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寧想去膳房的目的并不難猜，無非是想在宮里賺錢罷了。

　后宮妃嬪如無大事，不可擅自出宮，宮人也只有休沐日才能出去三日，他們基本都是有錢沒地花的人。

　能想到賺他們的錢，還敢來找他批準，這舉正如他之前給下的評價，聰明、膽大。

　姬恪放下糖葫蘆，先看了一眼不遠吃得正歡的小太子，這才將視線放到姜寧上。

　但見他看過來，不僅沒有膽怯，反而還揚著笑又湊近了一些。

　“大人，您看如何？”

　姜寧手中的扇子搖得恰好，微風一縷縷拂過他出的小段脖頸，帶來微微的。

　“不可。”姬恪往后仰了一些：“會壞規矩。”

　“不是真的劃地。”姜寧順勢將那串裹了白梨的糖葫蘆遞給他：“只是大家太勞累了，屬下想給各位解解乏。”

　姬恪看一眼，接過那串糖葫蘆咬了一口，垂下眸子沒有回話。

　手中糖串的糖被一口破開，但在這稍的外里是甜脆的白梨，不同的脆合在一起，口奇妙。

　而且這白梨多，清清的味道一下沖淡了糖的濃甜，讓人有些口齒生津。

　不錯。

　姬恪在心里點點頭，即便不在宮中，在外面憑這手藝定也能有一番作為。

　心中有事，自然會忽略其他，姬恪不知不覺中吃了兩塊裹著糖的白梨，看得姜寧有些高興。

　趁姬恪心好時趕快開口，生怕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膳房查得很嚴，進出要登記，不能久留，想常待得要大人和掌膳大監批準……大人能不能寫張批文？”

　姬恪收回思緒，視線再次落到那跳的發帶上，他的指尖挲了幾下，到底還是沒手。

　“你該知道我不喜給誰特權。”

　兩人目再次對上，的瞳不如他的深，是淺棕的，比他的看上去暖得多。

　姬恪垂下眼眸，長睫投下淡影，他罕見地先移開了視線。

　“不過要想待在膳房，我的批文并不必要，你能拿到掌膳的就行。”

　他只是有些好奇姜寧能做到什麼地步，所以他松了口。

　聽見這話的姜寧雀躍極了，姬恪雖然沒有明說，但這完全就是默許了。

　都說姬恪規矩多、不好說話，但反而覺得他是最通人的。

　“謝謝大人！來來來，再吃幾串！”

　“我已經吃飽了……”

　姬恪剛推開遞來的糖葫蘆，但下一刻手中又被塞進了一碗化好的枇杷膏。

　……

　他最近似乎真的被哄著吃了不，但這不代表他有食。

　姬恪還沒拒絕，姜寧便開口止住了他的作，言語真誠。

　“大人喝幾口，止生津，待會兒還得給殿下講學呢。”

　“……”

　姜寧勸吃的理由總是這麼一針見，他看一眼，低頭將枇杷膏飲盡。

　姬恪已經有些習慣這樣的說辭了，他喝完后看向姜寧，清凌的視線讓有些不知所措。

　難道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嗎？

　“大人是想再來一碗？”姜寧猜測道。

　姬恪搖搖頭，說出了讓震驚的一句話。

　“想問你明日吃什麼。”

　姜寧眉都彎起來了，難不姬恪的厭食治療已經初有效了？

　“我有些好奇你會用什麼辦法讓我不得不吃。”

　姜寧揚到一半的眉又耷拉了下來。

　姬恪的厭食癥說輕其實也不算輕，他知道自己該多吃些，但每次吃進去的隨后都會吐出來。

　他的病更多是因為心理因素導致的，心有郁結，又被強塞東西，吐是必然的。

　所以每次姜寧都得趁他不注意才能讓他多吃些，可偏偏姬恪為人聰慧，每次勸吃都得下一番功夫。

　一想到這里，姜寧嘆口氣，不自覺開了口。

　“大人知道該多吃卻每次都只吃一點，還要屬下來哄，這簡直就像……”

　就像是在吃飯時無意識地撒。

　……等等，是怎麼想到這方面來的？好奇怪啊。

　“像什麼？”姬恪，轉眼看。

　姜寧看向問話的人，他姿容清冷，眉眼清，撒這個著黏糊的詞和他完全不匹配。

　“就像……”

　姜寧此時腦子突然出現姬恪扭來扭曲撒的詭異樣子，忍不住一下噴笑了一聲。

　姬恪：？

　正在此時，小太子蹬蹬跑過來，里嚼著糖山楂，眼帶期盼。

　“姜寧，你不是說材料好了嗎，你什麼時候給孤做茶？”

　姜寧轉面對太子，準備自然地跳過姬恪方才的問題，轉而回答太子。

　“殿下放心，材料備好了，后天一定做。”

　“好。”

　小太子滿臉高興地吃著白梨做的糖葫蘆，一再被放鴿子的不悅早已經被食平。

　好在姬恪沒有深究的話，見太子過來后便站起了，對著太子微微作揖行禮。

　“殿下，該回去溫習了。”

　很恭敬，但小太子本不敢拒絕，他依依不舍地看著姜寧，隨后還是抱著糖葫蘆走了。

　姬恪臨走前看了眼西北角的桂樹，似是不經意般開了口。

　“現在已是六月，桂樹再過不久就該結苞了。”

　姜寧探頭瞟了一眼，非常懂地拍拍脯下保證。

　“大人放心，八月這桂樹不開花，那就屬下自己就當場開花給您看！”

　“……靜候佳音。”姬恪點點頭，正要離開時又停下了腳步。

　他轉頭看向姜寧，眼眸平靜。

　“掌膳大監是宮里老人了，脾氣火，不得激，你可要注意一些。”

　他說話時手指抬起拉了一下口下的領，暗紅的領子離開了那白皙的脖頸只一瞬，又立刻了回去，不讓人窺探一分。

　姜寧從他領口收回視線，細細回味著他的話，似是意有所指，但又像只是提醒。

　“好的，多謝大人提醒。”

　姜寧點點頭，不管懂沒懂，先道謝總是沒錯的。

　姬恪沒再多說，微微點頭后隨太子一行人離開了這里。

　待人都走了后，姜寧一邊琢磨一邊提著水桶走到桂樹前，倒水時手猶豫了一下。

　澆水有用嗎？

　算了，先忙膳房的事，今天還得去況。

　想到這里，索給桂樹澆了滿滿一桶水，隨后拍拍手去了膳房。

　*

　折月殿的守門太監也不是傻子，有了姬恪的允許，他們當然要給姜寧一塊通行令。

　一人接過姜寧遞來的糖葫蘆，另一人去姬恪書房領了塊牌子給。

　“這是大人的意思，不要弄丟哦。”

　姜寧接過牌子，頗為上道地拍拍那兩個小太監肩膀。

　“絕對不會，放心放心。”

　就這麼揣著通行令，踏著如飛的小碎步到了膳房門前。

　這里大概就是整個后宮最為熱鬧的地方了。

　剛一靠近，便聽到了里面傳來砰砰的剁聲，還有滋啦的油濺響，還有偶爾的鍋碗撞。

　穿著規整宮服的太監宮在這里進進出出，他們面上不慌，但每個人的腳步都走得極快，細細一聽，還能聽到里面傳來的略顯嘈雜的點菜聲。

　以前還算規矩些，膳房得先著天子的膳食，所以不妃嬪都自己在殿里開小廚房。

　但現在天子沒了，姬恪和小太子又吃不了多，膳房的常客便了各宮娘娘，畢竟膳房吃食花銷走的公賬。

　這些娘娘從小都是好吃好喝養過來的，口味挑剔，搞得膳房的廚子一個頭兩個大。

　“這個元嬪，當初大赦的時候死活不出宮，我看就是想在宮里蹭吃蹭喝……”

　一個小太監嘀嘀咕咕從不遠走來，他抬著一個食盒，里面的菜看起來沒多。

　他見到站在門口的姜寧時趕住了，走進膳房大門后頓住腳步，又后退到姜寧前，神不善。

　“你哪個宮的，在這里做什麼？”

　姜寧對他揚起一個笑，親切隨和，是的標志笑容。

　“我姜寧，折月殿的，想來膳房觀觀。”

　不知是不是姜寧的錯覺，自說出折月殿這三個字時便有不人放慢了腳步轉頭看。

　眼前這端著菜的小太監也上下打量了一下，眼里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就是姜寧？”

　這下不僅是膳房的人，就連進出為各宮娘娘傳菜的宮太監都停下腳步看。

　姜寧沉默了一下，難道在宮里其實也算個名人？

　那小太監見點頭，又恰好看到了的腰牌，不了幾下，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后還是搖搖頭。

　“你還是回去吧，膳房管得嚴，就算帶著折月殿的腰牌也進不去。”

　姜寧從他這話里聽出了一些弦外之音，這意思是折月殿和膳房不對付？

　等等，折月殿在后宮好像和誰都不對付。

　那這個掌膳大監還有可能給批文嗎？

　正在姜寧沉思時，膳房哐啷一聲響，周圍不知是喊了一句小心，拉回了的思緒。

　剛抬頭，便見一個瓷盤直直向飛來，與其同來的還有甩飛的菜葉。

　哪里來的飛盤？？

　姜寧沒來得及多便立刻蹲了下去，但不知是誰想來幫一把，抬手打下的盤子恰好磕上了的額頭。

　“嘶——”

　被迎頭痛擊的姜寧閉眼捂頭，那盤子早已經掉在地上碎了幾瓣。

　膳房外寂靜異常，其余人被這場面驚住，不由自主停下了手里的作。

　“人呢？都杵在這干什麼！”

　一聲怒吼出現在門口，打破了膳房這短暫的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

　姜寧：生活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轉撲進姬恪懷里大哭）

　姬恪：……（拍拍姜寧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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