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秦初一聲口而出的‘大哥’, 氣氛詭異地沉默了一瞬。
丘首安不置可否地點點頭:“你們一路顛簸也累了,先進屋再說。”
娘親在信中提了幾句,說是秦家的大小姐會陪妹妹一起進京, 沒想到不僅一路跟著,還跟來了這里,莫不是想和他們兄妹同住?
他租下的這個院子并不大, 妹妹倒是住得下, 再住下秦初主仆, 恐怕會有些不方便。
懷著這樣的心思,丘首安在飯桌上便假意熱絡道:“秦小姐初到京城,可找好了去, 丘某進京半年對這一片還算悉, 倒是可以幫你找找附近有沒有空閑的院子。”
秦家雖是九曲縣首富,秦老爺也樂善好施,但因為一雙兒都是胡作非為的草包, 風評一般,丘首安不覺得有跟這種人來往的必要。
尤其他的妹妹是九曲縣名四方的人,才貌雙全,怎麼能跟一個養面首的子住在一起呢。
京城那些顯貴人家最是看重子的名聲,為了長遠打算,萬萬不能讓秦家大小姐留下來。
秦初神猶豫了一下,住哪里倒不重要, 關鍵是丘瑾寧上有蠱,們不宜分開,這樣想著,便去看丘瑾寧,眼神詢問。
丘瑾寧一聽自家大哥的話便明白了他不想讓秦初留下的意思, 淡淡道:“我與秦初住在這里確實不便,吃過飯就去找個院子賃下來吧,省得大哥為難。”
丘首安愣了愣,他是不想讓秦初住下,但沒說讓妹妹也出去住啊。
“瑾寧,你就不要搬出去了,住在這里也好照應一二。”
丘瑾寧面上不聲,一臉認真道:“大哥是進京趕考的舉子,迎來送往結的同窗想必都是男子,我還是另尋住為好,和秦小姐一起也能相互照應。”
爹爹說了,大哥哪里都好,就一點不盡人意:好。
不然也不會不顧爹娘反對執意娶顧家長了,顧家長面貌。
丘瑾寧看了一眼秦初,這個人雖不至于說是貌人,卻也長得雋秀悅目,不宜與大哥住在一起。
在意一個人,便覺得那個人哪里都好,只想獨占,生怕別人也發現這份好,到底是不能免俗,對自己的大哥都不放心。
“你考慮的也對。”丘首安想起自己結的那些人,妹妹如此姿,確實不宜與那麼多男子常接。
免得惹人覬覦,京城多權貴,他沒有信心能保護好妹妹。
這樣一想,與秦家大小姐住在一起也沒什麼不好,至兩個子為伴,能些是非。
站在門口的紫云嬤嬤看得心急,大爺也太容易妥協了,是看著夫人寫的信,那麼多叮囑的話都白說了,這就答應讓小姐跟秦大草包住一起了?
不行,要跟大爺好好說道說道,再不攔著,恐怕就攔不住了。
活了半輩子,什麼看不出來,這一路上,小姐的那些表現明顯是中意秦大草包了啊。
紫云嬤嬤剛要進門,綠藥眼疾手快地拽了一下,用口型道:主子的事,咱們摻和。
小姐跟秦大草包住一起多好,近水樓臺。
紫云嬤嬤腳下一頓,了眼丘瑾寧的神,默默站了回去。
想聽夫人的吩咐,但也心疼自家小姐而不得啊,罷了,往后多觀一下,若是秦大草包靠不住,再攔也不遲,相信丘瑾寧是個拎得清的。
說好以后,丘首安便帶著們一起去尋院子。
丘首安住在朱雀街西邊,京城房價不便宜,主要講究個東城貴,西城賤。
他的手頭并不寬裕,想著妹妹也帶不了太多銀子,所以找的院子都在京城偏西的位置。
跟著看了幾家之后,秦初大約知道了丘首安的考量,便指了指偏東的那條街:“我瞧著那條街不錯,位置居中,難得的還有些幽靜。”
指的是朱雀街東邊的那條街,主要是看著那條街上的房屋氣派,環境也不錯。
丘瑾寧自然也中意,想到進京所帶的銀子,心里一陣為難。
路上都是秦初出錢,一早就打算好了租房子的錢自己來付,但看著秦初一臉向往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道:“那便去問問吧。”
租宅子的錢應該夠,往后不了要食,住下后可以去找個抄書之類的活,省得銀錢捉襟見肘。
丘首安見妹妹點頭,又看了眼秦初,沒有攔著:“此街名為后宋街,相傳前朝宗室子弟多住在這里,如今里面住著的都是一些達顯貴,房價很高。”
秦初要找好住,銀子不必擔心,便宜爹爹給得多,主要也想讓丘瑾寧住得舒坦一些。
傍晚的時候,們終于找到了一滿意的宅子,就在后宋街東頭,可租可售,租金一百兩一個月,售價是九千兩。
付錢的時候,丘瑾寧示意紫云嬤嬤上前,結果還是沒快過罐子。
罐子財大氣地數出九張大額銀票遞給牙人:“九千兩,我們小姐買了。”
老爺吩咐了,進京尋到如意的宅子就買下來,位置要好,還要足夠寬敞。
以后秦家的酒業可以嘗試朝京城發展一下,這也是給秦初帶那麼多銀票的原因。
丘首安忍不住在心底驚嘆了一下秦家的財力,九千兩啊,爹爹半輩子的俸祿,結果人家一個小丫鬟眼睛都不眨地拿出來,跟見慣了銀票似的。
他看著寬敞氣派的宅子,頓時覺得妹妹跟秦大小姐住在一起太好了,至住得舒心。
不過這樣一來是不是太占秦家的便宜了,他不由看向丘瑾寧,妹妹會接秦家的好意嗎。
丘瑾寧心思重重,找紫云嬤嬤拿過銀袋子數出一百兩:“這是租金,還請秦小姐收下。”
宅子易了主,秦初是主人,是租客,理應租金。
秦初擺擺手:“不用,我的就是你的,丘小姐不必見外。”
話音一落,眾人齊齊一呆 。
丘首安:妹妹和秦大草包的關系也太好了,已經好到不分你我了嗎?
紫云嬤嬤:這個草包竟然以財力蠱小姐,小姐要住。
綠藥:秦大草包人真好,小姐沒看錯人。
罐子:小姐霸氣,小姐威武!
丘瑾寧穩了穩心神:“秦小姐說笑了,瑾寧之有愧,還請一定要收下。”
秦初此舉或許是因為蠱的緣故,雖然中蠱是被秦末所害,但秦初這些日子一直傾力幫助,再人恩惠,有違做人的準則。
秦初怔了一下,心思微轉:“這樣吧,牙人也說了,這宅子一個月租金是一百兩,我們主仆也要住下,如果還按一百兩算就太欺負人了,不如就五十兩吧。”
纖纖素手遞著銀票,丘瑾寧眸堅定:“路上承蒙照料,租金理應我來付。”
這是在路上便打算好的,再借著蠱秦初的各種照顧,無法做到心安理得。
秦初并不去接銀票,正了正臉道:“丘小姐此言差矣,這宅子可不是只住我和罐子兩人,秦家今后還會住進來許多人,只能委屈你住偏院,所以租金五十兩合合理,若你再堅持,那便搬出去,不要住在這里。”
“秦初-”丘瑾寧抿,眸里閃過一復雜。
秦初不為所,與對視。
其余人面面相覷,默契地保持著沉默。
丘瑾寧心里一嘆,緩緩收起銀票,只余五十兩在手中:“便如此吧。”
秦初頓時眉開眼笑,爽快地接過銀票,就知道丘瑾寧一定會妥協,畢竟主還蠱所困,目前離不得,搬出去還怎麼時常相伴。
“本該如此,你與我計較那麼多干嘛。”
安頓下來后,已近深夜,丘首安見秦初對妹妹很是上心的樣子,放心回去了。
秦初便讓罐子去買了一桌上好的飯菜,請了丘瑾寧主仆三人來。
“往后咱們就住在一起了,你們就當這里是自己家,不必見外,丘小姐還是跟我一起住這個院子吧,就住我隔壁,這里寬敞,住得下。”
宅子三進三出,主院很大,住下們這些人綽綽有余。
左右兩個側院一個待客,一個留著備用,秦初已經打算好了。
丘瑾寧看著桌上的飯菜,只有茶水,不見酒,安排得很是細心。
抬眸,一句話打破了秦初的幻想:“我們住偏院,五十兩合合理。”
秦初頓了一下,嘆氣道:“都聽你的,先用飯吧,大家一路勞累,今晚好生歇歇。”
主與還是生分啊,若不是因為蠱,未必肯留下來。
丘瑾寧淡淡看了一眼,執起竹筷,吩咐紫云嬤嬤和綠藥也坐下。
用過晚飯,秦初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既想去偏院看一看丘瑾寧,又不知道找什麼借口,這個時候甚至想早知道吩咐罐子買一壺酒了。
丘瑾寧若是聞了酒氣,就有理由去偏院了。
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秦初打消了自己的小念頭,要坦坦去追尋啊,不能跟坑貨大哥一樣不走正道。
隔壁的東院里,丘瑾寧同樣輾轉反側,思緒萬千。
次日一早,梳妝過后,來到主院就看到了一素白的秦初,那人在院中展著腳,似是在晨練,姿纖長,作中著幾稽。
秦初做完一套現代的廣播,回頭就看到了丘瑾寧:“丘小姐,早啊,要不要一起出去逛逛,順便在外面吃個早飯。”
們這一行人住下倒沒什麼不方便,唯一沒有考慮到的就是沒有廚娘,從主子到丫鬟再到嬤嬤、車夫,沒一個擅長做飯的。
看來要去尋個廚娘來啊。
丘瑾寧頷首點頭,客氣又淡漠,那晚說出讓秦初留宿的話,到底是太唐突了,以至于到了現在,心里仍有些不自在。
秦初面如常,用飯的時候心里反復在想:怎麼覺到了京城,丘瑾寧離更遠了,是因為租金的緣故嗎?
哎,不是一家人就是不方便,連想對別人好都顯得不太合適,們什麼時候能為一家人啊。
“我打算先去買個莊子,丘小姐接下來有什麼打算。”秦初想起爹爹的吩咐,和丘瑾寧閑聊家常。
秦家若想在京城立足,酒莊是一定要買的,啤酒也要抓釀,眼看著就到了炎炎夏日,要趕上這個季節才好。
丘瑾寧淡淡道:“我打算一會兒讓綠藥去賢王府知會一聲,然后去尋個廚娘,廚娘的月錢你就不要跟我爭了,不然我住得不安心。”
提前進京的事,二皇子那邊不好瞞著,對方勢大,們應謹慎對之,不宜樹敵,知會一聲也是為了穩住對方。
廚娘要趕找,不然總在外面吃,花銷太大。
秦初不贊同道:“你安心備考就是,這些事讓罐子去忙活,閑得沒事干。”
“秦初,無功不祿。”丘瑾寧淡淡一句話,拒絕了秦初的好意。
想了半宿,確定了一件事,秦家不缺錢,秦初也舍得為花錢,但這些都不能為安然之的理由,子當依靠自己,方能天地寬。
哪怕秦初對來說和旁人不同,也不能無所顧及地花秦家的銀子,們的關系還沒到不分你我的程度,待蠱一解,一切都未可知。
“那好吧,不管怎麼樣,你不要跟我見外,我昨天說得都是認真的,我的便是你的。”秦初正了正神,眸認真。
想對丘瑾寧好,想和丘瑾寧一直在一起,也希丘瑾寧不拿當外人。
丘瑾寧微微垂首,聲音低了低:“你-為何對我這般?”
好到讓忍不住多想,會想這個人的心思是不是也如一般…
“哈哈哈,當然是因為-因為--總之我該對你好。”秦初干笑兩聲,打著哈哈,想說是因為蠱,但又不想提及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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