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要吵起來, 劉春花及時趕了過來。

　手里還拿著兩支香噴噴的烤腸，看到林媽媽，“哎呀”一聲。

　“這都能得到。”劉春花哈哈笑著道, “看來我們是真有緣分呀。”

　林媽媽也笑著同打招呼：“念念媽媽好呀，我們天意把時間記錯了，非得今天過來看看是不是報名……”

　林天意：“我記的明天，今天過來看比較保險。”

　“哎呦真聰明。”劉春花夸得毫無心理負擔，瞅著這個虎頭虎腦的小子，把手里的一烤腸遞了過去，“來, 阿姨請你吃烤腸。”

　林天意：“哇……”

　林媽媽：“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中午吃得遲……”

　“呲溜。”林天意香得吸溜口水, “媽媽我了。”

　林媽媽：“……”

　劉春花把烤腸簽子塞到了他手里：“拿上, 先吃這個。”

　林媽媽特別不好意思：“這是給念念們買的吧，在哪里我……”

　劉春花把另一只烤腸給了方芝：“沒事，陳念不吃。”

　正醞釀著好好欺負一下林天意的陳念：“？？？？”

　劉春花：“不吃烤腸, 說過年吃多了膩得慌。”

　陳念：“？？？？”

　林天意已經一口咬了上去：“好吃！我最吃！一天三頓都不膩！”

　陳念：“……”

　陳念只能癟癟, 奚落他一句道：“吃啥長啥。”

　但林天意不在意這話，有了烤腸方芝也不看了，同桌也不爭了, 拉著自己媽媽的手吃得滿流油。

　陳念扯了扯角, 覺得跟真正的小屁孩吵架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 就像一拳頭砸到了智障棉花里, 哪哪都不得勁。

　劉春花和林媽媽聊了起來, 方芝扯了扯陳念的袖子, 把烤腸遞到了跟前：“吃嗎？”

　雖然烤腸看著的確很香, 外焦里，烤得炸皮，大冬天地咬上一口……

　陳念：“不吃。”

　吸了吸鼻子：“膩得慌。”

　方芝瞅一眼，也不再和客氣，小小地咬了一口。

　陳念噘了噘。

　大人們的話題很奇怪，人們的友誼也很奇怪。

　雖然陳念也是個大人了，但還是不理解怎麼說著開學呢作業呢，兩人突然就興致高昂地要去街后面的店了。

　當然是帶著三個孩子。

　于是林天意吃完了烤腸，又開始嗦，一張就沒停下來過，陳念瞅著他被都小了的眼睛，真替他長大了擔憂。

　孩子這麼吃下去，將來怎麼找媳婦啊。

　陳念搜索了自己的記憶，這位小學同學完全泯與眾人，毫沒在陳念的腦袋里占一丟丟的空間。

　看了眼方芝，陳念希林天意這一輩子也識相點，不要在和方芝的腦袋里占一丟丟的空間。

　不過媽媽是真的喜歡林媽媽，兩人好像有說不完的話。說到高興，媽媽一拍大一揮手豪邁得不行，林媽媽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最多也就攥一攥掌心里握著的衛生紙，隨時準備給林天意。

　看著永遠那麼地溫，那麼地弱。

　兩家在店里消耗了不時間，期間林天意多次跟陳念打探方芝的信息，陳念別別扭扭不想說，耐不住媽媽快。

　林天意知道了方芝，知道了住在陳念家里，知道很聰明，知道很快要轉學到他們學校。

　林天意開心得直拍手，小學生真是對轉校生有謎一般的迷。

　終于，在天暗下來的時候，兩位媽媽告了別。

　林天意朝著陳念和方芝用力揮手，揮得外套下擺都抻了上去，出一截白白胖胖的肚皮。

　“陳念，方芝再見啊——”他喊著，“陳念，方芝后天見啊——”

　陳念微笑揮手：“阿姨再見。”

　方芝跟著揮了揮手，繼續做一個害的向的言語的漂亮小姑娘。

　這天晚上回到家，劉春花同陳軍杰說今天到林媽媽的事，陳念跑過去告狀說自己沒吃到烤腸。

　劉春花：“是你自己不要吃的。”

　陳念：“明明是你說我過年吃多了膩。”

　劉春花：“你沒說過這話嗎？”

　陳念：“我說過啊。”

　劉春花：“那不就得了。”

　陳念：“可我沒說我不吃烤腸啊。”

　劉春花：“烤腸不是啊？”

　陳念：“……”

　陳軍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方芝：“我給你吃了，你說膩。”

　劉春花：“看，是吧，是自己不吃。”

　陳軍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念：“………………”

　陳念噘著，喊了句“你們都欺負我”，然后便轉進了臥室。

　門沒關，又不會真為這麼點小破事生氣，偶爾裝裝小姑娘跟爸媽撒個已經是極限了。

　沒一會兒，劉春花端進來盤炸丸子，陳軍杰給陳念兜里塞了五塊錢。

　陳念拿了錢吃到了好吃的，興高采烈，門又被篤篤篤地敲響。

　陳念把上揚的角耷拉下來，問：“誰啊？”

　方芝推開門，了個腦袋：“我。”

　陳念可裝得住了：“你誰啊？”

　方芝直接進了屋，說：“你姐。”

　陳念：“……”

　方芝背著手到了跟前，看了眼桌上只剩下一半的丸子：“膩嗎？”

　陳念皺著眉頭：“還行吧。”

　方芝把后的東西拿到了陳念面前：“綠的給你。”

　是文盒。

　陳念實在沒忍住，“噗”地一下笑開來。

　“哎呀，其實我也沒有非要要綠的，我就是覺得……”陳念抬頭看了眼方芝，方芝剛洗完澡，鮮鮮的卷小姑娘，“你更適合。”

　方芝問：“為什麼？”

　“因為你漂亮啊。”陳念回答得毫不猶豫，“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會冒泡泡的小姑娘。”

　方芝：“為什麼冒泡泡？”

　“這是一種比喻……”陳念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就像春天的櫻花，夏天的冰淇淋，讓人覺得很……好。”

　方芝點了點頭。

　陳念笑起來：“明白了吧？”

　方芝抬手把桌上綠的文盒又拿回了自己手里，轉朝外走去。

　陳念：“誒……你干嘛啊，一個都不給我了嗎？這樣就不好了啊……”

　方芝沒理，很快，又進了陳念的房間，把的文盒放到了桌上。

　陳念：“啊這……”

　方芝再沒跟說一個字，轉出門睡覺去了。

　陳念盯著那文盒，盯了許久，覺得臉熱。

　捂著臉笑起來。

　第二天元宵節，一覺睡醒，陳念和方芝就擁有了自己的小燈籠。

　晚上兩人挑著小燈籠和爸爸媽媽去逛街，有照相館在外面擺著攤，陳軍杰拉著三個人，是在烏漆墨黑的夜里拍了張照片留念。

　燈籠街在他們后，源也在他們后，陳念努力舉了手上的燈籠，卻也不能照亮四個人。

　照片不用洗出來就知道什麼效果，但還是覺得很開心。

　歡樂的時并不需要多麼致的影像，它們會在腦海里，歷久彌新。

　玩過這一天，就到了開學報到的日子。

　一大早，陳念就被媽媽從被窩里挖了出來，嘟嘟囔囔出了房門，就看到了已經收拾好的方芝。

　方芝扎著高馬尾，皮筋上有的絨球。上的外套是的，里面的是白的，腳上蹬著雙白的小皮靴，實在是好看得有些過分。

　“哇哦！”陳念喊了聲。

　方芝轉，服帽子上有對小翅膀：“你快點，吃飯了。”

　陳念：“好好好，吃吃吃。”

　等方芝出了視線，陳念：“媽，今天就報到領書不上課啊，起這麼早干嘛？”

　劉春花：“你去問芝芝？”

　陳念閉了：“我刷牙。”

　等吃完飯，劉春花幫著方芝收拾書包，陳念就明白了。

　之前說的學考試一直沒通知時間，看來是今天了。

　今天老師都到了崗，明天就正式上課了。現在的學校加個轉校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估計也就趁著今天有人連出題帶考把這事結了。

　書包也是新的，非常符合方芝氣質的魔法小櫻。

　陳念背著自己的舊書包，方芝看了好幾眼。

　陳念主安：“我這個好著呢，我可喜歡了，你跟我換我都不換。”

　方芝抿了抿，打開陳念的書包看了眼，發現那只的新文盒正安安穩穩地躺在里面呢，表這才松下來。

　爸爸要上班，送兩個崽上學的依舊是媽媽。

　陳念爬自行車前杠已經非常練，方芝也可以等自行車騎起來之后再跳上后座。

　陳念最開始是有些擔心媽媽帶不們兩個的，后來見識了年輕的媽媽可以把這輛大自行車在城市里騎得風馳電摯，也就放下心來。

　在前面吼著：“沖啊！奧特曼！朝著正義之前進！！！”

　方芝在后面咯咯咯地笑。

　他們到的早，好些班的報名點還沒收拾好。

　陳念拉著方芝，一路跟介紹學校里的區域和設施，奔到了二年級三班的門口。

　班主任溫老師正在搬板凳，劉春花趕上去幫忙。

　兩人也算得上是人了，溫老師看到方芝很驚訝，小聲問：“是收養了嗎？”

　劉春花大大方方道：“對，以后小芝就是我們家的孩子了。”

　溫燦看向兩人，陳念牽著方芝的手，正著窗臺給看教室里面。方芝比之前在福利院見到的鮮亮了許多，陳念眼睛閃亮，神態興，能看得出來喜歡方芝得不得了。

　“也是真的神奇。”溫燦喃喃道。

　所謂的報名點，其實就是一張桌子兩張板凳，上面放著表格印泥，就在各自教室門口。

　溫燦到的早，和搭檔的老師還沒來，便和劉春花多聊了兩句。

　劉春花跟溫燦打聽了主任辦公室，說要帶方芝去考試。

　溫燦：“要來咱們學校嗎？”

　“對。”劉春花道，“你看倆那個樣，粘得不行。到時候還要溫老師多照顧一下了。”

　“哦哦。”溫燦點點頭。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劉春花看時間差不多了，便招手讓陳念過來。

　“趕來報到，報到完坐教室等發書去。”

　陳念瞪著眼睛：“報到完必須去教室嗎？”

　溫燦道：“不然你們待會又跑掉了，跟抓仔似的……”

　陳念：“那我先不報到了，溫老師。”

　跑過來拉媽媽的手：“媽，我們先陪芝芝去考試，等會再來報到。”

　溫燦有些驚訝，指了指自己手里的名單：“陳念，你確定？你現在報到就是第一個哦，待會發書你也第一個拿哦。”

　陳念揮了揮手：“嗨，那些不重要。”

　陳念拉著媽媽和芝芝走了，溫燦看著們的背影，推了推眼鏡。

　不一會兒，有人來了，是他們班的林天意。

　林天意穿得整整齊齊，頭發梢上還抹了水，走到溫燦面前來的時候幾乎踢著正步，鄭重其事的樣子可得不得了。

　溫燦同他打招呼：“早上好呀。”

　林天意鞠躬：“溫老師好！”

　林媽媽從包里取出報名費，溫燦推了推，道：“林媽媽，待會兒。收錢的老師還沒來，你們稍微等等。”

　林天意聽這話，立馬站直了，在桌子的正前方，筆直得像棵小白楊。

　溫燦笑著道：“天意，你這是干什麼啊？”

　林天意：“排隊！”

　溫燦點頭：“排隊是個好習慣。如果沒有什麼意外的話，你今天是第一個報到的哦。”

　林天意眼睛都亮了：“啊！”

　溫燦：“待會發書也按報到的順序來哦。”

　林天意興地鼓起了掌：“啊啊啊！媽媽！我是第一！”

　林媽媽了他腦袋：“好好好，快謝謝溫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