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冠禮那天,莊傅為莊起的賓者,姜聞熠則做了贊者。
莊傅為他加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志,順爾德,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胡福。以歲之正,以月之令,咸加爾服。黃耇無疆,天之慶。」
隨後同上輩子一樣,給莊起取了表字「雲臨」,有「扶搖直上臨雲端」之意。
莊起的頭頂多了一盞白玉冠,整個人愈發姿如松,鶴一般立在那裡,眼睛卻不自覺朝底下某一看去。
那人同上次見到那般,在一群人中得發,同眾人一起看向他這邊,眼神有種分辨不出的複雜。
在宴會上聞昭看見了莊蕓,算起來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看見過了。
莊蕓年前就與那易姓的門下侍郎定了親事,現在是一枚待嫁的了,各種社活都了下來。今日的莊蕓打扮地鮮亮麗,臉上卻有一輕易察覺不到的頹然。
聞昭尋到機會將拉到一旁,問怎麼看著憔悴了些。
莊蕓看著不說話,眼眶卻漸漸紅了,聞昭半抱著,問,「可是對親事不滿意?」
這易侍郎居高位,是薛相的輔臣,子也是個沉穩斂的,除了相貌平凡些,就沒有什麼錯了。上輩子去得早讓莊蕓守了寡,所以這輩子聞昭並不想讓莊蕓嫁給他,但是舅舅的想法如何是能左右得了的。
易侍郎的確是能為莊起鋪路的那位。短命這種事又不能貿貿然說出來,然而他其他的方面都是挑不出錯的,於是莊蕓與他的親事再一次定下來。
莊蕓紅著眼看向的眼睛,有些失神,倒像是通過聞昭的眼看另一個人。
聞昭看著這副可憐模樣,拉著的手安道,「我瞧著那易侍郎是個不錯的,爹爹都說他行事穩重呢,不然為何這般年輕就到了門下侍郎的位置?你且放寬心,他不會虧待你的……」
心裡卻下了決心要想辦法找出上輩子易侍郎無端暴斃的原因,要是能避免,那麼莊蕓也不用守寡了。
宴會結束后像姜家這樣的親戚就留得稍晚些,姜二爺正同莊傅說話,雖然莊傅仍板著一張臉,好歹也能有問有答了。
聞昭仍與莊蕓說著己話,莊蕓心好些了,同有說有笑的。
也是,都定親幾個月了,該想通的都差不多想通了,也就是看見聞昭勾起了心裡的那點不甘。
這當口,莊起從前邊走來,同二人打了招呼,笑著對聞昭道,「表妹送的崔大師墨寶我很喜,表妹有心了。」
一般來說拆看禮不會這般早,莊起這樣說是想表達他很重視的禮的意思?
怎麼可能,前世他都不曾喜歡,這句話大概可以翻譯重視姜家吧。
聞昭微笑點頭,「表哥喜就好。」
又是這樣矜持而疏淡的微笑,莊起不下三次在聞昭臉上看到這種表,原是沒有什麼的,可見過了波瀲灧的笑眼,聽過了鶯恰啼的笑聲之後,這樣的微笑分明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疏離。
莊起難以察覺地蹙起俊眉,這些日子他回想過於這表妹的過往,哪裡有什麼過節!
難道是因為妹妹的親事而埋怨他?可那個易擇已經是他在爹爹的名單里挑選的最可靠的妹婿了。
至於姜三,他原本還考慮過,可姜家沒有那個意願。如今他倒慶幸莊家與姜家沒能親上加親,不然他自己的親事就……
什麼時候,他竟想著要娶表妹了?
莊起驚訝於自己念頭一起竟然一發不可收拾,但能娶表妹不管從哪方面講都是利大於弊,這麼一想通,莊起的心裡都舒坦些了。
「阿蕓,祖父前些日子不是給你尋來了一隻白貓麼?給表妹瞧瞧。」
莊蕓一聽,神陡然好了些,同聞昭道,「昭表妹,我同你說,那隻貓可好看了,我給它取了名饅頭。它的眼睛是藍的呢,像那些西域人的長相,我帶你去看它!」
饅頭……原來莊蕓也是個取名廢。
聞昭看著莊蕓屋裡的外榻上趴著歇息的白貓,嘆著莊蕓的取名水準。這「饅頭」與那白面饅頭也就只有像了。
饅頭的好長,聞昭頭一回見到這樣長的貓。那貓似乎被吵醒了,立即睜開眼來,將聞昭吸了蔚藍的星河裡。聞昭驚嘆,原來藍的眼睛竟是這般好看,像藍寶石一樣晶瑩澈。
書上說南邊的海是汪汪一片的藍,也不知是不是這樣的……
莊蕓笑道,不無得意,「好看吧,哥哥說這是薩……」
莊起見莊蕓頓住,幫接下去,「薩珊。」
「對對對,薩珊那邊來的。」
莊起看著聞昭笑得和,「家弟那裡有一隻公的,以後這饅頭產了小貓崽就可以給表妹送去了。」
要是放在以前,聞昭鐵定喜笑開,可如今看著面前這人,竟不知該不該了這個人。
莊蕓著饅頭的腦袋,笑道,「饅頭產了崽崽,一定會給昭表妹留一隻的。饅頭,喊乾娘!」
聞昭被逗笑,揶揄道,「那你就是它的親娘了?小小年紀也不害臊。」
莊蕓一邊逗弄饅頭,一邊道,「昭表妹你可是比我小上三歲呢,卻這般老,總覺得我才是那個表妹似的。」
聞昭回去后,莊蕓意味深長地看著莊起道,「哥哥對錶妹好像有些不一般?」
莊起並不願多說,徑自走了,留莊蕓在後頭想著若是表妹真了的嫂嫂又當如何。
好像……也不錯?
與姜三不能,哥若是與表妹能也好。
這日,姜家請了振北侯府的老夫人到蘇太師府上說親去了,蘇府那邊態度曖昧,只說考慮考慮,蘇穆宛的親事不著急云云。
其實蘇家定是為這姑娘碎了心,蘇穆宛今年已是雙九,再留就留老姑娘了。外界甚至在猜測著蘇姑娘遲遲不嫁人是有什麼,可礙於蘇太師的面子,只能笑道蘇府疼兒,要多留蘇穆宛幾年。
說親時方貫會矜持,這樣的回答基本是了的。
姜二公子心喜,沒過幾日就上門提親去了。
這期間容家表妹容姝曾到姜家拉著聞鈺直嚷嚷著不要娶蘇家姑娘,二哥心好,也不鬧,倒是容許特別不好意思地將容姝強拎回府。
這親事總算定下來了,蘇穆宛也就了聞昭的準二嫂嫂。有了這一層關係,聞昭去蘇府也去得更勤些。
聞昭眼前的蘇穆宛,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並不是不懂矜持,怕是喜悅藏都藏不住了。蘇穆宛說留到十八未嫁,就是在等二哥喜歡上。
如果要嫁的人不是二哥,那麼那個人是誰都一樣,不如不嫁。
聞昭驚訝問,「還能不嫁人嗎?」
蘇穆宛竟出一個懷念的笑容道,「子為何一定要嫁人?若是沒有中意的,就自己養活自己啊,何必跟一個不的人綁在一起強歡笑呢?」
聞昭慨蘇穆宛一閨閣子竟能說出這般特立獨行的觀點來,話雖大膽卻是有道理的。
當聞昭問起緣何就認定了二哥,道,「本來覺得你二哥是個瀟灑不羈的,與其他男子不同,後來那次他將我從馬車上救下,簡直是男神好嗎!」
男神?
聞昭覺得這姑娘說得話有些奇奇怪怪的,不過大也能理解,大概是天神下凡的意思吧。竟不知道二哥在蘇穆宛的心中地位這般高。
且這姑娘彷彿覺得親事落定之後就不需要矜持了,一改往日的嫻靜,在聞昭面前嘰嘰喳喳地說二哥如何如何「男神」。
聞昭聽了一耳朵對二哥的讚,回去的時候頭還是暈乎的。
到了府上聞昭又被二哥逮住問同蘇穆宛說了些什麼,待聞昭如實相告后,二哥哈哈大笑,道,「姑娘就是直接點的好。」
聞昭這下總算明白這二人為何能湊到一塊兒了。
這兩人上的酸腐氣息暫且不提。這日嘉平長公主給國公府幾個「適齡」的公子姑娘下了請帖,前去參加公主府的春宴。
這嘉平長公主乃是皇上親妹,皇上待也極好,傳言皇上甚至想賞些面首給長公主,被長公主拒絕了才作罷。也是,這嘉平長公主已然有了一子一,與駙馬過得也和樂,何必再收些面首給一家子添堵呢。
但這長公主有個病,就是當紅娘,這幾年已然在皇上那邊兒點了幾對鴛鴦了。遇上的春宴,那是有人喜,有人懼。
若是在春宴上大出風頭得了長公主賞識,對士子而言就是途通達,姑娘家也會嫁得好些,畢竟長公主一句讚賞就可以抬高一個人的價。但若是被長公主點了鴛鴦譜,那就有苦難言了。
國公府里,聽蘭,聞昭,聞熠,聞鈺都在列。二哥會接到帖子純粹是給這次春宴加一塊遮布罷了,不然這春宴該直接相親宴了。
不過二哥也是歡喜的,因為蘇家姑娘應當也在邀之列。兩人定親之後見面更,因此這樣的機會算是難得了。
聞昭想著這次春宴萬萬不能去,而母親卻記掛著的親事想讓多出去際際,說得聞昭拒絕不得,又沒辦法裝病,只好想著到時盡量避開得了。
要不自己就表現得差勁些?
春宴那天,聞昭一大早被秦氏拉起來,聞昭迷迷糊糊地看著,秦氏道,「小瞌睡蟲,今日得早起打扮好赴宴!」
聞昭眨了眨水氣氤氳的眼,道,「隨便打扮就行,我再睡會兒。」
聲音帶著平日里沒有的糯。秦氏聽得心裡得一塌糊塗,但這事真不能退讓,長公主的春宴如何能隨意打扮?怕是會讓人扣上不敬公主的罪名。
秦氏強地將聞昭拉起來,道,「旁的事都行,這事沒商量。」
聞昭自然不是拎不清的,此時瞌睡也行了,但仍是想著打扮得不失禮就好,畢竟重生回來是為了改變國公府的命運,兒長的事都沒有考慮,只是想著不要跟莊起牽扯上就行。
若是在長公主的春宴上被牽了紅線,想哭都沒地兒哭去。
秦氏像是明白了的顧慮,道,「昭昭放心,以國公府的勢力是可以幫你拒絕掉不喜的人選的。你若是得了長公主的讚賞,對日後的親事也有幫助。」
「昭昭已經十三了,這些事都該考慮了。我們的昭昭什麼都好,但是不際應酬,旁人知道得也。如此,這樣的時機就更不能錯失了。」
聞昭知曉母親在為著想,只是國公府固然可以拒絕長公主,卻要付出一定的代價,若是長公主一個不高興在皇上那裡指摘了國公府幾句,國公府的境就會影響,而這樣的後果與的初衷是背道而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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