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初夏,折月殿的枇杷已經了大半。
樹頂的枇杷足,甜,金黃甜的果子引來了許多雀鳥,樹頂的枇杷被吃得坑坑洼洼,東一半西一半。
近日來實在找不到機會蓋章,姜寧索待在折月殿,準備把書上的枇杷都摘了做醬。
雖然做枇杷醬的目的主要是給姬恪潤肺,但也能順帶哄哄小太子吧。
姜寧綁好襦擺,背著竹筐踩著木梯便往上爬,院中值班的侍早已習慣,大都默默地攏袖看著。
這棵枇杷樹種了很多年,不算矮,但勝在分枝多,到了樹上也比較好走,但有個竹筐就不是很方便了。
若是有人能在下面牽著網兜,這采摘就能快很多。
姜寧站在枇杷樹間,趴在枝頭上往下看,揚起一個營業笑容。
“李公公、李公公。”
站在姬恪房門前那位侍抬起頭,面無表地看著。
面無表,就是折月殿里出現最多的表。
姜寧毫沒有被這表勸退,反而笑得更開了,手不打笑臉人嘛。
“能不能拉個網兜,我往下面扔枇杷,你們搭把手接住?”
李公公轉回了頭,鐵面無:“不能,大人的書房不能人看管。”
姜寧毫不退:“那你們看看誰有時間,我多做些枇杷醬,潤肺止咳,大家一人一瓶啊。”
折月殿里值班的侍其實并不多,只在兩個地方,分別是姬恪的臥室和書房,那里沒有一刻是缺人的。
就算有人饞,眼神忍不住往這邊瞟了一下,但還是沒人敢走過來幫。
姜寧也不惱,將背簍卡在枝椏間后便坐了下來,一邊摘一邊吃。
枇杷早已,飽滿多,金黃的皮隨手一剝便完完整整地與果分離,流出的水順著指尖滴下,隨后被卷口中。
“真甜。”
沒的枇杷會有些口,可這的便只剩下風韻十足的甘甜了。
值班的侍仿佛都聞到了那清香,他們以往沒敢吃,每次都只能可惜地任它們落到地上,隨后被清掃出去。
原本他們還時不時往樹上看,但余掃到院門前走來的那道灰黑影,便立刻端正姿勢,雙手抬起行了禮。
“太子殿下日安。”
姬恪向來不喜別人向他和太子一起問安,太子是皇子,他們份不符,同時問安于禮不合。
但其他人倒不這麼想,上喊著太子,心里敬畏的是太子后那人。
姬恪后的侍快步去樹下收拾桌椅,他則是在院中看了一圈,隨后問道。
“姜寧呢。”
小太子狀似不在意,但眼睛也在四瞟。
他們原本是要在水榭溫習功課到下午的,可他心里想和姜寧玩卻又還在生氣,導致心不在焉。
被姬恪發現后,慌張之下說出自己想吃曲奇,姬恪便帶著他來了。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參觀姜寧做東西的地方。
一旁被問話的侍有些猶豫,折月殿的枇杷從沒有人摘過,他也不知道姜寧這舉是不是犯了忌諱。
“回大人,姜寧……在樹上摘枇杷。”
像是為了應和這句回答,一大片枇杷葉恰好掉到了姬恪的肩上,掛在他垂下的墨發中。
他微微偏頭拿下那片葉子,看了幾眼后抬眸往樹上瞧去,清凌的眸子里映著那出的半截小和紗。
那被綁得七八糟的襦迎風而,在他看過去時呲溜一下收回樹間,快得出了殘影。
姬恪眨眨眼眸,還沒開口,那寬大的枇杷葉便被了下來,出燦爛過頭的笑容。
“大人好。”
姬恪看著那笑容沉默一瞬,這麼笑定是有事找他。
“何事。”
“不是大事,就是想請大人幾個人幫忙張網,屬下好摘枇杷。”
姜寧粲然一笑,指指臉旁墜下的大個枇杷:“熬些枇杷膏,潤肺止咳,都是為了大人哪。”
姬恪:……
藤桌藤椅被人移遠了一些,姬恪走過去坐下,打了個手勢,便有人急匆匆地去找網兜。
小太子站在樹下著姜寧,一時間忘了他們還在冷戰一事。
“你怎麼爬這麼高?”
他的眼里有著屬于孩子的興、羨慕和些微的害怕。
能在皇宮仍舊保持一份孩的天真,不得不說,姬恪將他保護得很好。
姜寧順手摘了一個枇杷扔給他:“殿下嘗嘗。”
小太子還沒吃過剛摘下的枇杷,他轉頭看了姬恪一眼,見他并沒有阻止便趕快剝了皮。
澄黃的果出,他輕輕咬了一口,不僅僅是甜,還有三分的溫熱,一口下去仿佛咬到了淡淡的暖意。
他只覺得水四溢、口齒生津:“好吃!”
姜寧跟著外婆長大,小時候過得很野,見到小太子這樣的小孩總忍不住想逗逗。
瞟了眼在樹下翻文書的姬恪,輕咳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問道:“要不,你上來摘?”
小太子眼睛都亮了,但腳步一直不,轉頭可憐兮兮地看著姬恪。
姬恪沒看他們,清冷的眉眼專注地看著手里的書卷,聲線平直。
“想去便去。”
小太子忍不住歡呼了一聲,一旁的侍趕忙上去扶住木梯,張地托著他往上去。
初初踏上樹間的小太子可謂是到了新天地,他從沒有上過樹,這樣騰空的視角很是新奇。
他拉著姜寧的角,好奇地看著這方碩果累累的天地。
至于和姜寧的冷戰,早都拋到了九霄云外。
“姜寧,你快看!”
小太子清脆的音響起,卻不高昂,反而低低著聲音,似是怕驚擾什麼。
姜寧微微俯,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只見一只灰褐的雀鳥站在一顆大枇杷上,正得枇杷上下晃。
它細長的喙啄開皮,流出盈的水,小巧的腦袋來去,可極了。
“孤以前見過雀鳥,但大多都是懨懨的,哪有這只輕靈啊。”
似是嘆一般,小太子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看著它,角出滿足的笑,仿佛自己到了什麼世外桃源。
但下一刻,一只無的手將它驅走,雀鳥急忙撲騰著翅膀落荒而逃。
“你干嘛!”小太子轉頭看向始作俑者。
姜寧興地摘下那個枇杷:“驅鳥啊,它們吃的枇杷肯定更甜,跟著鳥吃不會出錯。”
小太子:“……”
姜寧不知道,“不解風,知道吃”這八個大字就此深深刻在了小太子的腦海中,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能消除。
“快來,枇杷可是不能久放。”
姜寧分給他一個小剪子,兩人順著枝條剪下枇杷,再輕輕地扔下去。
枇杷皮薄,還很容易氧化,破一點皮很快便會變褐,所以采摘時要多加小心。
當然,比起姜寧擔心的枇杷,樹下的侍們顯然更擔心小太子。
那個網兜舉得高高的,小太子爬到哪,網兜舉到哪。
坐在樹下的姬恪靜靜地看著樹上的兩人,手中的書再沒翻過一頁。
地上的樹影不知不覺中往后移了不,太也轉到了西方,但誰也沒發現時間的流逝。
樹上的兩人摘得差不多了,便坐在枝椏上吃著枇杷,一起看著太慢慢變紅西下。
“原來太下山是這個樣子。”
小太子看著紅紅的夕,有些怔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小年紀就有愁思了,姜寧站起,向他出了手。
“走吧,下次再看,我們現在有更讓人高興的事要做。”
小太子抬頭看,隨后揚起笑,拉著的手站了起來:“好。”
雖然只有一棵枇杷樹,但它正值當年,結的果不算,熬枇杷膏綽綽有余。
兩人從樹上下來,姜寧倒是沒什麼,小太子反而累得滿臉通紅,但又非常興,蹦蹦跳跳地跟在姜寧后。
看著兩人進了廚房,姬恪這才將視線移到了書上,潤澤的黑眸倒映著書頁,聲音溫和。
“太子質太差,習武的先生找好了麼?”
福公公略一行禮,回道:“挑了幾位候選,還等大人去驗人。”
姬恪點頭不語,輕咳幾聲,專心看起文書來。
*
這枇杷膏也有說法,枇杷葉熬出來的清肺,枇杷果熬出來的潤肺,照姬恪的況,該用枇杷果熬。
幾位侍被小太子指使著挖出果核,姜寧則是轉假裝找材料。
瞟了其余人一眼,飛快地從系統里拉出了許多老冰糖,哐啷啷地砸在陶罐中,清脆好聽。
將去了核的枇杷果放到鍋里熬制,轉拿起了剩下的枇杷。
“這枇杷膏熬出來不多,可能就兩罐,但剩下的可以做個枇杷罐頭。”
小太子湊過來,又吃了兩顆枇杷:“什麼是枇杷罐頭。”
“就是不僅現在能吃枇杷,一個月之后還能吃,”
小太子眼睛亮了,摟著姜寧的手臂嚷著要吃罐頭,得院中的姬恪略一皺眉,狀似不喜地嘆了口氣。
“沒規矩。”
姜寧拿過一旁的小瓷瓶,放到沸水中燙幾次除菌。
不僅僅要做即食食,還想嘗試做些能長時間保存的食,這樣價格能賣得更高,利潤空間也大。
一旁的枇杷膏還在熬制,咕嚕嚕地冒泡沸騰,廚房里飄出一清潤的甜香,是聞著便覺得口齒生津,里甜滋滋的。
另一個灶臺也已經點燃,姜寧將泡過淡鹽水的枇杷撈出,和著大顆的老冰糖一起倒鍋里,開始小火慢熬。
小太子看得一愣一愣的:“姜寧,孤覺得你該去膳房做掌勺的,其他人給你打下手。”
姜寧笑著轉到另一旁去看枇杷熬得如何,上回道。
“多謝殿下稱贊,但比起去膳房當掌勺,殿下若是以后能給屬下的酒樓題個字,屬下會更高興。”
比起給人打工,當然還是當老板更舒服。
聽了的話,小太子這才想了起來,姜寧是來宮里給姬恪治病的,不是來做廚的。
他憾地嘆了口氣,捧著小臉:“好吧,孤到時給你題字。”
姜寧原本是開玩笑,一聽他這話,熬醬的枇杷都不撈了,認真地看著他。
“殿下認真的?”
“酒樓題字,姬恪也做過的,這又不是大事。”
姜寧喜上眉梢,沒忍住笑了出來,看看有沒有機會讓姬恪也題一個,這兩人雙重加持,那不是要賺翻了?
“多謝殿下,過幾日給你做茶。”
滋滋地一邊暢想未來,一邊用紗布將鋪在盆上,將鍋中的枇杷醬倒盆中。
紗布包一擰,熬出的枇杷水便如一般流了出來,沒有一點渾濁的渣滓。
姜寧將它們再次倒進潔凈的鍋里,放大顆的老冰糖,加火熬煮收。
太子顯然沒這麼好的興致,都翹到能掛油瓶了。
“你騙孤。”
這話一出來,剛剛走到門口的姬恪停下了腳步,沒有出聲。
他如墨般的眸子像是被泉水洗過,潤澤、清冽,而且正靜靜地和姜寧視線相對。
似是在等待的解釋。
作者有話要說:
姜寧:聽我狡辯!(不是)
ps:上一章的玫瑰醬不是隨便摘了就能做的,有些品種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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