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過後的清晨,曦自薄雲之間揚灑,給人間披上一層暖意金紗。
院的夫人穿著布衫,背對著院門口的安樂與黃顯,正在修整著花草盆栽,經過一日春雨洗禮的花草,愈發的艷滴,與那婦人一同籠罩晨曦金紗,顯得有幾分祥和。
安樂的目不由自主的被這婦人所吸引。
倒不是因為婦人的艷,也非是因為婦人那布衫都難掩的傲人材。
而是因為這婦人上,竟有著一縷縷歲月氣,裊裊升騰,纏繞不休!
細細數來,儘是過了二十縷!
這意味著什麼?
林府的追風姑娘,花船上的雲仙子,都不過十幾縷歲月氣,眼前這太廟巷中的婦人,卻過二十縷!
除此之外,安樂還覺到了不同,歲月氣的不同。
婦人上的歲月氣,不僅僅只是灰,那氣流表面,似乎還有一層深邃的黑,極盡妖冶。
宛若……妖氣!
安樂目微微一凝。
妖?
這個天下除了修行者之外,還有一些鍾天地之靈而誕慧的生靈,稱之為妖。
妖之傳說自古有來,有惡妖屠戮生靈,有善妖如田螺報恩……
就近些,便說那西湖底下,傳聞就鎮有一頭千年道行的蛇妖。
安樂沒曾想,眼前這婦人生活在距離大趙太廟如此近的巷,竟有可能是一頭妖。
黃顯不曾發現婦人的異樣,修為的差距,讓他只覺得這婦人是個普通人。
安樂不聲,跟著黃顯踏足院。
這院子不是什麼二開院,只是普通的一開院,但於安樂而言卻足夠了,主要是院子夠大,演練五禽時能夠施展的開。
見有人來,婦人不急不緩停下手中的作,款款轉。
婦人的容貌不算艷,但配上那傲人材,卻別有一番嫵風。
「大嫂,這位是安公子,正需購買院子居住,我便介紹他過來了。」
黃顯見到婦人,笑著說道。
婦人看了安樂一眼,如此俊俏的人,讓楞了下,隨後欠道安。
安樂作揖回禮。
「安公子,這……這院子作售六百兩,公子可能接?」
婦人溫婉笑道。
安樂觀察了一番被打掃的乾乾淨淨,擺著讓人心曠神怡花草盆栽的院子,輕輕一笑,並未討價還價,點了點頭:「可以。」
隨後安樂取出錢袋,從其中摘出兩枚元靈通寶。
「兩枚元靈通寶正好六百兩,夫人收好。」
安樂將通寶遞給了婦人。
溫婉婦人接過通寶,隨後取了房契與安樂,欠道:「安公子,此間院落便歸於你了,院中花草為婦心栽培,亦為天地生靈,或有生命,公子能好好照看。」
安樂笑著回禮:「夫人放心,在下練武之時,定會挪開花草盆栽,以防傷著。」
婦人聞言,對安樂展一笑。
黃顯見易達,心頗為愉悅,六百兩購間一開院,說實話溢價了些,若是掛到牙行售賣,定然無法賣出這般價。
黃顯只希這孤兒寡母的能多賺些銀兩,離開臨安后,可過上好日子。
「大嫂,離開臨安后,注意安全,這世道可不太平。」
黃顯向婦人,叮囑道。
婦人點頭:「我將囡囡送回娘家后,會再登臨安……」
黃顯一楞。
「夫君之死,黃捕頭應當知曉其中貓膩……是有人要讓他死,婦人歸都,自是要討個公道。」婦人垂下頭顱,長發垂落,低聲呢喃。
黃顯一時間語塞,只覺頭阻了千萬斤巨石。
安樂聽二人對話,也察覺到了其中另有,但他不便詢問,心神一,從婦人上接連汲取了二縷歲月氣。
黃捕頭上總共就二縷歲月氣,如今汲取完,已無法再吸。
二縷歲月氣賬,安樂心頭不一喜,因為……他竟是發現其中有一縷可聚道果的流金歲月氣!
屋,一位綁著羊角辮的小孩跑了出來,似是有些怕生,怯生生的躲在婦人後,婦人取了早已備好的行囊包裹,朝著安樂頷首。
「安公子,多謝你的慷慨。」
婦人毫未曾察覺自己被薅了羊,輕聲道。
亦是知道,這一開小院,本賣不得六百兩的價格,是因為安樂見們母可憐,方慷慨解囊,而確實需要銀兩,這個恩會謹記。
「夫人無需道謝,咱們這是易,你我願,祝夫人一路順風。」
安樂一笑。
婦人深深看了安樂一眼,這位安公子的眼睛……是看出了些什麼嗎?
但婦人未曾深究,帶著小孩背著行囊,最後環視了一眼或許帶著好記憶的小院,轉離去,清波街人流與晨曦裊霧之間。
「唉。」黃顯嘆了口氣。
「黃捕頭,這事另有?」安樂詢問:「若是不方便,便可不說。」
黃顯搖了搖頭:「並無不方便,不過是臨安府繁榮昌盛下所藏的齷齪黑暗,有人借權勢人欺人之事罷了。」
「臨安府中多貴人,貴人行事有諸多特權,有些貴人仗著特權,便百無忌,胡作非為,說多了惱人。」
「黑衙雖管修行者,可一些貴人卻管不到,也不敢管。」
黃顯興緻不高,簡單說了兩句,便向安樂告辭:「安公子,恭喜喬遷新居,黃某現在得去辦案,有安公子畫作在手,這嫌犯定然難逃。」
「待得黃某下工之後,便拎上一壺老黃酒,與安公子痛飲一番。」
安樂作揖回禮,黃顯腰間挎刀,向那婦人母離去方向,再度長嘆一氣,彷彿蒼老了些許,背脊微微彎曲,踏步離去。
安樂關了院門,將背囊放置在了屋,院裏院外都打掃的很乾凈,那夫人雖為妖,卻真是如普通婦人般過著日子。
黃顯並未將婦人之事說的通,安樂也不去多想。
心神一,那縷汲取自婦人的約籠罩著妖冶之意的流金歲月氣,開始化作金柱香緩緩燃燒。
……
月華如水,傾灑人間。
深山之中,老樹盤。
一棵盤錯節,生長在磐石上的老松之上,有一隻松鼠呈盤坐之狀,正端坐枝幹。
月華灑下,松鼠沐浴著,蓬鬆的尾微微搖擺。
約間,似乎有月華氣在瀰漫,一點一點的被松鼠所汲取,進而有妖氣煥發。
汲取日月華,天地洗禮,這是妖化形的蛻變。
蓬的妖氣滋生,像是一陣黑霧縈繞住了松鼠,漸漸的妖氣愈發膨脹,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松果。
許久之後,妖氣開始緩緩消弭,黑妖氣中,一隻白皙如玉的長,緩緩的探出,在清冷月華照耀下,白的晃眼。
……
畫面漸漸散去,安樂的心神回歸,從婦人上汲取的流金歲月氣,竟是觀看了這妖化形的過程。
還的確讓安樂有些猝不及防。
那婦人竟是一隻母松鼠妖,化形之後,卻不知為何會嫁為人婦,這其中可能還有許多故事。
不過,這些故事安樂就不得而知了。
眼前幕,有湛藍字浮現。
【獲得歲月道果:淬妖寶玉】
【註:淬妖寶玉(道果):寶玉汲妖氣,可引玉中妖氣相助淬,壯如妖軀;攜戴寶玉可削弱妖氣影響】
安樂深吸一口氣,卻見院中陡然妖風大作,妖氣如雲,吹得花草搖曳,塵土飛揚。
待得妖風妖氣散去,便有一枚圓餅狀的九紋白玉,掛著流蘇,輕飄飄的落在他的掌心。
……
與此同時。
距離小院數里的八角重檐尖頂樓閣太廟中。
一位披素的長眉老人,正執筆在桌案上潑墨作畫。
忽然,老人執筆作一滯,扭頭看向太廟巷中別院,詫異一笑。
「剛走一隻松鼠妖,又湧現如此濃郁的妖氣……」
「皇家太廟旁,妖敢作窩,未免太不將老夫放在眼中了。」
老人懸筆,負手,推開廟門。
步履不急不緩,朝著巷中小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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