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以后。
深夜,紀家兩個男人,加上一個傳說來自遙遠大唐的小祖宗,三人坐在紀澤家的沙發上。
面面相覷。
“你、您……”紀海斟酌著語氣,“真的是大唐來的?”
紀青玉端著小臉,一本正經地點頭:“師父說,我的份和來歷,他已經提前告知你們了。”
看著紀海,有些疑:“你是誰?”
師父只給看過紀澤的樣子。
因為師父說,這個紀澤的后輩,和氣運相連,送到他邊功的可能最大。
紀海說道:“我是紀澤的父親,紀海。”
紀青玉點點頭,代長輩份,喚道:“海。”
紀海:“……”
紀澤:噗!
紀青玉又朝他看過來,確認道:“你是紀澤,是吧?”
紀澤點頭。
便見這小姑娘沖著自己微微一笑:“小澤。”
紀澤:“……”
好的,他知道他爸那復雜的表底下,到底藏著多麼怪異的心了。
知道了他們的份,紀青玉就準備介紹一下自己。
想了一下,跳下沙發,噠噠噠跑到墻邊,抱著那只漂亮的箱子過來,放到茶幾上。
當著父子倆的面打開。
箱子里,上頭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幾個錦盒。
紀青玉拿出兩個錦盒。
看著紀澤父子,說道:“我紀青玉 ,長兄紀徽玉,是你們這一支的先祖。”
將兩個錦盒打開:“你們是我紀家的后輩,我這個做長輩的,理應給你們準備見面禮。”
紀青玉語氣里還有些歉意:“事出突然,家中無暇備下太多東西,你們拿著隨意玩玩吧。”
紀澤:“……”
紀海:“……”
他們家不差錢,好東西自然也見得多。
眼前這兩個小盒子里,紀澤面前是一枚瑩潤華的玉佩,只看那通的質,便知不是凡品。紀海面前的白玉扳指同樣如此。
高品質的玉石已經足夠難得,更何況,這兩樣東西,如無意外還都是千年前的古董。
紀青玉才不知道這兩個后輩心里在想些什麼,見面禮送完之后,又將其余的錦盒拿出來,按了一個小小的機關。
箱子下層的東西便顯了出來。
一瞬間華耀眼。
這箱子里,竟然裝著大半箱金燦燦的金錠!
紀青玉其實心里沒什麼底氣。
原本覺得這些金子應該夠自己一段時間的花銷,可來到這個長兄的七十六代子孫家里,見到了太多太多從未見識過的東西。
看不出材質的房子,巨大的比夜明珠還要閃亮的燈,能將人裝進去的墻壁,能清晰照出自己模樣的鏡子……
小祖宗在心里暗暗發愁,后悔沒多帶些值錢的東西。
一邊想著,一邊觀察兩個后輩的神。
紀澤他們父子兩個……自然是沒什麼表。
實屬是被猝不及防砸了一臉。
紀海整理了一下思緒,正要說些什麼,便聽到眼前的小祖宗說道:“這些金子算作我自己花費的銀錢。若是不夠的話……”
紀青玉為難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沉痛地開口:“你們往后每頓給我一些吃食吧!”
坐在對面的兩人還是沒有說話。
紀青玉懵了一下。
有些震驚地想道:難道這樣他們都不肯答應嗎?
看他們的模樣,也不像日子難過的。他們紀家的子孫,如今已經摳門這個樣子了嗎?
紀青玉覺得有點委屈。
雖說生來早慧,可再聰明,也只是一個三歲的小孩子。委屈勁兒一上來,就有些止不住。
等到紀澤率先反應過來,見到的就是小姑娘一臉眼眶通紅強裝鎮定,大眼睛里蓄滿了眼淚,卻倔強地不肯掉下來。
他詫異道:“你怎麼了?”
紀青玉癟癟,用力把眼淚憋回去,十分氣:“師父說,我反正回不去了。我是你們紀家的小祖宗,就算我金子不夠,你們、你們也必須孝順我!”
紀澤茫然了一瞬,才意識到,眼前這小祖宗,可能是誤會了什麼。
他咳了一聲,將那過分閃眼睛的箱子蓋上,往紀青玉方向推了推。
紀海客客氣氣地開口:“您多慮了。您是我們紀家的先……輩,負責照顧您是我們應盡的義務。這些金子很值錢,您還是收好吧。”
紀澤也連連點頭:“就是,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麼豪門貴族,但錢還是不缺的。”
不說別的,就沖著他們家死去多年的老爺子特意托夢要他們照顧,紀家人就肯定要把紀青玉給照顧好。
紀青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真的嗎?”
父子兩個給了肯定的答復。
小姑娘便開心地笑了起來。
年紀不大,之前又一直繃著神,一放松,就開始犯起困來。
見腦袋一點一點的,紀澤遲疑了一下,問:“困了嗎?去床上睡好不好?”
紀青玉已經迷糊了,看了一眼,面前的是紀澤,師父說過可以相信的人,放松地點了點頭。
紀澤沒照顧過小孩子,紀海更不用說。
家里也沒有小孩子用的東西,紀澤只能將沙發上的小孩抱起來,掉鞋子,放在側臥的床上,替蓋上被子。
“太晚了,先將就著睡一晚上吧。”他心里也是得很,“明天再說。”
小姑娘躺到床上的時候睜開眼睛了,看了他一眼。
紀澤難得周到一次,問:“怕不怕?要不要留燈?”
紀青玉搖頭,小心翼翼從襟里拿出一個東西。那是一顆青的圓珠,在燈下氤氳著瑩潤的芒,被一細細的鏈子穿起來,掛在小姑娘的脖子上。
“師父給我的寶貝,我的害怕都被關在里面啦。我不怕。”
這話被紀澤當做了小孩子的趣發言,既然紀青玉不怕,他就關了燈,虛掩上門,走了出去。
紀海還坐在沙發上。
紀澤在他對面坐下來,看著面前的箱子,只覺得這一切荒謬又離奇。
兩人俱是毫無困意,紀澤問他爸:“這事兒,怎麼辦?”
紀海不愧是商海沉浮多年的人,此時已經逐漸恢復冷靜:“就當是收養一個孩子。明天我帶回家,讓文儷給買點東西,替辦好份手續。至于這孩子的份……”
兩人最終還是決定瞞著,就說紀青玉是紀家一個遠房的親戚,家里沒人照顧,他們將人收養照顧著。
畢竟紀青玉的真正份聽起來實在太離奇了些,而且,真曝出去對也不太好。
*
紀青玉一晚上睡得極好,因為昨日耗費了不心神,醒的時候不算早了。
睜眼看到頭頂平的白墻壁的時候,還有些發懵。過了好一會兒,紀青玉才想起來,噢,自己已經不在大唐,不在龍牙山了。
這里是很久很久以后,大唐已經沒有了,師父和阿耶阿娘他們都沒有了。
一切都陌生到人害怕。
紀青玉有點難過,不過很快,頸間的青珠子微一閃,那些難過的,害怕的緒,便如同被一雙輕的手拂走。
開始想一些高興的事:比如的后輩紀澤,長得很好看,見到第一眼就很喜歡。
比如海,看起來有點兇,不好親近,不過很孝順,人也是很不錯的。
比如這個世界,有好多好神奇的東西,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眼睛看了一圈,從床上爬下來,試探著拉開了虛掩的房門。
“小澤?”
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紀澤睜開眼睛,看到紀青玉的一瞬間,在心里重重嘆了一口氣。
他一夜未眠,閉著眼睛的時候,其實還在想著,有沒有可能,這個紀青玉的小祖宗,只是自己的一場夢,或者一場離奇幻想。
可事實顯然不是。
“早上好。”他看到小姑娘沒穿鞋,翻了一雙棉拖鞋給。
“我讓人給你買了一些生活用品還有早餐,馬上就能送過來。”
那拖鞋是年男的大小,紀青玉穿著太費勁,索盤坐在了沙發上。
“海呢?”沒看到另一個人。
紀澤聽到這稱呼就想笑:“他公司有事,去理了。”
見眼前小姑娘一臉茫然,紀澤想了想,說道:“他有自己的工作,嗯,職位,每天要去賺錢養家。你懂嗎?”
“哦。”紀青玉點點頭,“我知道。就像我阿耶是大將軍,他的職位就是大將軍。”
“差不多吧。”紀澤隨口說道,手機收到了助理的消息。
[紀哥,我進電梯了,馬上到你家。]
安樂手里提著兩個大袋子,一袋是早餐,還有一袋,是兒用品?
大清早的,他就接到了紀澤的電話,讓他買一大堆東西。
安樂莫名其妙:早餐他能理解,可是兒牙刷巾服鞋子,這都是什麼鬼?
不過不解歸不解,作為一名專業的助理,他還是按照紀澤的吩咐,逛了好幾家店,買齊了全上下的兒用品。
紀澤的房門碼安樂是知道的,他直接開門提著東西走進來,一邊笑道:“紀哥,難得見你休息的時候起這麼早……”
他一眼看到盤坐在沙發上的紀青玉,未竟的話卡在里。
從他后鉆出一個腦袋的趙錢孫,同樣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漂亮小姑娘。
他是準備來罵人的,可對上那雙悉的,和某個人如出一轍的漂亮大眼睛,什麼來意都給忘了。
看看紀青玉,再看看紀澤,趙錢孫張大了,指著紀澤,語氣甚至有些抖:
“紀澤,這個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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