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楚齊早就聽說了村里的里長們搶著收糧的事,找的都是些村里最為貧弱最好欺負的村民。
而自從父親、哥哥上山砍柴失蹤后,二狗家只剩下了孤兒寡母三人,也已經為了村里有些人眼中弱可欺的羊。
王管家手指指著楚齊,氣得罵道:“真是反了你了!知不知道什麼流水的知縣,鐵打的衙門,你想把全村上下都害死嗎?”
楚齊知道王管家所言非虛,也知道對方的依仗在哪里。
本來他一個最喜之人,來此已經有五天之久,怎可能不想辦法改善條件,而在行之前,又怎可能不搞清楚當前環境的權力結構?
據二狗的記憶和楚齊收集的報,按照大漢朝的制度,縣衙負責管理所屬行政區域的縣城和若干村落,像王家莊和附近鄉村都歸青縣管轄。
青縣的縣衙之中,從上至下是、吏、役三種編制,其中結構和楚齊記憶中地球上明朝縣衙結構很像。
員以知縣為首,還有縣丞和主簿兩位副,掌握縣衙中的最高權力,吏員則包含典史和六房,典史相當于派出所長,六房對應朝廷禮、吏、戶、工、兵、刑六部,各自管理縣中事。
至于‘役’就是應征了徭役的百姓們來縣衙里做雜活,有負責迎來送往和儀仗的‘皂班’,負責治安的‘壯班’,負責緝捕罪犯和遞送文書的‘快班’,剩下還有庫夫、防夫、馬夫等等都是縣衙里干雜活的。
從頂層的三位員,到中層的幾十個吏員,再到最下層的上百個差役,這就構了整個青縣縣衙的權力金字塔,統治著整個青縣十多萬人口。
其中員權力雖大,但幾年一就走,而且不得由本地人擔任。吏員沒有編制,難以升遷,俸祿也沒算在國家財政,但能想辦法世代繼承。特別是諸如賦稅、徭役的記錄,更是由六房書吏手寫。
書吏大筆一揮就能將瘠田記田,將未年的兒記年壯丁,讓一戶人家負擔不應負擔的重稅,直接家破人亡。
吏員、衙役代代扎于此,在地方上形盤錯節的利益關系,各種行政命令都需要他們來執行,沒有他們配合,知縣的話出了衙門都可能不管用。
現如今一旦胥吏和富戶們聯起手來,便可用各種手段來逃避賦稅徭役,比如良田萬畝在吏員的記錄中卻是無田,又比如讓窮人來負擔他們逃避的賦稅,讓田變民田,民田變田……
像王家這樣的鄉下土財主,顯然就早已經跟縣衙里的吏員、衙役們勾結多年,一同魚百姓。
楚齊腦海里電般閃過縣里的況,心中忍不住涌出一個想法:‘這大漢朝的縣衙結構和明朝的況非常類似,相互勾結榨百姓起來也沒什麼兩樣。這個世界會是平行世界嗎?’
而聽到王管家的指責,楚齊淡淡道:“村里的富戶逃避賦稅徭役,憑什麼要我們來找補?要補你們自己補去。”
陳嬸看向二狗母親急道:“妹妹,你還不管管你這兒子?這都說的什麼混帳話?”
二狗母親擋在了二狗面前,低著頭小聲說道:“狗子說的也不是沒道理。”
“狗屁道理。”王管家語氣冰冷道:“要不是我家老爺這些年來宅心仁厚買了你們的田,你們早就被抓進縣里,沒收田產,然后流放三千里了!”
說著,王管家已經帶著兩個長隨,朝著屋外走去。
里長也站了起來,看向二狗母親說道:“縣里可還等著回話呢。還有一個月上差給的期限可就到了,到時候上面要的糧稅收不足,誰都別想好過。”
看著作勢要走的兩人,二狗的母親又有些慌了起來,一旁的陳嬸加油添醋道:“要是湊不足糧稅,附近的鄉里鄉親可都要被連坐的,到時候你不是要被鄉親們脊梁骨嗎?”
楚齊卻是越說越容煥發,渾的不適一掃而空,中繼續說道:“讓縣里來查,查查到底是誰有問題。”
里長瞪了一眼,指著楚齊的臉說道:“你們就鬧吧,最好鬧得全莊上下都了牽連,大家一起完蛋!”
……
土房,看著眾人離開的二狗母親擔心起來:“狗子,這要鬧到了縣里,可如何是好啊。”
楚齊拍了拍母親的肩膀:“母親放心,這事鬧不到縣里的,王家的人自己瞞報丁田最多,逃稅也是最多。他們家里既無秀才,更無舉人,就是憑著往日在鄉里橫行霸道的勢頭,還有和縣里吏員的關系,這才能瞞過去。
就算我們不,他們也會把糧稅湊上的。他們才不敢把事捅到新來的知縣面前。那樣他們還要花更多的銀子買通知縣,那可比我們家能榨出來的這幾畝田、幾兩銀子多多了,就王家那小家子氣的樣子才不舍得。”
楚齊搖了搖頭:“這件事,他們必然會選擇在莊里解決。”
二狗母親的憂卻是一點沒:“可這樣一來,王家可不會放過我們。”
楚齊笑了笑,竹在道:“沒事,我自有辦法。”
著王管家幾人離去消失的背影,楚齊心中一陣舒暢,原本的那種焦躁、煩悶瞬間一掃而空,汗也不出了,也不抖了,剛剛發病的跡象全都沒了,覺自己又行了。
楚齊心中又舒坦又無奈地想到:“果然是這個病……正向關注依賴人格障礙,除了我以外就沒有找到第二個人得上的心理疾病。”
“一旦癮上來,不狠狠懟幾個看不順眼的人,或者不裝個就會難死。”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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