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圓飯上。

　這盆水煮魚往桌上一放，絕對是一道讓人口水直流的大菜。

　楊落雁驕傲地把脯得老高，得意盡皆寫在臉上。

　這時候，沒人再提吳遠浪費油了。

　一家人，和和氣氣地，推杯換盞，觥籌錯。

　很快，一盆水煮魚就見了底。

　不止魚片吃得一干二凈，就連里頭的豆芽、黃花菜都被撈的一干二凈。

　即便這樣，孩子們依舊意猶未盡。

　其他菜卻沒怎麼。

　大舅哥家里的閨楊千帆俏生生地抹了抹問：“小姑爺，我能去你家過幾天麼？”

　好嘛，就為一口吃的。

　這丫頭真是隨了爹了，聞見味兒就上。

　吳遠能說什麼，只能說：“能啊，隨時都歡迎。”

　初一餃子初二面，初三合子往家轉。

　這一天，天放晴。

　屋檐上的積雪開始化水，嘩啦啦地順著瓦棱往下淌，就跟下雨似的。

　大黃所的地面略高些，肚皮下的干草不至于被水淌。

　即便如此，大黃還在站到了狗棚上，左張右地看著堂屋和東屋屋頂上淌下來的雪水，在院子里畫地圖。

　今天是姐姐們回娘家的日子。

　楊落雁起了個大早，就開始準備。

　這可是為吳家媳婦，所招待的第一頓團圓飯。

　一旦弄得不好，指不定明年姐姐們就不來了。

　那多沒面子？

　吳遠倒是放心讓媳婦去搞。

　反正相比于往年，姐姐們回了娘家，自己手做團圓飯，今年已經是極大的越進步了。

　至于好與壞，看在越進步的份上，不重要。

　所以吳遠吃了早飯，就先騎車上了趟縣城。

　找到一家名幸福照相館的，里頭的老板姓賀，一聽吳遠要拍照，而且拍好多張，做幾份畫冊，頓時就心了。

　放著店里排隊的幾名顧客不顧，直接跟著吳遠走了。

　畢竟是八十塊錢的大生意。

　至于印刷畫冊，大凡照相館，都有類似的業務頭緒。

　跟著吳遠來到機關大院，找到劉主任家。

　吳遠手里提了二斤的咸魚段子，年前剛腌的那條，看起來既又干凈。

　這樣反倒比煙酒好些。

　開門接待的，是劉主任的人陳大姐，那個一眼相上組合柜的中年人。

　“大姐，新年快樂，是我啊。”

　“喲，小吳師傅，快請進。”

　吳遠把咸魚遞過去：“大姐，自家養的，自家腌的，小小意思不敬意。”

　說著掏出煙來：“劉主任在家呢麼？”

　陳大姐樂呵呵地接過咸魚道：“他呀，不在家。怎麼你找他有事？”

　吳遠連連擺手：“那倒不是。今天上門，一是來謝劉主任前些日子介紹的頭緒，二是想請大姐行個方便，我找人給組合柜派個宣傳照。”

　“這樣啊，隨便拍。”

　接下來就是賀老板的主場了。

　打燈，調，一通折騰。

　吳遠陪著陳大姐，一通天南海北地聊。

　看得出來，陳大姐這人天樂觀，人也熱，上喜歡的東西，毫不吝惜地溢于言表。

　“小吳師傅，你做這套組合柜，真是高檔洋氣，質量也過。這幾天，每當家里來人就夸，都想著打一套。”

　“陳大姐，主要是這套純手工的組合柜也適合您這樣的人家。一般人家擺在家里，真沒這麼好的效果。”

　陳大姐忍不住樂呵呵地笑。

　被專業人士夸，那覺就是不一樣。

　笑完之后，又追問：“那麼小吳師傅，你除了這套高檔組合家，還會做些什麼家？”

　吳遠聞弦歌而知雅意：“陳大姐，不瞞您說。我剛結了婚，沒什麼能給媳婦的。所以就費盡腦筋，給打了個婚床，做了個配套的席夢思床墊，冬夏兩用。”

　“我媳婦很，結婚時往來的親戚，也都說好，不人都托我打一套給他們。”

　陳大姐一聽，蹭地來了興趣：“真的？”

　這時候吳遠再不知道趁熱打鐵，就傻了：“正好啊，我一會帶著賀師傅上家里給床拍照。陳大姐你要是有興趣，可以跟我一起去看看。”

　“這，方便麼？”

　“沒什麼不方便的，陳大姐，您能臨寒舍，是我們的榮幸。”

　“那我這就收拾收拾，跟你回去看看。”

　陳大姐收拾好，又等了十多分鐘，賀老板這才拍完底片。

　一行三人，直奔梨園村。

　一路上，吳遠兩世為人的閱歷，跟陳大姐這樣的人，什麼話茬都能接得上。

　倒也聊得很開心。

　只是到了梨園村地頭時，路上有些泥濘，陳大姐一不小心陷了一腳泥。

　即便如此，也沒影響看席夢思婚床的興致。

　進了吳家院門。

　堂屋里座談的三位姐姐，聞聲看了過來。

　灶房里，幫楊落雁打下手的三姐吳秀華直接迎出門來。

　“喲，陳姐，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陳大姐明顯一愣，隨即恍然大悟道：“原來小吳師傅是你弟弟，瞧我這腦袋，早該想到的。”

　原來劉主任是水利局的辦公室主任。

　熊剛為人仗義，結甚廣，之前就認識。

　一聽吳秀華介紹，堂屋里的三位姐姐，也都是莫名驚詫。

　幺弟什麼時候不聲不響地跟水利局攀上關系了？

　寒暄之后，吳遠領著陳大姐、賀老板進了堂屋東廂。

　楊落雁是個勤快人，每天起床都把被子疊的整整齊齊，屋里掃的干干凈凈。

　就連鋪在床墊上的床單，都是平平整整，沒有一褶皺。

　陳大姐一瞧見這床的床頭靠背以及四角的五金件，就忍不住喜歡。

　等到撤去床單，出下面的床墊來，更覺得眼前一亮。

　小吳師傅這床打的，比城里人能買到的還漂亮，而且真材實料。

　“小吳師傅，這床我也要打一套，連床帶墊子。”

　“行啊，陳大姐。”

　陳大姐看完歡歡喜喜，離開東廂，留下空間給賀老板拍照。

　接著眾人又聊了一會。

　吳秀華想留陳大姐一起吃飯，結果沒留住。

　而且陳大姐臨走時，還特地包了10塊錢的紅包，算作是吳遠結婚遲到的賀禮了。

　錢雖不多，但是講究。

　吳遠推辭不掉，只能收下，然后信誓旦旦地保證讓陳大姐睡上早日席夢思新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