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念的招式起作用了, 方芝不收拾東西了,氣呼呼地坐在床邊,看著撒潑打滾的陳念。
劉春花見時機, 便進了屋子,在方芝面前蹲下來, 溫地道:“芝芝,雖然手續還沒辦下來,但我們是真的把你當一家人, 我們有這個信心, 阿姨也希你有信心,好嗎?”
方芝垂下了眼睛,好一會兒,陳念跪得都麻了,才了道:“我不想去到別人家戶口上。”
陳念爬起,和媽媽一個姿勢蹲在面前,跟解釋:“戶口就只是一個本本,你人不用過去的。”
方芝擰手指:“我就是不想去。”
劉春花抬手了方芝的腦袋:“, 你不想去也行, 就落我們家……”
陳念拉住了:“媽,聽小孩說話, 要問清原因,聽最本的問題。”
方芝瞪。
陳念:“媽, 姐姐是個大人了,要和姐姐多通。”
方芝輕輕勾起角。
陳念:“那, 姐姐您不想去的原因主要是什麼呢?”
方芝繼續擰手指, 不回答。
陳念:“是擔心那邊是壞人嗎?”
方芝搖頭。
陳念:“是怕我們騙你, 以后就不要你了嗎?”
方芝抬眼瞅陳念,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陳念喪著臉,可憐兮兮又笨蛋的模樣:“那到底是什麼呢?妹妹猜不到了,姐姐告訴我吧。”
方芝終于開口了:“我不想改名字。”
方芝:“我姓方。”
方芝看了眼劉春花:“阿姨,我可以不改戶口嗎?”
劉春花呆住,覺得自己或許再當十年的媽媽,也沒法全部猜孩子的心思。
孩子的心思,有時候很簡單,有時候很復雜,孩子的方法,有時候笨得只剩下撒潑,有時候聰明敏得像個大人。
“可以。”劉春花道,“你可以不改戶口,你也不用改名字,你永遠姓方。”
陳念:“可是……”
劉春花現在覺得所有真誠的想法都可以同孩子們談:“芝芝現在是福利院的集戶口,以后上學的學區稍微麻煩一點,其他沒什麼大的影響。”
陳念:“我要和……姐姐一個學校。”
劉春花的手落在陳念腦袋上就是一個腦瓜崩:“一個一個,這個媽媽跟你們打包票,一定搞定。”
陳念笑起來:“好,那這也。”
方芝看著他們,眼睛來回地轉,手指都快被自己擰麻花了。
這就……答應了嗎?
竟然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了嗎?
在福利院待的時間不長,但聽過的領養故事可不。
領養一個小孩,就像買了一件東西,而把戶口落過去,就像是買東西的票據。
只有改了戶口,改了姓,甚至改了名字,這個小孩才算徹底屬于了你。以后不管發生什麼,你都擁有對他的絕對置權。
陳念和的家里人,竟然掏了錢不要票,方芝為此覺到震驚。
在震驚的同時,又覺到了一些難,那是讓心里酸酸的難,總覺得本該屬于陳念家的東西,被自私地拿走了。
好一會兒,又問了句:“真的可以嗎?”
這次回答的是陳念,陳念用力在上拍了拍:“真的可以,我媽媽向來說話算話,可厲害了。你是不是也想和我一個學校呀?”
方芝皺著眉頭:“我說戶口。”
劉春花哈哈哈笑起來:“可以可以,這樣剛好幫了你叔叔忙,他為這事愁的頭都快禿了。”
是真愁。
所以劉春花打來電話告訴陳軍杰,戶口的事和家里兩個孩子商量好了,就還是落在福利院的集戶口上后,陳軍杰簡直要淚流滿面。
他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甘心:“這麼簡單就解決了?芝芝沒有不開心?”
劉春花:“沒有。”
陳軍杰:“怎麼可能沒有,那孩子那麼敏……”
“真沒有。”劉春花哈哈地笑,“哎,這種事嘛,主要看誰搞。給某些人吧,他就咋都搞不好。嘿,一到了我手里,這是個事兒嗎?這不是事……”
陳軍杰:“……”
陳軍杰:“沒事那我掛了。”
劉春花:“有事。”
陳軍杰:“????”
劉春花:“把手續趕辦完,然后把芝芝上學的事搞定了。也上北寺啊。”
陳軍杰:“……”
他就是這家里一塊磚,哪里需要哪里搬。
好在重難點解決了,剩下的就是跑跑,心。
福利院手續徹底完那天,學校那邊陳軍杰也給聯系好了。
現在分學區的制度剛開始試驗,還不是那麼嚴格,陳軍杰都沒再往上找,就找了個自己在學校里當老師的老同學,就把這事搞定了。
老同學說學前考個試,只要績合格,就可以把學籍轉過來,正式校了。
老同學還夸他是個大善人,居然領養孤兒院的孩子,還是個孩。
老同學同他把酒三巡,最后摟著他肩膀醉醺醺地給他推薦壯|藥。
陳軍杰:“………………”
不管背后有多艱辛酸,陳軍杰一抹臉,回家都要笑呵呵。
老婆說家里兩個孩子聰明,商量大事的時候可以一同參與,陳軍杰便把領養文件擺在了桌上,召集了第一次的四人家庭會議。
四把椅子,兩大兩小,端端正正坐著。
陳軍杰清清嗓子,把文件推到方芝面前:“你們識字不了,可以看看。芝芝有問題的地方,可以問叔叔。”
方芝打開文件袋,沒看兩行就放下了,搖搖頭。
陳念地問:“怎麼了?”
方芝:“不看了。”
陳念去拿文件:“有什麼問題嗎?”
方芝住了的手,把文件推回到了陳軍杰面前:“叔叔,我沒問題。”
陳軍杰同劉春花對視一眼,終于品出了點被信任的滋味。
陳軍杰開心起來,他了手:“那,是這樣,叔叔還有事要和你商量。”
方芝點頭。
陳軍杰:“我和你阿姨想要把書房改一間新臥室,給你添置好東西,這樣你就也有自己的小房間了。”
陳念瞪大了眼,陳軍杰補了一句:“叔叔阿姨和念念一塊睡有些,念念晚上那一個拳打腳踢啊!”
陳念:“明明你踢我!”
陳軍杰:“你問你媽媽。”
劉春花:“我知道某人呼嚕大,震得床板都要響。”
三人哈哈大笑起來,方芝扯了扯角,企圖和他們一起笑。
但角剛揚了起來,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向了,那認真的模樣,讓方芝的笑容暫停,停在了一個尷尬的弧度。
方芝:“……”
陳軍杰:“笑啊,怎麼不笑了呢?在咱們家你就大膽地笑,笑多大聲都沒問題,像我這樣,哈哈哈哈哈……”
陳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劉春花:“……”
劉春花:“芝芝你不用學他們。”
方芝:“那個臥室……”
劉春花:“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手續走完就給你買床桌子這些嘛,你不要覺得這些東西花錢,要用好多年的,其實是最實惠的東西。”
方芝點點頭,問道:“那我需要做些什麼嗎?”
陳軍杰和陳念都看向了劉春花,陳念眉弄眼地給劉春花暗示,劉春花送還給個白眼。
劉春花道:“你不需要特意做什麼,做你自己,開開心心長大就好。”
陳念一拍桌子:“說得好!說得妙!”
陳軍杰也拍桌子:“老婆真棒!!!”
陳念:“別的小朋友家都有家訓,我這個小朋友家也要有。”
陳軍杰:“讓爸爸想想啊……”
陳念:“開心長大。”
劉春花同相視一笑:“開心變老。”
陳軍杰猛拍桌子:“兒老婆真棒!”
方芝終于笑起來,掛著個淺淺的酒窩,眼睛亮得像盛滿了星星。
陳軍杰繼續拍桌子:“芝芝也棒!!!!”
方芝:“????”
我好像并沒有做什麼哦。
真不用做什麼,在陳家待了小半個月了,叔叔沒要求做過什麼,阿姨也沒要求做過什麼。
只有陳念會絮絮叨叨地跟在邊,求跟一起看書,一起玩游戲,一起做家務。
但這都不是方芝討厭的事,這怎麼可能是方芝討厭的事。
曾經方芝有爸爸媽媽有家的時候,就做著這些事,就變了爸爸媽媽的小寶貝。
現在,方芝甚至覺得還有變寶貝的可能,天上真可能會掉餡餅,砸在的小腦袋瓜上。
第二天,全家人一起出,去給方芝的小房間挑小家。
陳念首當其沖,用晚了幾十年的審,努力地找十分,到流行都夠打兩個回的東西。
這件事上,和爸爸媽媽的意見相差很大。
爸爸永遠鐘老干部風,媽媽永遠鐘田園小碎花,陳念喜歡純又大膽的設計,三人就連買個垃圾桶都吵來吵去,吵得方芝在一旁呵呵笑。
當然,最后的決定權自然是在方芝手里。
方芝第一茬選了媽媽,第二茬選陳念,第三茬出結果之前,爸爸去買了當時極其洋氣的肯德基,送到了方芝面前。
方芝皺著小眉頭,糾結許久,還是選了陳念。
陳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愧是芝姐,芝姐干得漂亮,芝姐堅持自我,不,是吾家之楷模。”
爸爸:“念念最近語文真不錯,年后小作家班和奧數班爸爸一塊給你報了吧。”
陳念:“……媽!!!!”
一天下來,陳念算了算方芝選擇的次數和結果,發現自己的得票數最高。
陳念喜氣洋洋,陳念洋洋自得,陳念得之我幸,陳念幸福得快要冒泡。
大件其實之前劉春花都有來看過,有悉的價比之王的店鋪,風格和家里現有的統一。
今天就是來付尾款的,等一家四口回到了屋里,家也送到了門口。
干脆一鼓作氣,把家里徹底變了樣。
收拾完爸爸媽媽已經累癱下了,倒頭就睡。
陳念洗完澡出來,見新房間里燈亮著,便一邊著頭發一邊走過去,屋門開著一條,還是輕輕敲了敲門。
方芝道:“進來。”
陳念推門進去,方芝坐在床邊上,床上是嶄新的四件套,床頭的小臺燈映著瑩瑩的暖。
打在方芝的頭發上,將整個人都染得熱乎乎的。
陳念同道:“不要急著睡這邊,東西都是新的,先散兩天味。”
方芝點頭,說:“阿姨說過了。”
陳念走到跟前,坐到椅子上晃著:“我怕你忘了。”
方芝:“我沒忘。”
陳念:“那就是喜歡這個房間。”
方芝抿抿,不回話。
陳念笑起來,以前的方知著喜歡就是喜歡,喜歡的東西能說八百遍。
現在的方芝拒絕時特別兇猛,喜歡時卻絕不開口,那點小心思在眼睛里,在指尖上,要你問了又問,尋了又尋。
但陳念并不在意,只要的目始終在方芝上,就能發現方芝的每一寸喜歡,然后把所有讓歡喜的東西,都放到面前。
“差點東西。”方芝突然開口,難得地主提出要求。
陳念:“什麼?”
方芝:“花。”
不用多解釋,陳念便能明白的意思。道:“明天我們回一趟福利院,去把咱倆的花都挖回來好不好?”
方芝點了點頭。
陳念:“還差什麼?”
方芝搖了搖頭。
陳念跳下椅子,往前兩步,彎看著方芝的眼睛,給一個燦爛的笑容:“那現在乖乖去睡覺好不好?今天跑了很久,你已經很累了。”
方芝指尖了,抬手拽走了陳念腦袋上頂著的巾。
“我來給你吹頭發。”方芝道,“妹妹要比姐姐睡得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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