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味出去開門,阿福一見臉上的青紫,連忙擔心地問:“嬸嬸你的臉怎麼了?有人打你了?”
“沒有。”米味不甚在意地笑笑,“是嬸嬸昨天不小心摔的。”
聽聞是摔的,阿福連忙小大人般地代以后要小心點,又問:“那小寶弟弟今天怎麼沒有出來?我昨天就沒看見他了。”
說著,他拿出捧在手里的一個桃子,道:“有個客人送了我個桃子,我留著給弟弟吃。”
米味他的頭,道:“弟弟今天不舒服,還在睡覺呢,阿福等弟弟醒了再來跟他玩。”
一聽弟弟生病了,阿福急了,“弟弟怎麼生病了?他有沒有哭?”
“弟弟昨天淋雨所以生病了,沒事的,阿福別急,弟弟下午就好了。”
聽這麼說阿福稍稍放心,想著不能打擾弟弟睡覺,便道:“那我下午再來找弟弟,跟他一起吃桃子。”
米味的心的,這孩子平時也沒零吃,好不容易得個零,卻舍不得自己吃,還要留給弟弟。
送走阿福,米味又關上門回房去,一眼就看見床上的小家伙睜開了眼睛,黑溜溜漉漉地看著自己。
米味將他抱進懷里,在他的小頭上親了又親,“醒了?上還痛不痛了?”
米小寶卻沒說話,抬起小手在米味臉上的傷輕輕,沙啞著嗓子難過地問:“娘,我是不是又打你了?”
米味搖搖頭,“沒關系的,娘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才舍不得打娘對不對?”
米小寶眼里包著淚,點著小腦袋道:“不舍得打娘,心疼。”
米味心都要化了,又抱著他親了幾口,這才問:“不,要不要吃飯飯?”
米小寶此時沒什麼胃口,但怕娘擔心還是點了點頭。
米味便盛了碗粥喂他吃下去,沒一會小孩兒又累得睡去。
米味他的頭,一時間什麼都不想做,只想靜靜地陪著他看著他。
這已經是米小寶不知道第多次發病了,說來真是可笑,他才三歲多,可已經連發病的次數都多的記不清了,小小的孩子每個月都要承一次這樣的痛苦,而這個當娘的除了在一邊看著,無能為力。
從孩子生下來開始,每月都要發一次病,發病時渾搐,痛苦不堪,一發作就要一整天才能平復下來,要眼睜睜地看著孩子痛苦掙扎一整天。
住持師傅為小寶診治過,說這孩子天生帶毒,而且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毒,他只在寺廟藏書閣里的醫書上見過這種毒,現實中卻沒見過,由于罕見,醫書上關于此毒的記錄十分,所以他雖然能認出是什麼毒,卻不知道怎麼醫治。
也去找過各地有名的大夫,可每一位大夫都束手無策,甚至連孩子是怎麼回事都看不出來。最后也只有住持師傅能勉強救治,但住持師傅潛心研究數年,也只研究出一套按之法,可以在孩子發病的時候稍稍減緩孩子的痛苦,其他的也是無能為力。
米味差點被這樣的結果瘋。
等到米小寶過了三歲生辰,有一天住持師傅突然將找去,對說這種毒極有可能是從孩子父親的傳于孩子的,孩子的父親里也可能有這種毒,如果想醫治孩子,那最好去找孩子的父親,也許孩子父親有辦法。再不治療此病可能影響孩子的壽命。
為了醫治米小寶,米味當然想找到那個素未謀面的男人,但腦海里一點原主的記憶都沒有,又如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這個人?
幸好在臨走之前,住持師傅為他們母子卜了一卦,告訴米小寶命里有父緣,只要一直往北走,有一天總能遇到。
可惜住持師傅只能占卜出大致方位,卻算不出在哪是誰,只能靠母子兩自己去尋找。
要是沒有米小寶的病,米味對那個男人沒有任何興趣,更不會去尋找他,會自己帶著米小寶好好地生活,可是米小寶的病很可能是傳自他的父親,也許他父親或者父親的家族對這種病有治療的辦法,所以哪怕人海茫茫,也要帶著孩子去找他爹。
住持師傅說一直往北走,就只好用最笨的方法一個一個城鎮慢慢地去找,不知道對方的份名字乃至相貌,所以就打算到人多的地方擺攤,接盡可能多的人,也許有一天能夠遇到他。
住持師傅說米小寶命里有父緣,那他們就肯定能找到。
想到在此已經待了一個月的時間,至今還沒有任何小寶爹的消息,看來過段時間就該去往下一個地方尋找。
米味自從昨天中午回來就再也沒面,今天過了午時也沒出去擺攤,劉方氏奇怪,正準備去問問怎麼回事,恰好在門口遇到阿福,聽阿福說了米小寶生病的事,就打算去米家看了看。
劉青云考試回來以后暫時不去書院,在家里等著發榜,此時聽說米小寶病了,便也打算跟劉方氏一起去看看。
劉方氏視線在他臉上探究地看了半晌,搖頭道:“你在家看,我去看看就行。你一個大男人去能幫什麼啊?”
劉青云的腳步頓住,最終還是沒去。
等劉方氏從隔壁回來,劉青云從書房里出來,問道:“娘,小寶怎麼樣了?”
劉方氏沒急著回答,坐下來以后才道:“孩子昨天淋雨生病了,這會兒已經好了。”
見劉青云松了口氣的樣子,又突然道:“不過孩子昨天鬧,不小心打到了他娘的臉,他娘的臉現在傷得不輕,青青紫紫的很是嚇人。”
劉青云聞言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視線擔憂地往隔壁看,心里很想去看看傷得怎麼樣,但又知道這樣于理不合。
這時他突然想起自家爹有一次摔了一跤家里買了跌打酒,好像還有剩的,便趕忙道:“娘,我記得咱家有跌打酒,您送去隔壁給小寶娘用。”
劉方氏直直地著他,“青云,你好像對小寶娘很在意?”
劉青云心里咯噔一下,沒跟他娘對視,藏在袖子里的手無意識地攥了起來。
劉方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繼而便是大怒,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怒道:“青云你實話跟娘說,你是不是對起了心思?”
劉青云不自覺抿了下,一時不知到底該不該說實話。他的確對起了心思,在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時候。總會想聽聽的笑聲,想嘗嘗做的東西,想跟說句話,想在人群里第一個找到。
在劉方氏越來越難看的目下,他終是鼓起勇氣點了下頭,直視著他娘,“娘,我、我心悅,想娶為妻。”
“你瘋了!”劉方氏氣得眼前發黑,“你怎麼能對、能對起那種心思?”
“為什麼不能?也只比我大兩歲而已,男未婚未嫁,怎麼就不可以?”
“你!”劉方氏氣得捂住口,一時間也顧不得說話好聽不好聽,“什麼男未婚未嫁?你是未婚可不是!嫁過人,還帶著個孩子,你怎麼能娶個寡婦!”
“娘!你別這麼說!”劉青云上前一步,眼神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堅定,“年輕貌,廚藝好,心地善良,為人風趣,小寶也是個好孩子,除了嫁過人哪里比不過別的子?娘,我是真的很喜歡,想娶為妻,娘你就全我。”
“不可能!”劉方氏激地站起來,“你死了這條心,要是你是個普通的農家漢子娘還可以考慮考慮,但你以后有大好的前途,是要當的,娘決不允許你娶個帶著孩子的寡婦,你要是想娶,除非從我的尸上踏過去!”
“娘——”
站在門外的米味聽到這里,沒有再聽下去的心思,拿著手里的魚悄悄轉回家。
本來是打算把魚拿來給劉家吃的,畢竟今天不打算擺攤,昨天留的魚再不吃就要不新鮮了,浪費了可惜。
卻沒想到會無意間聽到這番對話。
是真的沒想到劉青云會對起這樣的心思,明明他們也沒怎麼接,只是說過幾次話而已,何來的?
難不還真有什麼金手指,上附帶了人見人buff?但這不是主標配嘛,這麼沒上進心,俗人一個,頂多只能算個路人甲?
至于劉方氏的話,倒也沒放在心上,人之常嘛,兒子學問好有大好的前途,說不定以后會娶個家小姐,不愿意兒子娶個帶孩子的寡婦再正常不過。
不過這事既然已經發生,也不可能當不知道繼續若無其事地親親熱熱,以后再見面也是尷尬,正好本來也打算前往下一個地方尋找小寶他爹,不如盡快收拾收拾離開此。
這麼想著,回去后便收拾起東西來,這房子本來給了兩個月租金,現在只住了一個月,剩下的那個月租金也不打算要回來了。
下一個地方已想好,打算去與本府接壤的廬州府,廬州府是個大府,人口眾多,人杰地靈,往來貿易繁華,想來人流量也很大,去那里不論做生意還是找人都不錯,而且只要在碼頭上坐船,順著河流一路北上,一天時間就能到達。
接下來兩天米味都沒再去擺攤,在家里將所有東西都收拾好,米小寶的也恢復過來,又變了那個活潑健康的小團子。
聽聞他們即將要離開去找爹爹,他雖然心里很舍不得阿福哥哥,但并不會跟米味哭鬧,只是在最后的兩天抱著自己所有的吃食和玩去找阿福一起玩,做最后的告別。
阿福聽聞米味母子兩要走,反應比米小寶大多了,抱著米小寶哇哇大哭,眼睛都哭腫了。
米味一時間心頭不是滋味。
面對離別時,孩子總是比大人更悲傷。
阿福爺爺卻在這時突然來找米味,請求能將阿福也一塊帶走,這讓米味一時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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