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俊生心里高興,車子騎得飛快,就連下坡也不減速,林雨珍不滿的說,“俊生,你能不能慢點?”
“你這麼大人,還怕從后座上摔下來啊,你要是真怕,摟著我的腰不就行了?”
林雨珍出拳頭就給了他后背兩下。
被打了許俊生還,還賤兮兮的說,“雨珍,你這給我撓呢,一點都不疼!”
不過,過天橋的時候,到底還是摟住了他的腰。
很快到了柳枝胡同,許俊生還不舍得走,“雨珍,這麼早回去干什麼,要不,咱倆去看場電影吧,最近有新片子上映。”
“不去。”
林雨珍一口拒絕,扭頭往里走,許俊生拉住的胳膊,“雨珍,你不請我進去坐會兒啊?”
“以前我沒請你,你不也總來嗎,怎麼,那瘸的椅子還沒坐夠?”
許俊生嘿嘿笑了笑,瞅瞅胡同里這會兒沒人,用力一拉林雨珍,輕輕在額頭上親了一下。
大概是怕挨罵,親完就跑,推著車子的背影有點慌,也有點嘚瑟。
林雨珍忍不住笑了笑。
抬腳進了院子,發現林二爺竟然在家,正在院子里逗鳥,訓它練口。
“雨珍回來了。”
十分難得的,林二爺主給倒了一杯茶,關切的問,“這一趟順利,小許家里人都好吧?”
林雨珍說,“還,一般吧。”
按照未來兒媳婦第一次正式上門的標準,許家人表現不一,總還算合格。
其實這些天,的心里一直是特別糾結的。
上一世嫁給了許俊生,但生活只是表面鮮,其實過得并不如意,也稱不上有多幸福,但婚姻帶來的諸多煩惱,基本都和許俊生無關。
的挫敗主要都是的婆婆和小姑子帶來的。
也不是沒有想過,要跟許俊生分手,但這話,在見到許俊生的時候,總也說不出口。
而且林雨珍必須得承認,現在仍舊還是喜歡許俊生,一想到要和他分手,心里就如同刀割一般的難。
本來以為,因為上一世的怨恨,再次見到田香蘭和許俊紅會特別的不舒服,當然,不舒服也是有的,但今天看到田香蘭那吃癟的樣子,不得不跟客氣,特別是不得不給紅包的樣子,莫名也有點爽。
至于許俊紅,現在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還沒考上清華大學,也還沒田香蘭的影響,兌看不起。
都重生了,難道還擺不平婆婆和小姑子?
如果有機會,要把上輩子得氣都還回去。
林二爺眉開眼笑的說,“雨珍啊,你要是嫁到了許家,以后的日子可都是福啦,我也算對得起你過世的媽了。”
林雨珍忍著什麼也沒說。
林二爺卻又問,“按理,許家,應該給了你不紅包吧?”
林雨珍角浮起一個諷刺的笑,“爸,您缺錢了?”
林二爺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我這一個月只有六塊錢的零花錢,哪夠啊,偶爾出去吃個飯,也不能總讓別人請,也得回請別人啊。”
林雨珍問,“爸,我要是結婚的話,您給我準備了什麼嫁妝啊?”
林二爺一愣,表為難,“雨珍,你也知道,咱家現在日子過的多,爸爸沒錢。”
“那許家給的這些紅包,我就留著帶過去當嫁妝了,您就別惦記了。”
林二爺沒跟親閨要到錢,悻悻的拎著鳥籠子走了。
眼看著就要九月了,但天氣還是那麼悶熱,林雨珍用涼水洗了把臉,回到小廚房開始學習。
但坐了沒一會兒,又是一頭一臉的汗了。
右手拿著筆,左手拿著扇子拼命的扇。
“雨珍在家嗎?”
林雨珍聽出來是趙林芳的聲音,連忙跑出去,“林芳,你今天也休班啊?”
趙林芳點了點頭。
林雨珍一下子注意到的眼圈紅了,問,“你怎麼了?”
趙林芳沒吭聲,但一進了屋子那淚珠子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林雨珍嚇了一大跳,還沒見過好朋友這樣呢,趕找帕子給眼淚,“林芳,你先別哭啊,快告訴我到底出什麼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趙林芳的心才平靜下來,洗了把臉,說,“雨珍,鄭文強要和我分手!”
趙林芳原來在農場是有名的冰人,有不男青年追求,但一個也沒看上。
這個鄭文強,林雨珍是見過的,怎麼說呢,某些條件算是不錯的,人長得可是真帥,和許俊生不相上下了,看起來還聰明有趣,會說笑話,會畫畫,還會吹口琴。
他還當場表演了一首《白樺林》,的確吹得不錯的。
他畫的畫送了趙林芳好幾幅,林雨珍雖然不太懂,但也看出來畫的好。
這樣的一個人,沒有工作,但即便是個無業游民,也特別招孩子。
趙林芳和鄭文強的相遇,說起來還有偶然的,或者文藝一點,還浪漫的,趙林芳旱冰,休班的時候經常去后海公園,鄭文強一個無業游民,天瞎溜達,趙林芳得特別好,不人在旁邊圍觀,鄭文強就是其中之一,但不同的是,他飛快地畫了一張趙林芳冰的素描,當場就送給趙林芳了。
就這麼著,兩個人很快就好上了。
“為什麼要分手,你不是說,他還提出來想要訂婚嗎?”
趙林芳哽咽道,“對,但他說他家里人不同意,而且還給他安排了結婚對象。”
這就有些反常了。
按說起來,趙林芳人長得漂亮,又有食品廠的正式工作,在婚姻市場上應該歡迎啊。
而且鄭文強可是沒工作的。
要麼他是變心了,趙林芳工作很忙,他可是個無業游民,同時和兩個姑娘談時間完全夠用,要麼就是的確家里給安排了對象,而且這個對象,在某些方面,比趙林芳的條件還好。
林雨珍說,“林芳,先不說別的,兩個人對象,最起碼得有,他既然提出分手了,那就是不想了,強扭的瓜不甜,兩條的□□不好找,兩條的男人可多了。”
趙林芳氣呼呼的說,“雨珍,你說,我哪點配不上他?
從來都是男青年追求而不得,還真沒人敢甩了,不過,也沒有正經談過,和鄭文強,算是初。
林雨珍說,“你當然沒有配不上他,是他有眼無珠,是他配不上你!”
趙林芳嘆了口氣,“雨珍,你不知道,因為他沒工作,家里條件也不好,一家七口在兩間小房子里,從跟他好上了,我就開始攢錢,一個月攢三十,我想著,等和他結了婚,要是廠里分不了宿舍,就出去賃一間房子住,手里多點錢才能安心。”
林雨珍說,“攢了錢是好事,不用怕錢多了咬手,你和鄭文強,你爸和陳姨知道嗎?他們什麼態度?”
趙林芳失的說,”我爸能有什麼態度,他不關心我,陳姨說,沒錢可以掙,看對眼好最重要。“
和林雨珍一樣,也是親媽去世了,不過爸再娶的時候,已經十歲了,不肯喊媽,一直就繼母陳姨。
林雨珍噗嗤笑了,“那是站著不腰疼,要是親閨也找這麼一個連個工作都沒有的,你看看急不急?”
趙林芳一愣,還真是這樣,那個便宜繼妹只比小一歲,陳姨也在給張羅對象,前一陣請了人來家,陳姨拉拉說了好幾個條件,第一個就是必須有正式工作。
這會兒,總算是琢磨出味兒了,覺得心里沒那麼難了。
其實二姨也跟說過,這年輕姑娘找對象,和去市場買菜差不多,不能放到籃子里就是菜,總得好好挑揀挑揀。
只是沒把這話記到心里。
趙林芳哭過的臉蒼白,咬著點了點頭。
林雨珍又說,“林芳,鄭文強這種人,要是對你特別真心,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你愿意生活全包,你愿意養著他,最起碼還落了個高興不是嗎?”
“但現在看,他沒那麼真心,這樣的男人,早分了好的。”
說到這兒,又加了一句,“林芳,即便鄭文強對你是真心,我也覺得他不是良配。”
兩個人對象的時候都是風花雪月,不是去逛街就是去看電影,但真的結婚了,就離不開柴米油鹽了。
趙林芳神有些凄然,“其實我也想過,一個人工資兩個人花,以后還會有孩子,指定是不行。”
林雨珍說,“是啊,對象有還不行,質條件也不能太差了,最起碼得有工作,得有收,日子才有盼頭。”
笑了笑,“你說你,都想到賃房子了,真要那樣了,你和養小白臉有什麼區別?”
趙林芳生氣的說道,“你才養小白臉!”
都能跟吵了,說明沒大事了,林雨珍洗了兩個蘋果,趙林芳接過一個,咬了一大口說,“雨珍,咱們去逛大柵欄吧?”
早就看上了一條子,一直沒舍得買,今天一定要買回來。
林雨珍說,“行啊,我正好也想出去一趟。”
今天許家人給的紅包加起來有一百多了,得趕存起來,免得有些人總想打這筆錢的主意。
既然家里人都見過了,都對林雨珍的印象不錯,許俊生就催著他爸他媽上門提親,“媽,我也老大不小了,您還是早點托個人吧。”
田香蘭敷衍道,“你這孩子,著什麼急啊,明天家里有客人,你下班后趕回來啊。”
許俊生問,“什麼重要的客人,不會是你把人領回家,想要讓我相看吧?”
昨天田香蘭打電話,被他無意間給聽到了。
盡管老爺子下了命令,但田香蘭還是想試一試,條件特別好的姑娘不會同意來家里想看,這次找的都是相貌特別好,但家世普通的姑娘。
即便普通,那也比林雨珍要好。
萬一他兒子看上了呢,看上了就贏了。
田香蘭說,“哪有啊,就是普通朋友聊聊天。”
許俊生這下窩不住火了,他說,“媽,您這是怎麼了,您怎麼專門跟雨珍過不去啊,跟我好了好幾年了,都住一塊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不娶,那不了笑話了,我對得起嗎?”
“您倒是說說,您到底怎麼想的,我喜歡的姑娘,您不喜歡,您看不上眼,非要這麼干,難不,您現在是看不上我這個親兒子?”
田香蘭慌忙說,“沒有!俊生,媽是為你好,小坤都能找區政府主任的兒,我兒子憑啥不能?”
許俊生認真端詳了媽一眼,說,“媽,您今年四十九了吧,看著也就四十出頭,您長得又漂亮,又會拉關系,要不,您和我爸離婚吧,離了嫁給副市長,不?”
四九城現任的副市長,排在第三位的姓趙,今年五十多歲,妻子去世五六年了,一直沒有再娶。
這下換田香蘭大吼了,“你這混賬孩子,胡說什麼呢!”
許俊生笑了笑,說,“媽,別以為我不知道,您不就是嫌棄雨珍家世普通嗎,可家世再高的兒媳婦,也不如您自個當市長夫人啊,您為啥不去啊,當了市長夫人多威風啊!”
他后退幾步,“媽,您要是跟我爸離婚,我就如您的意,您看不?”
田香蘭氣得說不出話,拿起桌子上的一本書就要砸兒子,許俊生早腳下抹油,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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