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

　人山人海，水泄不通。

　反正二八大杠是別指推進去了，只能寄在口的車攤上。

　而后吳遠仗著人高馬大，護著楊落雁，見針地往里頭。

　順便把對聯、鞭炮、紙錢買了。

　楊落雁買了兩條鯉魚，二斤炒花生和瓜子，以及一些堅果餡。

　吳遠恍然，還是媳婦想得周到。

　以前這些吃食，都是三姐準備的。

　或者是他到東家抓一把，再到西家揣一兜，不知不覺就過了。

　兩口子買完所需，也沒多停留。

　徑自出了集市，夫妻雙雙把家還。

　到家之后才發現，門口放了兩個籮筐。

　楊落雁意外之余，打開一看，當時就有些了：“我媽送來的瓜果餡。”

　接著打開另一個，“這餃子是？”

　“三姐送的。”

　吳遠一看那包著籮筐的花布，就認出來了。

　楊落雁隨手翻了翻：“媽留了張紙條，說不想做年夜飯的話，就回去吃。”

　吳遠瞥了一眼：“媽的字真不賴。”

　“那當然，我媽可是當年的知青，高中文化呢。”

　“這麼說來，你跟大哥大姐不是同一個媽？”

　“嗯。你該不會嫌棄我吧？”

　吳遠一把摟過媳婦，“說得哪里話，我還得謝咱媽把你生的這麼漂亮。別多想了，一會帶你去上墳燒紙，讓爹娘見見他們的兒媳婦，好好高興高興。”

　一聽這話，楊落雁的憂慮一掃而空：“那我這就準備去。”

　就在楊落雁準備貢菜的同時，吳遠把院子掃了，對聯了，順手把兩條大青魚也理了。

　一條削了魚片，稍加點鹽腌制一下，準備晚上做頓水煮魚。

　另一條切了段子，撒上鹽，用鐵穿起來，掛在廊檐底下，做咸魚干。

　很快，楊落雁就把貢菜準備好了。

　往常三姐都給吳遠準備四道，如今媳婦直接做了六道。

　甚至為此還特地換了件素凈的服。

　燒完紙，上完貢，楊落雁心對吳遠的意愈濃。

　一想到這麼多年，吳遠都是這麼一個人過來的，沒爹沒娘。

　就忍不住心疼。

　于是回去的路上，楊落雁大聲宣布：“今晚咱別去我媽那吃年夜飯，我給你做！”

　吳遠心領神會：“那我也一手，給你做道水煮魚。”

　除夕天的太很快被云層淹沒。

　雪后寒的威力，徹底散發出來。

　冷風掃過庭院，吹得大黃瑟瑟發抖，即便把腦袋深埋在刨花之中，也無濟于事。

　吳遠見狀，從豬圈里找來一些舊家框子和板材，配合幾塊紅磚，搭了個簡易狗棚。

　忙完這些，廚房里的鍋也騰出來。

　吳遠洗洗手，把水煮魚做了。

　做水煮魚沒什麼技含量，唯獨是用油比較多。

　即便是大戶人家出的楊落雁，看著吳遠倒油如倒水，也忍不住心疼。

　然而等到水煮魚做好往桌上一端，那濃郁的香氣，登時讓津橫生，口水直流。

　“洗洗手，我去放鞭炮，咱這就開飯。”

　“噯，我還真了。”

　一千響的鞭炮炸完，吳遠回到堂屋桌前，發現楊落雁特地倒了兩盅酒。

　楊落雁舉杯：“當家的，過年了，說點什麼？”

　吳遠端起酒盅張口就來：“新的一年，先定一個小目標，為萬元戶！”

　八八年的農村萬元戶，依舊是含金量十足。

　楊落雁震驚于丈夫的野心之余，也跟著豪氣頓生：“那我努努力，給你生個娃，爭取明年過年一家三口！”

　“這個可以有！”

　吳遠很高興。

　兩世為人，這還是頭一回有人發自心地想要給他生孩子。

　前世混好之后，倒也有。

　但很難確定是沖著他，還是沖著他卡上的數字。

　不過回過神來，吳遠又覺著沒必要那麼心急孩子。

　媳婦人如其名，年輕漂亮，是真有落雁之姿。

　太早生孩子，多有些心疼舍不得。

　喝完三盅小酒，楊落雁就把酒瓶收起。

　然后開始專心致志地干飯。

　尤其是對丈夫用葷油澆出來的水煮魚，有獨鐘。

　吳遠自然是很高興喜歡吃。

　但吃著吃著，吳遠就有些擔心。

　明明都辣得合不攏口，連連哈氣，卻還是停不下來。

　這樣下去，一會親怕都得是麻辣味。

　更別提進行更深的新互了。

　一盆水煮魚干完，楊落雁還有些意猶未盡地撈了老半天。

　吳遠止不住笑意：“你喜歡吃，明兒再給你做，那魚片正好還有一多半。”

　雖然擔心這擔心那，但只要媳婦喜歡，吳遠還是愿意給。

　不料楊落雁反倒搖頭了：“這菜多費油呀，咱得省著點。再說了，明兒大年初一，得吃餃子。你想吃什麼餡的，我給你包。”

　“我不挑，韭菜蛋的，蘿卜豆腐的，都行。”

　吃完年夜飯，將剩飯剩菜歸置歸置，也不用放冰箱。

　這天冷的，等于是天然的冰箱了。

　而后倆人簡單洗漱一番，就鉆進暖被窩里看春晚了。

　八八年的春晚，還算有點意思。

　不管是相聲，還是小品，都還有點兒嬉笑怒罵的意思。

　不過吳遠還是更關心床墊的質量。

　在外面的鞭炮聲聲之中，檢驗了一又一。

　零點的鐘聲敲響，外頭的鞭炮這才漸漸停息下來。

　小兩口從被窩里出頭來，電視上恰好播到了唐僧師徒四人的節目《西游記》。

　楊落雁興致地看了一會。

　結果西游記過后，春晚直接在《我們是朋友》的旋律中結束了。

　居然不是難忘今宵？

　反正吳遠對于今宵是難忘的，因為楊落雁學會了許多。

　“都怨你，像頭牲口似的，害的人連春晚都沒看。”

　“好吧，是我的錯。那我補償你？”

　“啊？不要啦，明天還得早起包餃子……”

　大年初一，新的一年。

　大清早的醒來，外頭居然下起了大雪。

　這下好了。

　拜年的人不會這麼早來，小兩口心安理得地躲在被窩里溫存。

　楊落雁掙扎了幾次要起床，都被吳遠拉了回來。

　直到八點多，外頭開始鞭炮聲聲，別人家都吃上第一頓餃子了。

　倆人這才姍姍起床。

　來不及親自包了，就把三姐送來的餃子下了鍋，當做新年的第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