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七流

　司辰還在等著沈雁行的回答，然而地下實驗室突然搖晃起來。

　天花板掉在地上，原本明亮的視野瞬間漆黑，地山搖，到都是碎石和鐵塊。

　司辰腳下的地板像山丘似的隆起，裂開。

　普通人在這種大自然的偉力之下，毫無還手之力。

　他第一反應是地震，于是來到離自己最近的墻角，躲在桌子最底下，聽著頭頂不斷傳來的重墜地的聲音。

　直到司辰看見地表和天花板上裂開的裂里，都鉆出盤虬臥龍的樹。

　他的腦海里閃過了之前在廣播里聽到的新聞：“莊山區遭遇高維侵，產生3a級空間折疊區……此次折疊區的高維侵者來自蟲族文明，宇宙維度五維。”

　“據悉，折疊區出現大量異種植和量高維生……該區域高維生多為蟲族。況需等待折疊結束，有關人員進行進一步探察。”

　這場地震持續了不到兩分鐘，對于司辰來說，卻顯得格外漫長。

　他很擔心自己被埋在廢墟之下，但實驗室似乎比他想象中牢固，并沒有進一步坍塌。

　等到震停止，司辰清楚，空間折疊區已經形。他被困在了這里。

　現在外面的人進不來，里面的人也出不去。黑霧會把正常的世界和這里隔離兩個區域，只能等待折疊區能源耗盡。

　每一次空間折疊，普通人的死亡率都極高。未知總是神而令人恐懼。

　這里太安靜了，漆黑一片。司辰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他喝了五天的進化，素質比以往強了不。口袋里裝著沈雁行送來的機械義眼。

　在空間折疊區永遠沒有正確的選擇，只有合適的選擇。他想起了不遠的實驗和掉在地上的工箱。

　司辰推開面前著的大石塊，從桌子底下爬了出來。

　剛出來，司辰就愣住了。

　那些野蠻生長的樹枝上掛著長長的藤蔓，藤蔓上開滿發著淡淡黃的小花。

　小花在短短數秒綻開又熄滅，飄零的花瓣像是飛舞的螢火蟲。

　如果忽略工業上的跡，這里簡直像話里的世界。

　兩個實驗在地震來時都沒有人保護，被掉落的重砸了個模糊，腦漿迸裂。

　司辰湊近去一看，一些細小的綠藤蔓深深進了實驗殘破的中，就像是干涸的植在貪婪地吮吸泉水。

　的味道很濃，鼻子太靈了，司辰有些微妙的反胃。

　好在人的適應能力一向很強。

　盡管有源，但這里的能見度并不高。司辰在廢墟里索快半小時，終于找到了被砸的變形的冷藏箱。

　箱子的五金已經壞了，司辰用指尖摳開箱子，里面明的水淌了他一手。有種奇怪的甜味。

　原本裝著的abcd試劑全都碎了。

　司辰沒有理會，他找的是冷藏箱里的脈沖手刀。

　不愧是高維科技產，刀還能用，看起來很是鋒銳。司辰用刀割下防護服的一截布料，裹在了刀上，裝進口袋里。

　對于現在的司辰而言，安全是最重要的。活著才有未來。

　另外就是實驗a里寄生的長生淵了，也不知道這東西有沒有跑。

　司辰重新走到了手臺邊，忍不住挑起眉。

　兩實驗之前損狀況差不多。然而a上扎的藤蔓都已經枯死，b上的藤蔓卻瑩瑩如新，碧綠的管道上甚至浮現出細紅的輸管。

　植吃人，吃的津津有味。但卻沒有攻擊司辰，哪怕他就在旁邊，甚至大膽地拿手去了綠藤蔓的。

　“也許是傷口或者的緣故……”司辰只能這麼猜測。

　tip1，看來在這個空間折疊區里，不能傷。

　至于實驗a上的植為什麼會枯萎，司辰也在幾秒后發現了答案。

　一條黑黑細細的，小蛇一樣的生從a被砸的稀爛的頭顱邊緣鉆了出來。

　它上披著一圈的，像小貓尾。

　長生淵立了起來，出相對的腹部，那里長著一個凸起的圓環，里面是一圈用來咀嚼的環裝牙齒。

　盡管這個生沒長眼睛，但直覺告訴司辰，這個東西正在看他。

　一強烈的危機襲來，他握了刀。

　下一刻，這條的小蛇突然了起來，彈跳。很難想象，跟條筷子一樣大的東西居然能有如此驚人的發力。

　司辰能看見它的作，但運神經本追不上大腦的反應。

　他眼睜睜地看著長生淵撲面而來，然后從他的臉側過。

　司辰轉過頭。

　長生淵盤一圈，裹住了一只數倍于它大的蛾子。

　這只蛾子有兩對翅膀，鱗翅上的花紋像是燒好的曜變天目茶碗，流出的是惡心的深綠。

　蛾子在地上垂死掙扎，然而纏在他上的這只長生淵卻紋未。

　這只高維生以眼可見的速度枯萎，長生淵松開口，腹部大了一圈。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辰甚至覺得它打了個嗝。

　長生淵“吱”了一聲。很小聲，如果不是司辰因為服用進化后聽力得到強化，能接收的赫茲范圍變廣，他本聽不到長生淵的聲音。

　他想起了沈雁行發來的資料。

　“高維生”“種植”“進化”……每個詞都撓在司辰的心坎上，像羽，的。

　這種覺就像一個吃不起飯的窮蛋，突然撿到了一張500萬的彩票。

　司辰知道自己可以拿去兌獎，也有可能在兌獎之后被原主暗殺，也可能被彩票暗殺。那這彩票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不過，司辰畢竟不是一個冒險主義者。他一無所有，沒有試錯本，只能活的更加謹慎。

　他靠自己也能掙五百萬，只是時間會更長一些，因此只是猶豫片刻，就收回了視線。

　對于普通人而言，空間折疊區里的空氣是有毒的。

　這里是兩個宇宙空間融合的異次元，大多數高維宇宙的空氣分都和藍星不同。只有進化者才能更好的生存。

　司辰在這里呆了片刻，已經覺得有些醉氧。而且這里就像是一個蒸籠，熱的讓他無法呼吸。

　無數案例證明，在空間折疊區，一直呆在原地并不能提高生存率，只是一種被的、懦弱的等死行為。

　司辰沒再看長生淵，而是打量起周圍的環境。

　地讓頭頂的天花板掉落得差不多了，出上方的天空，有些許微。

　司辰嘗試拽了幾下從高空垂下的藤蔓，很結實。

　他順著藤蔓爬了上去。才發現自己原來是在地底。

　四周全是斷壁殘垣，而廢墟中有一樹一樹的花開。

　天空里，有兩個太。一個是深沉的紅，一個是璀璨的金。

　兩個太帶來異常的高溫，司辰很快被蒸騰出了汗水。

　據這個失水量，司辰預計自己沒辦法活過6個小時。這還是強化后的結果。

　tip2，環境高溫，高氧。需要補水。

　司辰剛準備行，就覺自己的被拽住了。

　他低頭一看，長生淵竟然也跟著爬了上來，發出“吱吱”的鳴。

　它速度很快，一拱一拱的，很快就從腳爬到了司辰的手上。

　這有些異樣的惡心。

　司辰的面微變，一手抓住了這只怪，想把它丟出去。

　盡管長著胎，但長生淵的手并不干燥，有子漉漉的黏膩。

　這條黑的小手順勢纏在了他的手指上，像蛇。

　司辰覺到了指腹傳來的輕微吮吸。

　這個東西在他，沒有咬。

　當初開冷藏箱的時候，里面的流得司辰滿手都是。

　因為高溫，那些試劑也干涸得很快。他并未在意。

　事實上，沈雁行送來的試劑d，是長生淵這種生的細胞。

　長生淵是卵生，無繁，并且靠母喂養。

　年的長生淵都是靠喝母的細胞，長到能自己覓食的地步的。

　這只長生淵雖然比新生兒大，但依然是只崽，對生存本能的求讓它跟上了司辰。

　包括它的“吱吱”聲，也是一種呼喊。

　它在“媽媽”。

　它還沒長出眼睛，是靠震和氣味分辨和方向的。

　長生淵出生的八維宇宙極端危險，生的本能告訴它，被媽媽拋棄的崽會死。所以它不愿意離司辰太遠。

　長生淵的母只會在一種況下拋棄崽，那就是崽有某方面的殘缺。

　這只長生淵已經被媽媽拋棄過一次了，要不然也不會被人類捉住。

　長生淵完了司辰手上殘留的水漬，繞在他的手腕上。

　司辰有種微妙的覺，這只長生淵似乎很開心。

　他不想撿彩票，但是彩票自己跳兜里了……那就先裝著吧。

　司辰沿著馬路的邊緣往前走，盡量藏在樹蔭下，觀察著這一片空間折疊區。

　他很幸運的找到了一個倒在地上的自售貨機。

　在災區，這樣的售貨機有很多。賣的東西包括水、氧、營養膏、簡單的治療藥。目的就是災區人民意外遇到空間折疊時，能拿到最基礎的生存資。

　掃描居民碼就可以使用，等到有網絡覆蓋的地方會自扣錢。

　為了防止惡暴力事件發生，售貨機里的東西很廉價，水是自來水，空氣是膠囊，營養膏是喂豬剩下的邊角料。質量很差，但在關鍵時候能救命。

　自售貨機里的東西不貴，但機本價格卻額外昂貴。抗摔抗震抗水抗凍，數百度的高溫也不會融化。

　司辰兌了三瓶水，三十粒膠囊空氣，一罐營養膏。

　任何等級的公民，在機面前都是一視同仁的。每天只能兌這麼點資。

　的確有搶東西的行為出現，但這已經是讓災區更多人能活下來的最好的制度。

　司辰還沒有遇到同類，但已經在地上發現了同類的尸。

　這些尸七橫八豎地躺著，像是被曬干的條。離司辰最近的那位，看穿著打扮，是一位。手里死死握著手機。

　司辰在邊蹲下，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

　1月19號。而他上次看見時間，是在1月13號。

　手機沒有設置碼，司辰開，屏幕上是打開的備忘錄，上面只寫了一行字。

　“小天，媽媽你。”

　或許還走在接小孩放學的路上。如果這次空間折疊覆蓋的范圍夠大，的小孩大概率也死在了這里。

　司辰緩緩吐出一口氣，把手機還給了。

　司辰不清楚這次空間折疊區的范圍有多大。舉目四，到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樹。

　這些樹正在以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擋住頭頂的太后，地面迅速降溫，涼許多。

　每個宇宙文明都有自己的形態，能誕生智慧生，就會有自己的生態系統。

　樹木應該是蟲族文明里極其重要的一環。

　這也意味著另一件事，空間融合即將結束，更多高維生要出來活了。

　……

　……

　季家。

　作為機械核心集團幕后最大的權人，季家在如今的世界擁有無可比擬的地位。

　和其他大家族一樣，季家同樣深葉茂。前后三代，是繼承人都有數百個。

　如今的家主年事已高，誰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歸西。

　因為年輕時的機械改造傷了，家主只有一個孩子，還是用高維科技培養出的老來子，季楚堯，今年還沒到25歲，機能專業博士學歷在讀。母親來自同樣聲名煊赫的楚家。

　季老爺子躺在家里八百平的大花園里充電。

　除了腦袋，他的軀已經完全機械化。皮是仿生皮，去掉了多余的臟，隨時能從口掏出一個高能炮。

　這種改造極大的延長了他的壽命，可惜副作用也是明顯的。季老爺子每天都在用小型核反應堆充電。要不然就會因為電量不足陷休眠狀態。

　今天，這電充著充著，機械人管家冒冒失失地跑了進來：“老爺！出事了！”

　季老爺子的眼睛睜開一條：“什麼事啊。小王啊，都把你改造機械人了，你的子還是和當年一樣急躁啊。”

　因為說話速度太慢，小王直接選擇了藍牙連接，把數據傳了過去：“老爺，大事不好了。爺跟學校的人去災區科考，結果又遇上空間折疊了！”

　季老爺子揮了揮手：“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小孩就該歷練一下。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已經打遍天梯無敵手了。”

　小王道：“可是據檢測，那片空間折疊區來自五維蟲族文明，而這個宇宙正在熱寂！”

　季老爺子驟然睜開了眼，面巨變：“安排車，找人去莊山，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