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卷過，繁茂的樹葉發出“簌簌”的輕響。

　夏沉煙看見步輦在面前停下。

　許久的靜默后，陸清玄的聲音響起來。

　“嫻妃。”他嗓音清雅地說，“你抬起頭，讓朕看看。”

　夏沉煙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他臉部的廓很，雙眸是琥珀的，眼睫濃。其沉靜的目，讓人想起悄寂的月，或是山間的清澗。

　他長久地和對視。

　確切地說，他應該是在注視的眼睛。

　夏沉煙以為他要說些什麼。

　陸清玄卻什麼也沒說，他收回視線，抬了一下手，太監們重新抬起步輦，簇擁著他離開了。

　夏沉煙滿頭霧水地著他的背影，宮們扶著站起。

　“娘娘。”宮們小聲。

　夏沉煙回神。

　“回永寧宮。”說。

　永寧宮草木蔥蘢，華奢麗。穿過庭院中的水缸和瀟湘竹，在正殿坐下，又等待了一會兒，含星終于回來。

　走得有些急，滿頭都是汗。

　夏沉煙遞給一張帕子，接過，謝了恩，一邊汗，一邊說：“太后娘娘沒有出面，只讓邊的管事姑姑理此事。查明原委后，那兩個司徒家的昭儀被要求向莊人賠禮道歉，還被足兩個月，罰抄《心經》千遍。”

　“們為什麼針對莊人？”夏沉煙問。

　含星說：“似乎是因為一個月前的中秋宮宴。們沒有出風頭，覺得莊人提出的這個主意，讓們丟了臉。除此之外，們在前幾日還欺負了陳婕妤和趙人。這陳婕妤和趙人，都是接過許多飛花令，在陛下和太后娘娘面前出了彩的。”

　夏沉煙淡淡地說：“一個沒有賞賜的游戲，也值得們這樣相爭。”

　含星說：“不過是想借機欺負人罷了。對低位者大放威風，對高位者做小伏低——這樣的人，別說在宮里了，便是在夏家，也為數不。”

　夏沉煙沒有多說什麼。再過了半個時辰，莊人帶著禮，來向道謝；陳婕妤、趙人也來拜訪，看樣子是想依附于。

　連兩個司徒家出的昭儀，都派遣宮來送禮致歉，說打擾到嫻妃娘娘賞景，還海涵。

　——們甚至不敢表現出怨懟，擔心下次遇見夏沉煙時，會被針對。

　夏沉煙神平淡，隨意聊了幾句，打發含星去應付。

　幾人察言觀，吹捧一番后，紛紛留下禮，告辭離開。

　夏沉煙靠在人榻上。

　“姑娘，快要用午膳了，您今日中午想吃些什麼？”含星問。

　“膳房有給菜單子嗎？”

　“有的，奴婢去取。”

　不一會兒，含星拿著單子回來。

　這是膳房前幾日新送來的菜單子，他們說，永寧宮這邊可按照單子點菜，他們會做好送過來。

　夏沉煙接過單子，正在選中午的菜，景宮那里忽然遣人過來。

　來人是一個年輕的太監，面龐白皙，長相清秀。

　他朝夏沉煙行了個禮，說：“奴才杜問興，見過嫻妃娘娘。陛下口諭，命娘娘今日中午去侍膳。”

　夏沉煙：“？”

　偏頭，看了一眼窗外的太。

　金烏高懸，為窗外的景象鍍上一層炎熱的彩。

　杜問興注意到的視線，笑道：“陛下派了步輦來接娘娘。”

　夏沉煙把視線收回來。

　“可以。”起道。

　陸清玄派來的步輦，鐫刻著百鳥和花草，其上還有遮擋烈日的華蓋。

　乘坐步輦到達景宮，被一路引到書房旁邊的偏殿。

　大總管早已等候在那里。

　他笑道：“陛下政務繁忙，通常會在這里用完膳，再回到書房理政事。娘娘待會兒站在這個位置，伺候陛下用膳就行，奴才會將陛下想用的菜擺過來。”

　夏沉煙有些奇怪，“他不午歇嗎？”

　大總管說：“陛下很午歇。”

　夏沉煙點頭，坐在一張玫瑰椅上等待。

　過了不久，膳房的太監們提著食盒進來。他們將菜品一一擺在膳桌上，再躬退下去。

　午時剛過，陸清玄就邁步進來。

　他的視線在夏沉煙上停了一下，坐到龍椅上。

　夏沉煙站到他的側，看大總管一一給菜品試毒。

　侍膳的妃嬪，其實通常不用做什麼，只是給太后或皇帝夾菜。

　有時候，皇帝或太后還會賜座，讓侍膳的妃嬪一起吃飯。

　在夏沉煙進宮之前，沒人覺得皇帝會真的讓夏沉煙布菜。

　——皇宮不缺服侍的人，而任何見過夏沉煙的人，都明白將為寵妃，會被賜座，和帝王一起吃飯的那種。

　不需要通侍膳，正如不需要學會給自己梳妝，需要學習的是其它的技藝。

　陸清玄卻真的只是讓侍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