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浮白回頭看了眼後的房門,對徐璉說:「你幫我照看一下聞姑娘,我去找葯老。」
徐璉算是知道自己剛才的那些話都是白說了,李浮白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你無藥可救啊你。」
李浮白淡淡說道:「本來就沒病,要什麼葯?」
他說完后就下樓去了,在樓梯上遇見一個素打扮的年輕人,李浮白沒有在意,徑直離開客棧,找葯老去了。
那位素打扮的年輕人正是聞朝易派來的某位屬下,他估算小姐該醒了,提前去讓小二準備早飯,聽到樓上有響,擔心小姐有危險,連忙又上來,結果站在樓梯上面時就聽到這樣一段對話。
看得出來青年很喜歡小姐了,可惜了,小姐若是要嫁人,定然是要嫁給袁家的那位二公子的。
在聞府中為小姐輾轉反側的同伴不在數,但是他們都知道自己的份,所以從來不敢有妄想,過了一兩個月,或者長一點的一兩年,也都能小姐放下,希這位道友也能快點認清自己。
屬下見聞燈這裡沒有危險,轉下樓繼續叮囑小二做飯的什麼東西能放,什麼不能放。
小二聽完后,問屬下:「這是送給天字三號房的客的嗎?」
屬下有些驚訝:「你怎麼知道的?」
小二誒呀一聲,道:「前幾天我們每天給天字三號房的客做飯的時候,都會有人在旁邊叨叨著他這也不吃那也不吃,就是個傻子,這幾天下來也該記住了,有時候他還會親自下廚,他做的東西我們沒有嘗過,不過聞起來味道應該是不錯的。」
「不過這幾天,那個年輕人都沒來,但是他的要求我們都記在心上的。」小二笑得有些炫耀,彷彿是在說看看他們是多麼的心。
屬下心中疑,會是剛才他看到的那個青年嗎?那他對小姐確實是上心的。
可現在有多上心,日後恐怕就要有多傷心的。
不過眨眼之間,李浮白已經來到了葯老面前,他聽聞袁二昨日回來,不過並沒有把葯老要的東西帶給他,他聲稱在語落谷中遇到了怪,廢了一番工夫好不容易死裡逃生。
李浮白對袁二的故事不興趣,他從靈袋中取出一封信,和一顆喚靈珠,一同給葯老,這就是他從語落谷中帶回來的東西了。
葯老接過李浮白手中的信件,上面是字跡是他認識的,是手把手教會的,每個之字的後面都帶一個翹起來的小尾,是其他人模仿不來的,信中大多是一些瑣事,讓葯老好好照顧自己,後院葯田裡的藥材以後不能澆水了,葯老自己多看著點,要跟自己的心上人一起去魔淵去,以後恐怕不會在回來,葯老最好趁著年輕多收兩個徒弟,別以後老了沒人給養老了。
葯老看得氣得鬍子都吹起來,若不是想著這是留給自己的最後一樣東西,恐怕能當著李浮白的面將這封信給撕個碎。
將那信看完之後,葯老又打開了喚靈珠,喚靈珠中留下一段他兒的影像,應該是臨走前給葯老留下的,在這顆珠子裡面,好像還是當年離開時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改變。
坐在石頭上面,像是剛剛劇烈運過,臉上布滿紅暈,微微歪著頭,像是在嘮家常一樣與葯老說著分別的話,這些話很多在信上已經說過一遍了,如今再被以玩笑的口吻說出來,葯老氣得手都哆嗦。
他未嘗不懷疑這些都是偽造的,但是這樣的想法並沒有在腦海中存在太長的時間,他更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只有這樣他才能安自己,沒有死去,只是陪著那個他很討厭的青年人,去了另一個地方,去了另一個自己沒有辦法抵達的地方,喚靈珠中的影像已經全部消失了,葯老氣得五猙獰,吹鬍子瞪眼,他罵道:「果真是個不孝!」
這是這一句罵完之後,葯老又陷了深深的無力當中,他找了這樣久,最後還是要得到這樣的一個結果,他心裡是不願意接的,「怎麼就跟了那個小子去了魔淵,不知道魔淵是什麼地方嗎?怎麼就捨得扔下我這個將一手養長大的父親?到底有沒有點心?」
李浮白看著面前的葯老,了,言又止。
他最後還是選擇將那些都埋藏起來。
這些東西其實是李浮白在一雪白的骨旁邊,骨下面著個盒子,盒子放了兩封信,一封是留給父親的,而另一封是留給他這個有緣人的。
信中寫明當年的真相,與青年在一個爛漫的春天相,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眼裡和心裡都被這個人給塞滿了,可是的父親並不同意他們兩個人在一起,是要拆散他們,不願放棄人,一氣之下同人離開了父親。
以為等一段時間過去,的父親會願意接納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結果卻讓發現了另一樁真相。
的人並不是真心慕的,而是因為當年的一樁舊事前來向他們尋仇的。
他想要用的命來威脅的父親,讓他痛不生,生不如死,想要從這個來自魔淵的人邊離開,然幾次嘗試都未能如願,最後在聽到對方的計劃用自己做餌,使的父親敗名裂的時候,決定為自己的父親做些什麼,然而實在是太弱小了,也太笨了,從小到大在父親邊學的最多的都是藥理知識,對各種謀詭計並不悉,只能用自己的辦法來避免父親因自己要到的傷害,於是最後他們一同死在語落谷中。
語落谷中生長了大片大片山茶,每到春夏之時,漫山遍野地盛開,像是鋪了一層花毯。
坐在石頭上,七的點落在的,既是要死在這裡了,那些真相,便也不必讓的父親知道了。
不知道的父親會在什麼時候知道已經不在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原諒自己,但若是有個人能夠找到這裡來,或許能夠將的話都帶回去。
不希的父親得知已不在人世的消息。
只是,也依舊希有個人能夠將的骨帶回多寶山上去,埋在那顆棗樹下面。
在那裡長大,還想回到那裡去。
等秋天的時候,樹的葉子都黃了,風一吹過,整座山上的樹葉都嘩啦嘩啦地響,有棗子從樹上落下,落在的頭頂。
驚醒樹下的一場清夢。
葯老漸漸平靜下來,他長嘆了一聲,似乎也接了這一輩子見不到兒的結果,他抬頭問李浮白:「你想要什麼?」
「我想讓您看看聞姑娘的病。」
葯老沒好氣地道:「聞姑娘聞姑娘,除了聞姑娘,你就沒有其他想要的東西了?」
「其他的東西,我如果想要應該都能得到,即便得不到,我也不會有太強的執念。」可是聞燈不一樣,只有聞燈,他想要得到,又束手無策,他總是怕自己會留不住。
葯老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葯匣子中拿出一沓子紙來,對李浮白說:「藥方給你了,還能活多久,看自己了。」
李浮白接過來,俯道謝:「多謝前輩,晚輩告辭。」
「你就這麼走了?」葯老突然開口。
「前輩還有其他吩咐?」
葯老玄玄乎乎地說了一大套,李浮白勉強總結出主旨來,葯老似乎是打算收個徒弟。
若李浮白真是個無名的遊俠,今日說不定能當場跪拜葯老為師,可他為浮水宮的宮主,若是他三年後選擇回到浮水宮中,此生便不得再出。
他只能拒絕葯老。
葯老惡聲惡氣趕他道:「走吧。」
李浮白離開沒多久,袁二也來了,葯老見他,淡淡問道:「有事?」
袁二開門見山道:「晚輩想請前輩去一趟鯨州,為聞家小姐看病。」
葯老擺手道:「不必了,姓李的那小子已經將找過我了,藥方我也給他了。」
袁二有些吃驚,不過隨即想起來之前李浮白就同他說過,若是他能得到葯老的承諾,也會讓葯老為聞燈看病的,他以為李浮白只是隨口說的,沒想到竟是真的。
那霜雪伽藍他不會也一起送給聞燈吧。
聞燈同樣是個不能修鍊的普通人,常人的生老病死都會經歷,應該沒有哪個凡人子會抗拒永葆青春的。
袁二有一種置在迷霧當中的覺,但其實只要他能忽略掉呂姬,眼前的這一團迷霧與他就沒有任何關係,他偏偏放不下。
他就是個好之徒,看見人就想把人據為己有,不管是還是心,他都想要。
客棧中,聞燈醒來時邊只有那位屬下了,聞燈問他可有看到一個玄的青年,屬下答他聽著那人似乎是去找葯老了。
聞燈問他還聽到什麼,那位屬下將早上聽到的李浮白與徐璉的對話,在的面前重複了一遍。
聞燈嗯了一聲,許久都沒有再開口,屬下也看不明白小姐此時的態度,若是尋常子,聽到有人這樣慕自己,而且不索求回報,應當會有一欣喜的,然而小姐臉上的表自始至終好像都沒有什麼變化,不管是欣喜、為難,或者是其他緒的流,通通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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