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風外的祁峰和顧呈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場就給跪了,異口同聲地狂吼:「殿下玉金貴,怎能人啊啊啊……」
白檀雙眼彎如新月:「他們說的對,殿下是天家的玉,在下不敢,更不敢真剝殿下的皮。」
司馬瑨似乎早料到有后招,隨手撿起外衫搭在上:「要什麼就直說吧。」
白檀移開羽扇,已是一臉肅然:「我要殿下拜我為師,今後接我的教導。」
帳出奇的安靜,司馬瑨沒有開口,外面的人只怕已經石化了。
白檀說完自己也有些后怕,居然要收這個煞神做學生,啊啊啊,還真是很激啊!
「殿下可是親口說過要什麼都可以的。」
很想從司馬瑨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可是看不出來,他那張臉生得養眼,卻也瞧不明白。
不過仔細看看,怎麼忽然覺得這張臉有些悉呢……
「可以。」司馬瑨忽然開口,反倒讓白檀沒反應過來。
「殿下啊!!!」祁峰已經開始咆哮了,這都什麼事兒啊,老師用來做個擺設不就好了,幹嘛要真拜啊?他要瘋了!
白檀用扇柄了嗡嗡作響的耳朵:「既然殿下答應了,那麼為師可以上第一課了——國法嚴明,殿下不可妄私刑,白棟有罪,當即刻移送廷尉置,如何?」
司馬瑨的手指輕輕挲著下的木榻邊沿,落在上的視線人發寒:「恩師有命,本王自當遵從。」
「殿下啊!!!」顧呈也瘋了,你們不能這樣啊,殿下沒玩兒夠,回去會玩兒死我們的啊!
「如此甚好,今日課畢,為師便先行一步了。」目的一旦達,白檀轉便走,順手將白棟扯了出去,腳步略急。
只不過在出門前,有意無意地沖祁峰翻了個白眼。
祁峰果然被這一眼瞪出了無限的憤怒和憋屈,一路膝行到了屏風邊上:「殿下怎麼就這麼讓走了啊?那個白檀膽小怕事的很,您只要嚇一下就……」
「嗬。」凌都王忽然冷笑了一聲。
祁峰陡然意識到自己失了言,一頭點到地上,背後冷汗涔涔而下。
「凌都王府是本王的宅邸,你就是擄個螞蟻去本王也知道,何況擄的還是白檀?」
顧呈已經嚇得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專心跪在地上研究地面凹凸狀況。
「如今陛下已經認定在本王邊教導,就算今日不開口,本王遲早還是得認這個老師。」司馬瑨屈指在榻邊敲了兩下:「說吧,擄人的主意是誰出的?」
祁峰子抖了篩子。
好想暈過去裝死啊,為什麼這麼強壯就是暈不了呢……
祭廟裡,百已然散去,太傅白仰堂垂著頭站在皇帝跟前,眉頭蹙,兩鬢間花白的頭髮似乎都增添了幾。
軍副統領高平快步從門外走進來,朝皇帝見禮。
「如何?白檀將人救下了?」晉帝司馬玹是個溫文爾雅的人,問話時還帶著笑。
高平抱拳:「回陛下,救下了。凌都王將他給了廷尉,沒有用私刑。」
司馬玹點頭,看向白仰堂:「太傅可放心了?」
白仰堂鬆了口氣,連忙稱是。
之前雙全趕來祭廟向他求救,他只能向陛下告罪,然而司馬玹卻指點他去白檀救人,還說只有白檀能治住凌都王。
他救人心切,當即便照著原話傳給了雙全,讓他去東山請白檀出面,可到現在也想不明白這麼做是為何。
高平退了出去,司馬玹舉步出殿,白仰堂亦步亦趨。
「太傅一定很奇怪朕為何要讓白檀去救人吧?」
白仰堂正想問呢,「還請陛下明示。」
司馬玹笑了笑:「因為白檀已經是凌都王的老師了。」
白仰堂錯愕地抬頭。
「你驚訝不奇怪,朕起初也很驚訝,以為是他邊的人說來敷衍朕的呢,還特地派高平去凌都王府問過話。白檀的確在那裡,而且對督導凌都王修養之事言之鑿鑿,所以今日朕才讓去救人。凌都王既然願意聽從的教導,必然對很尊重,放人不在話下。」
「……」
宦們抬著步輦來伺候起駕,司馬玹正要,忽然想到什麼:「對了,太傅之前不是說想與凌都王說門親事麼,是哪家的郎啊?」
白仰堂只覺自己被默默了一刀,泄氣道:「老臣……尚未想到合適人選。」還能說什麼,他是最該匡持天下禮制的太傅,總不能讓自己兒帶頭去了師生倫.常。
可這二人怎麼會師生了呢?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白檀坐在案后,對面是目瞪口呆的無垢。
「所以您真收凌都王做學生了?」的能塞進一顆蛋。
白檀拿起羽扇對狠狠扇了兩下,好清醒點:「為師收他做學生就不用嫁給他,當然也就不用讓抱樸觀為我敲鐘超度了,你不是該高興麼?」
「可那是凌都王啊!」無垢抬手托起快掉的下:「凌都王要我師弟了……我、我想靜靜……」
說的很對,白檀對著自己猛搖了幾下扇子,也要靜靜,畢竟那是個煞神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終於從被轉為主,的心總歸還算不錯。
這事對無垢的打擊還是很大的,幾乎一夜就沒睡,第二日起床到廚娘,順帶跟提了一,結果吃飯時生生被齁哭了。
合著廚娘被嚇得手一抖索把半年的鹽都灑進碗里去了,口中還直呼阿彌陀佛。
無垢由此遷怒到了罪魁禍首上,數落了一通白棟之後,又替白檀打抱不平:「白太傅真是,師尊拉下臉去求他那麼一點小事他都不肯,到兒子出事了倒好意思來找師尊,最後倒霉的還是師尊。」
廚娘驚魂未定的補充:「還有咱們。」
「還有我的飯!」
「對對,還有我的鹽。」
白檀原本還打算將這事知會學生們一聲,見了倆這模樣也不好開口了,生怕嚇著他們。
好在沒幾日就要到重了,大晉重視孝道,往常白檀都會在這期間休課幾日,好學生們去長輩跟前盡孝,今年自然也不例外。這事兒也就乾脆按下不表。
學生們一離開宅院便顯得很空落,加上這幾天的日頭不怎麼利落,秋風急切,就有了冷的覺。
無垢能幹的很,一大早就忙著將白檀書房門上的竹簾換布簾,正踩在高凳上收尾,看到廊下走來一行三人,為首之人褒博帶,緞帶結髮在腦後卻沒有束起,也不知是哪位世家公子,神清骨秀,風姿特異,仿若神仙中人,可惜神冷沉鬱,不易親近的模樣。
呆了一呆才扭頭通報:「師尊,有客到訪。」
白檀跪坐在案席上,轉頭看向門口,門簾被高高挑起,出黑面金繡的直靴和一截黛藍的擺,待他矮進來站直軀,才認出那是司馬瑨。
「本王今日特來見拜師禮。」
無垢登時腳下一跌下凳子,著摔疼的屁想溜,被白檀一聲咳嗽生生止住了腳步,哀怨地站去旁,再不敢多看來人一眼。
白檀先前只見過司馬瑨坐著的模樣,如今切切實實人在眼前才發現他量竟這般高。了手心,坐著沒:「殿下居然親自登門見禮?」
「閑來無事罷了。」司馬瑨朝後瞥了一眼,門邊站著的顧呈立即將準備好的六禮束修奉了進來。
這是給白檀的師禮。
無垢小心翼翼地接了過來,沏了盞茶送到司馬瑨面前,手哆嗦的厲害,還好沒打翻。
司馬瑨對別人這種態度已經見怪不怪,端過茶盞送至白檀案前,抬手見了揖禮,角雖帶笑,卻總藏不住那抹冷:「學生司馬瑨拜見恩師。」姿態優雅,然而半分不到誠意。
白檀自然也無法跟他計較,了袖中腰間,訕訕一笑:「殿下來的突然,為師連個還禮也沒備下。」
司馬瑨不以為意:「那便先欠著好了。」
白檀請他席就座:「雖然殿下貴為親王,但既已我門下,為師也要像對其他學生一般一視同仁,不知殿下可取了表字?」
司馬瑨掀了擺坐下,扶了扶帶傷的腹間:「表字千凌。」末了補充一句,「凌遲的凌。」
白檀眼皮跳了一下,封號里有凌字,表字里又是一千個凌,未免也太顯咄咄人了,難怪這副脾。提筆在紙上寫了個「齡」推過去,「改千齡吧,為師希你修養,長命百歲。」
司馬瑨不答,邊又泛起若有若無的笑來。
白檀被這笑弄得背後生寒,下意識撰了扇柄在手中轉來轉去,冷不丁聽見一聲怒吼:「姓白的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殿下的名字也是你能改的?」
轉頭一瞧,祁峰已從門外閃了進來。
白檀瞇了瞇眼:「你的殿下和你殿下的老師正在說話,得到你話?滾出去!」
祁峰總算看穿先前扮豬吃老虎的把戲了,心裡暴跳如雷,可對著司馬瑨冷幽幽的側臉又不敢發作,只好氣悶地退了出去。
白檀惦記著自己那疼了許久的後頸,猶不解氣,故意道:「千齡啊,為師怎麼覺得你這個部下聽不懂人話呢?」
司馬瑨看向門口:「進來。」
祁峰乖乖返回。
「重新滾出去,用滾的。」
「……」祁峰憋屈的不行,黝黑的臉漲得通紅,最後一咬牙,當真躺到地上一圈一圈滾了出去,一邊滾一邊齜牙咧。
顧呈弱弱道:「殿下,您先前罰祁峰那麼重,他吃不消的,要不屬下替他滾吧。」
白檀對顧呈倒沒那麼大意見,想想祁峰那小子的臉的確有些難看,便善心大發地擺了一下手:「算了,他回來吧。」
司馬瑨手指點著案面:「滾回來。」
祁峰剛剛艱難地爬起來,聽到這話差點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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