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像是被捅了個窟窿,這場春雨斷斷續續連下了一周多才停。
工作室沒什麼事,宋折意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學校上課、做課題報告,日子被填得滿滿的,幾乎很想起陸玨。
錦心繡的前期拍攝工作已經完,許縝隔三差五會告訴最新一批漢服的進展。
中間兩人約了一次吃飯,許縝又說到了陸玨,言語都是滿滿的嫌棄。
“這小子真的太野了,前段時間去臨城看了他家老爺子幾天,現在又不安分,聽說開車出去自駕好幾天了,現在又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
宋折意吸著橙,靜靜聽著陸玨的近況。
在倫大的時候,陸玨就是出了名的戶外好者,在校期間,不僅兼顧學業,還考了潛水證、跳傘證、飛行執照。與此同時他還有一只固定車隊,每到節假日,他們車隊都會外出。
整個歐洲大陸,都被他們走遍。
有一段時間,倫大小分隊的生都人手一套登山設備,戶外救援包,就想有朝一日和陸玨搭上話了,好有共同語言。
陸玨雖然野慣了,但是這次許縝倒是誤會他了。他確實自駕了,但是不是去什麼窮山惡水的地方,而是去了一趟以瓷聞名的景市。
等他從景市風塵仆仆開車回到北市時,天早就暗了。
陸衍不在家,陸瑜年后就自己住在市區的一套平層大公寓里,此刻,諾大的房子空的,著冰冷。
陸玨簡單隨便吃了些保姆準備的東西,就回了房間。
洗掉一疲憊從浴室出來,周文源給他彈了視頻過來。
陸玨著頭發,懶洋洋接了起來。
周文源那邊一圈兒人,煙熏火燎的,好像在開轟趴。
周文源的大臉把整個屏幕填滿:“喲,我趕上好時候了,玨哥人出浴呢。”
還嫌一個人欣賞不夠,回頭招呼那群在燒烤的人:“大伙快來看看,玨哥私房照大放送,絕對福利。”
陸玨還沒來得及穿服,上著,常年爬山下海的材結實流暢,很有看點。
見有生,趕在一堆黑的人頭過來時,他隨手扯過睡披上。
都是以前外出攀山的那群人。
見到陸玨都來和他打招呼。
陸玨從煙盒里磕出兒煙點上,閑閑和他們聊了幾句。
周文源太知道陸玨的格了,他沒什麼煙癮,只有在煩躁的時候上一,于是趕將人都趕走,走到一邊賤兮兮地問:
“我們玨哥是遇上什麼煩心事了。”
煩心事?
可太多了。
不知道問哪一件。
陸玨也不想多說,目落在周文源大臉后出的一隅明晃晃藍天。
此刻國已經是晚上了。
別墅區外,更是寂靜,一點人氣都沒有。
“你們在哪兒呢。”
“國西部平原一個農場,現在早上十點。”
周文源拿著手機對周圍轉了一圈兒,將藍天白云,和大片的草原牧場,展示給陸玨看。
陸玨吐出個煙圈,“你就是來給我嘚瑟的是吧。”
“哪能啊,玨哥,我們籌劃著去征服麥金利峰呢,就想問你來不來,你可是我們的頂梁柱主心骨啊。”
聽到麥金利峰,陸玨有些心。
在國加州境,山巔常年積雪覆蓋,號稱“登山家的遇難地”,非常刺激,他早就想去了。
“什麼時候。”
“下周?”
“哦,那不去。”
周文源:“玨哥不是吧不是吧,才回國幾天就從良了,瑜姐那麼可怕嗎。”
陸玨哼笑了聲:“滾,我爺爺下月生日,等之后再說。”
周文源嬉皮笑臉:“喲,咱爺爺生日,那我可要備份大禮。”
“快別了,我怕嚇著老爺子。”
周文源好總是奇奇怪怪的,和大眾背道而馳,一般人還輕易接不了。
“嘖,這話說的,老爺子最接不了的是你一直不談吧。”周文源賤兮兮地說,“上次見老爺子,他還問我你是不是不喜歡孩子。”
“……你閉吧。”
陸玨煩,這次去臨城見老爺子,本來準備多待幾天的,但是老爺子一直旁敲側擊問他個人問題,還想給他介紹姑娘,當天他就跑了。
周文源識趣地轉開了話題,“玨哥,老爺子大壽我不可能不表示,你送什麼啊,給我個參考。”
“瓷。”
周文源啊了聲,不太理解:“這麼古典嗎。”
“就這麼古典。”
陸玨將積了長長煙灰的煙,進玻璃缸里撣了撣。
其實在老爺子那里,除了過問他私生活之外,還是溫居多的。
那幾天,老爺子高興地拿出他小時候的照片給他看,絮絮叨叨的能說出每張照片后的故事。
其中有一張他七歲時候的。
他穿著水手裝,懷里抱著有他半人高的雙耳瓷瓶。
這瓷瓶是老爺子送他的出生禮,出窯日期就是陸玨出生日期,很有價值,陸瑜也有一個和同歲的瓷瓶。
陸玨約有些印象。
那只雙耳瓷瓶是被他小時候野,不小心打碎的。
老爺子雖沒多說什麼,看到那張照片時,臉上的惋惜,陸玨看得清清楚楚。
在周文源的磨泡下,陸玨大致把瓷瓶的故事說了說,“我爺爺生日我想送他一個一樣的,但我這次去了景市一趟,沒找到一樣的。”
周文源沉默了幾秒,“那個玨哥,雖然找不到,你可以找人定做一個啊。”
陸玨拿煙的手一頓。
他怎麼沒想到。
“不說了,我去訂機票。”
陸玨準備再去景市一趟。
周文源趕說道:“玨哥,也不用大老遠跑去景市,我爸也喜歡收藏一些瓷,聽說我們北市就有一個很有名的陶瓷大師,我去問問我爸。”
沒過多久,周文源直接發來了一個地址。
梨花胡同235號。
瓦舍。
*
錦心繡的新品在三月初如期上市。
如許縝說的那般,新品上市就了,預售比以往翻了好幾倍。
工作室眾人都知道,宋折意的圖功不可沒,但是更大的原因是陸玨,據客服反饋,很多人買新品,都是沖著陸玨來的。
在網上,陸玨也小火了一把。
到都有人在打探他是誰家的男模。
工作群里天天都能看到八百回陸玨的名字。
化妝師小趙:【老大,要不我們將他簽到我們工作室下面來吧,這是塊香餑餑,不能讓別人捷足先登了】
許縝:【放心,沒人簽得起他】
化妝師小趙:【老大,你可以啊】
許縝:【哦,我也簽不起】
化妝師小趙:【???】
燈程哥:【???】
化妝師小趙恨恨驚嘆了:【還有老大簽不起的!!】
許縝也是富二代,就是那種靠漢服賺不到錢就要回去繼承家業的經典款,對工作室的人大方,給模特的酬勞費也比市場價高。
本不差錢。
連許縝這樣的都說簽不起,那可想而知,陸玨多牛。
群里靜了秒,更興了。
【陸帥哥到底是什麼來頭啊,好好奇】
艾特了許縝十多遍,都沒等到回答。
【哇,老大這個反應絕了,覺更神】
【突然興.jpg】
【我也】
【悄悄說,我都想好我和陸帥哥以后的孩子什麼了】
燈程哥總是能在合適的時候出來潑冷水:【興什麼,他份越高,你們差距不就越大】
化妝師小趙:【不,他越厲害我們就越興,誰沒做過王子和灰姑娘的白日夢】
燈程哥:【王子??夸張了】
宋折意才下課,就看到趙爽和程哥已經就怎麼的人怎麼的家能稱之為“王子”斗得不可開。
笑了笑,覺得他們的格局都小了。
陸玨確實是實打實的王子標配。
外在條件不說,有目共睹。
至于陸玨的家境,雖然陸玨從未提起過,也多知道一些的。
在“倫大小分隊”里個家里有些背景的生,說自家和陸家有些生意往來,在群里發過陸家的豪宅照片,還有陸玨父親的照片。
稍微關注過國財經圈的人,都知道照片上不茍言笑的男人是著名企業家陸衍。
都姓陸,兩人長得又有幾分神似。
而且陸衍曾經接采訪時,也說過有一兒一,兒在集團當執行總裁,兒子還在國外讀書。
陸玨的份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之后,陸玨人氣更旺了。
倫大小分隊里時常就有人幻想著嫁給陸玨,從此過上優雅貴婦的生活。
實現財富雙收。
“意意,聽陳風說,你不去吃飯啊。”
郭瑩瑩從后面跟上來,勾著宋折意胳膊。
宋折意導師手下研一這一屆帶了四個研究生,三一男,關系都很好。陳風是唯一的獨苗,有個異國的朋友,最近朋友終于回國了,今天請他們吃飯。
宋折意收起手機,笑著搖頭:“不去了,我和陳風說過了,我等下要去我外公那里。”
“行吧大忙人。”
郭瑩瑩突然直了腰,興地說:“對了,意意,我剛剛看到這次你幫錦心繡拍的那組照片了,那個模我以前看過拍的照片,就很土氣,但是你真的化腐朽為神奇。我們下次再約的時候,你可要幫我們拍拍照作為補償啊。”
宋折意答應得很爽快,“好啊,一定把你拍得的。”
郭瑩瑩心滿意足了,忍不住繼續吹彩虹屁:“哦對,那個新人男模長得真的是絕了!網上討論量好高啊。”
宋折意:“?”
怎麼到都能聽到陸玨名字。
佯裝生氣:“難道不是我拍的絕?”
“哈哈哈,你拍的當然也很絕了,寶貝一向很厲害。”
郭瑩瑩毫不吝嗇的對豎起雙份的大拇指。
宋折意被逗笑了。
郭瑩瑩還覬覦:“誒,意意,你告訴我,那帥哥本來就是那麼帥,還是修圖了。”
“沒有修圖,原圖。”
其實陸玨并不上相,覺得陸玨本人,比照片上看起來好看很多。
郭瑩瑩振了:“哇哦,意意,有帥哥的聯系方式嗎,給我一個,我要勾搭他!!”
“……”宋折意,“沒有。”
想,以后和陸玨也不會再有集了。
*
梨花胡同在北城北面的老城區,大部分建筑都比較老舊低矮的圍合四合院,巷子也比較曲折窄小。走在里面能聽到從墻頭飄過來的咿咿呀呀的老京調唱腔。
陸玨繞了轉了好幾圈,終于找到了梨花胡同235號。
一座稍顯古的四合院,紅漆木門上掛著一塊黃棕的木匾,上用黑漆寫了繚草的瓦舍兩字。
陸玨拉門上的扣環,在門上了。
沒人回應,也沒人開門。
等了會兒,他又敲了幾回,依然如此。
“小伙子,別敲了,今天周五瓦舍不營業,明天再來吧。”
一個遛鳥的老頭走過,好心告訴陸玨,又慢悠悠地朝前走去,消失在灰墻之后。
陸玨微微蹙眉,恰好,周文源電話打了過來。
“玨哥,你問到了嗎,宮大師能做嗎?”
“沒見到人,今天閉門。”
在大洋彼岸的周文源哆嗦了下。
他看過導航地圖,陸玨住的地方,和梨花胡同幾乎在城市的兩端,他開車過來,不堵車的話最要三個小時。
來之前,陸玨還讓他,問過他爸幫忙給宮老先生預約一下,他在打游戲,忘了,等陸玨再來問,他不敢說自己還沒問,就拍著脯保證肯定在。
畢竟周五嘛,法定工作日。
周文源覺攤上大事了,支支吾吾了一會兒,開始機智甩鍋:
“啊,這老頭怎麼這樣,誰工作日休息啊!陸哥你消消氣,我在附近給你找點樂子,這一趟也不算白走了。”
陸玨沒耐心聽周文源滿跑火車,“行了,就這樣。”
掛了電話,陸玨又看了眼瓦舍,揣上手機拔朝來時的方向走去。
幫陸老爺子做事,他一向很有耐心。
何況這種保留了古韻的老城區,也值得一逛。
老巷子彎折多,走幾步迎面就是一堵墻,折過去又豁然開闊。
也不知轉了幾個彎,前面灰墻后傳來說話聲。
“嘖那老頭脾氣那麼怪,怎麼會有你這麼乖的外孫,真讓人羨慕啊。”
“玲玲也很聽話啊,上次來還給我看卷子,考了滿分呢。”
“希玲玲以后和你一樣有出息。”
陸玨腳步一頓。
那蒼老的聲音他還記得,就是剛剛遛鳥的老大爺。
而那綿綿的聲,聽起來也異常的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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