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老把頭好像有點眼,大伙仔細觀瞧,這不是趙腚嘛。
“你個老小子,跑這冒充山神來啦。”趙大江氣呼呼爬起來,過去在趙廣定屁上踹了一腳,想想剛才磕頭的事兒就來氣。
趙廣定一邊躲一邊嚷嚷:“俺在這石頭砬子后邊歇歇,就聽有人說豬頭。”
王大拿也生氣:“你跑這邊干啥來了?”
“當然是放山挖棒槌!”趙廣定腰桿兒,然后李衛國和王小樂,也從石頭砬子后面轉出來。
大伙先是一愣,隨后都大笑起來。
趙大江用手點指:“就你們這幾頭爛蒜,也好意思說放山挖參,你們仨加起來,就是一對半棒槌。”
這個棒槌,當然指的不是人參。
要說這三人組瞧著是有點不靠譜:倆沒經驗的小生荒子,外加一個懶漢。
李衛國他們出來得更早,天剛蒙蒙亮就出發,就是趙廣定這家伙耽誤事,屬于懶驢上磨屎尿多那伙的,這才被后面的大部隊攆上。
李衛國向趙大江,目帶著幾份怨恨:就是這家伙,當年是批他父親的幫兇。
原來的李衛國,惹不起趙大江,也不敢招惹,但是現在,他可不怕趙大江,畢竟后世他可是練過的,有點功夫。
趙大江也到李衛國凌厲的目,立刻回瞪過去,里還往地上啐了一口:“小狗崽子,你瞅啥?”
趙大江三十多歲,正值壯年,自然沒把李衛國這種頭小子放在眼里。
“瞅你咋滴!”李衛國也攥拳頭,狗崽子這個稱號,引起他太多不好的回憶。
“哎呦喂,出息了,今天俺就教訓教訓你!”趙大江也擼胳膊挽袖子地往前沖。
“別手!”王大拿擔心李衛國的小板吃虧,里大吼一聲。
可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李衛國自然不會客氣,只見他猛沖過去,抓住趙大江出的手臂。
“小崽子,敢跟俺斗!”
趙大江一邊嚷嚷,手上也不閑著,出另一只手,去揪李衛國的領子,然后準備像拎小似的,把對方拎到半空,好好辱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平時訓練的時候,他沒用這招降服那些民兵。
結果趙大江覺得眼前一花,然后就覺得腰間一大力傳來,隨即雙腳離地,不由己,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抱摔到地上。
趙大江后腦磕在樹上,腦瓜子嗡嗡的。
李衛國則揮起拳頭,左右開弓,嘭嘭嘭一通猛砸。
“別打啦!”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上前拉架。
好幾個人一起上手,這才把李衛國給拽起來。
“趙大江,今天先討點利息,以后慢慢再跟你算賬。”
此刻的李衛國,殺氣騰騰,瞧得那些村民都心里一寒:李家老三今天吃錯藥了吧,這麼猛,敢惹趙大江?
更令他們意外的是,居然還打贏了!
趙大江也被同伴拽起來,他現在的模樣有點慘,鼻口竄,他腦子也有點蒙:李衛國這個小崽子,今天咋變得這麼生猛?
不過趙大江在大饅頭屯一貫霸道慣了,哪吃過這麼大的虧,當即罵著又要往前沖。
李衛國握著拳頭,冷冷地站在那里,目視著趙大江。
趙大江竟然怕了,里虛張聲勢:“你們別拉著俺啊!”
“行了,你們是打架還是放山?”王大拿也瞧不上趙大江,他看到李衛國沒吃虧,也放下心來。
這邊民風彪悍,村里人平時打個架啥的,再正常不過。
這年頭,村里也沒人因為打架,住進醫院訛人的,丟不起那個人。
一場小風波平息,但是雙方心里都憋著狠勁:這事沒完。
王大拿則把李衛國和王小樂到一邊:“國子,小樂,你們進山,跟家里說一聲沒有?”
“大拿叔,我們都告訴家里了。”李衛國臉上的怒氣消散,又恢復樂呵呵的模樣。
進山一趟,有可能十天半月的,李衛國當然要告訴大姐。
不過他可沒說進山挖棒槌,撒謊說是去縣城姑姥家住幾天,順便看看賣魚的行。
王大拿點點頭:“那你們也別跑單幫了,跟俺們一起進山。”
結果其他人都一臉不樂意,放山的規矩,不管多人,不管你出多力,收獲都是均分。
多出來三個人,那自己分到手的肯定就了。
尤其是還有趙廣定這種懶貨,平時在村里就討人嫌。
“再加人的話,咱們帶的糧食只怕不夠吃?”趙大江的叔伯兄弟趙大虎率先反對,其他人也紛紛點頭。
“誰不想去就退出,現在還不晚。”王大拿掃了一眼,大伙紛紛低頭,不敢再言語。
李衛國一瞧,連忙擺手:“大拿叔,我們就是溜達玩,在跟前這幾片林子轉轉,就不跟你們摻和了。”
趙大江等人不要他們,李衛國才不稀罕呢,他本來就有目標,真要是挖到人參,這十多個人,一家能分多?
尤其是隊伍里面,還有趙大江和他的幾個狗子。
“那你們別瞎跑,早點回家。”王大拿又叮囑一番,這才帶隊出發。
在路過李衛國旁的時候,趙大江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子,還想做發財夢,別扔山里喂張三。”
山里人把狼稱作張三。
李衛國冷冷地對視:“出來再見真章。”
“有種,挖不著棒槌,你們就別回來。”趙大江惡狠狠地扔下一句話,轉走人。
目送著大部隊鉆進林子,李衛國也一揮手:“咱們也走,先往二道河子那邊去。”
無形之中,他已經為了這個三人組的把頭。
“國子,你真厲害,把趙大江都干趴下啦!”王小樂還一臉興呢。
趙廣定也一個勁點頭:“趙大江這狗日的,揍死都不多,平時沒禍禍咱們屯里的老娘們。”
只是這話在李衛國聽來,怎麼好像有點羨慕嫉妒恨的意思呢?
李衛國則悶不做聲,手持索羅,在前面開路。
這個月份,林子里草木正是生長最茂盛的時候,開始還有一條小道,后來就連路徑也沒有。
現在的林子,保持得還好,植被富,鳥眾多。
趙廣定這家伙是真不著調,一會兒攆野,一會要抓狍子,看到樹上有松鼠也說是下酒的好東西,從兜里掏出彈弓就要打。
“住手!”王小樂氣壞了,“虧你祖輩還是參把頭呢,懂不懂規矩?放山挖參,不許禍害林子里面的野牲口!”
家有家法,行有行規,老一輩傳下來的規矩,樸素但是卻有道理。
就像是進山打獵的炮手,一般都是秋后和初冬才進山,這時候過了野的繁期,生出來一批,然后打點兒,并不影響整個種群的繁衍。
到了后來,那些不守規矩的和利熏心的越來越多,破壞力才越來越嚴重。
趙廣定剛消停沒幾分鐘,里就又吆喝一聲,舉起彈弓子:“哈哈,紫貂,一張皮子一二百塊呢,看你往哪跑!”
只見兩三丈外的樹杈上,匍匐著一只溜水的小,圓溜溜的小腦瓜,頂著兩個圓耳朵,小眼睛锃亮锃亮的,著一子機靈勁兒。
上披著棕黑的皮,還有一只蓬蓬的大尾,正是東北三寶第二寶:紫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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