沒來得及站穩,就聽見一道蠻的聲音,“二姐姐真是對不起了,剛剛沒有看見路,不小心撞到你了。”
虞念清回頭看過去,只見門邊站了一個穿著銀杏衫的。俏,一雙眼睛就快要看到天上去,說著道歉的話卻沒有一點兒道歉的意思。
這是三房長虞晴明,比小上幾個月,又是個掐尖要強的,從小就什麼都想和比上一比。
的父親,也就是虞念清的三叔虞林生如今是六品員,在京兆府任職。雖然他在朝堂上也說不上什麼話,但自從父親失蹤后,這位叔叔跑上跑下搭進去不人力力。
這份恩虞念清記得,深吸了一口氣之后也沒和人直接吵起來,帶著小滿要離開。
虞晴明咕噥了兩聲,“就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虞念清腳步頓了頓,拉住了想要轉爭吵的小滿直接出門。
這次也不是真的出去買布料,而是先后拜訪了幾位有些的同伴,想要詢問有關于自己父親的一些事。的同伴也是出宦之家,消息也十分靈通。
聽說上門之后,們都親自接待,被問起時也將自己知道的一些況說了出來。
虞平生回京述職失蹤確實造了一時轟,皇帝用了不士兵去搜尋。但是那麼多人駐扎在幽州一帶,花費不小,現在已經有人上折子說撤掉大半的士兵。至于后面究竟能不能將虞平生找回來,就全靠運氣了。
中間有一位見表不對,嘆了一口氣,“若是有在皇上面前說得上話的人就好了,要不然你備下些銀錢,讓樂平侯替你疏通些關節,看能不能有新的消息。”
現在的樂平侯府對于來說無疑是一張盆大口,就等著什麼時候撲上來將直接吞的一干二凈,虞念清又怎麼敢托大伯疏通上下。
外面日頭正熱烈,額角滲出汗水,一時間頭暈目眩,竟有幾分不如就這樣倒下去的念頭。
下被深深咬著,松開時紅得像是抹了。臉上浮現出一個虛弱的笑容,眼眶紅了一圈朝著友人拜了下去,“多謝你告訴我這些,后面我再看看好了。”
最后是被小滿攙著上了馬車的。
等上了馬車,小滿忍了好久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二老爺途通暢,二夫人嫁妝厚且每年江南那邊都有不的進項,姑娘從小就是被捧著手心里長大的,什麼時候像這樣低聲下氣不斷求人。
小滿聲音拖了哭腔,“姑娘,等會還去許家嗎?”
小姑娘雙臂抱自己,頭埋在膝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應了一聲,“自然是要去的。”
下馬車時,腳步都是虛浮的,整個人狀態極差。許寧云見了,都嚇了一跳,“你剛剛都干什麼去了,怎麼把自己弄這樣?”
虞念清自小就和關系要好,這時候也沒有瞞著,將打聽來的消息和說了一遍。
許寧云又是著急又是心疼,讓丫鬟捧來熱水親自替凈面,知道從早上開始就滴水未進之后,著吃了幾塊點心之后說:“我父親今日剛好休沐在家,等會聽聽他怎麼說。”
“許伯父沒上朝?”有點驚訝,今日正好是朝會,所有員沒有特殊況都不允許告假。
“請了病假沒去。”許寧云又俯在耳旁快速說了一句,“也沒有真的生病,什麼況我也沒明白,等會我帶你過去就是了。”
敏銳察覺到中間有什麼辛,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許世寧和虞平生不錯,見虞念清求上門來,他捋了一把胡子,停頓了很長時間才問了一句話,“樂平侯沒有向你提起過你父親的況嗎?”
“這是何意?”虞念清不解,掩在袖子下的手狠狠攥,朝著許郎中深深拜了下去,“父親失蹤之后,家母傷心過度病倒了。念清一直在照顧母親,兄長在外奔波。因此許多事念清并不清楚,還請伯父賜教。”
許世寧沒有立即說話,抓過手邊的白玉鎮紙不斷挲,臉上的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通過窗柩,將書房映照得金流,卻人越發睜不開眼。
卻固執地看著許世寧的方向,神堅毅,“伯父,念清只求個明白。無論知道什麼,都絕不會往外半句。”
許世寧“啪”得一下將白玉鎮紙放下,嘆了一口,“這事有些復雜,實在不是你能夠左右的。朝中對你父親失蹤的事態度微妙,不人三緘其口保持觀。接下來怕是要你們自己多費心思尋找下落。你若是信我,其他人也不必去尋了,空出些銀錢找些消息便利的人,讓他們去打探下落。”
許世寧是戶部倉部司郎中,主管出納、租稅和祿糧等。現今皇帝追求長生一道,對朝政多有耽擱。底下的人瞄準了風頭,連橫上下開始大筆往自己腰里攬錢,導致倉部司的賬面十分難看。尤其是虞平生巡視的幽州一地,偌大州城收上來稅賦不過白銀三百萬兩,州域上銀課不過兩萬兩,中間貓膩顯而易見。
虞平生怕是察覺出幽州一地的不對,且拿到了什麼關鍵證據,才會在回京途中突然遭遇意外。
他腦海中不由想到當初在殿試前,那個如松如竹的男人立站在金鑾殿面對陛下詢問時,溫潤的臉上變得堅毅,緩聲說:“河清海晏,時和歲,吾心所向,素履以往。”
這些年虞平生所行之事倒是一如他曾在金鑾殿前說過的話,卻也了一些人的眼中釘中刺。
而他不行,他年輕時也曾鋒芒畢,這些年卻有老有小過慣了和順的日子,實在不愿意去蹚這一趟渾水,卻也由衷敬佩虞平生有將一切揭發出來的勇氣,才在此時愿意給虞念清出一些消息。
不過更多就是不能了。
他頹然地靠在椅背上,揮揮手示意兩個人出去。
虞念清想笑又想哭,好不容易得知一些消息,卻只是了解到失態更加嚴重。
但也知道許伯父是看著兩家過往的分才說這麼多,拜謝之后和許寧云一起離開。
許寧云知道這時候再多安的話都顯得蒼白,倒是沒有說那些干的話,給出了一個主意,“你要是想私下里打聽消息,不如去找如意坊。”
“嗯?”虞念清眼眶泛紅。
許寧云提醒說:“如意坊消息靈通。”
頓時明白了許寧云的意思。
如意坊是京城中最出名的古玩店鋪,出名倒不是因為里面的東西有多貴重,而是只要你出得起價格,你想要的都能在里面找到。聽說如意坊的東家還專門養了一批人行走在五湖四海甚至鄉間田頭,專門搜羅珍寶。這些人打聽消息也是好手,聽說就有人曾向如意坊買過失蹤親人的下落。
不過這種事聽著有些玄乎,虞念清當時覺得這不過是如意坊為了出名而博噱頭,現在卻有點心。
許寧云在旁邊又補充說:“如意坊的東家你也知道,就是鎮國公府的梁知舟。”
“梁知舟”這三個字灌耳中,心中多了些異樣的覺,卻沒有開口。
許寧云便繼續說:“這個人邪氣得很,又喜怒無常讓人猜不出想法。但是聽說他和現在的鎮國公夫人不太對付。你要是想退親,說不定他會幫你。”
梁知舟是鎮國公府的嫡長子,他的生母病逝后沒有多久,鎮國公就將原本的良妾楊氏扶了正室,他因此對楊氏極為不喜。而鎮國公對這個長子寄予厚,卻在不知不覺中將這個長子養了鷙暴戾的樣子,整日里和一群二世祖混在一起。
京城人提起梁知舟時,總是嗤之以鼻。可前兩年他不知怎麼突然了皇帝的眼,一躍了天子近臣,行事越發無狀,讓人輕易不敢招惹。
“不過他現在不好見,你若是想找他幫忙,可以先去如意坊問問消息。”在離開時,許寧云提醒。
虞念清凝眉,手中帕子被揪糟糟的一團,最后點點頭,“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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