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還沒死。」

意識到自己太大驚小怪了，夏凝乾咳一聲，正道：「那怎麼辦，佩無師妹不見了，去哪裏找？」

蘇雲城沉片刻。

夏凝趁此時機，瞄了瞄昏迷躺地的男人，肚子窟窿的不要命地流出，懷疑再過兩分鐘這人的就流幹了。這個可怕的傷口估計是佩無師妹弄出來的吧？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反派非人，死有餘辜。

一時間蘇雲城已打定主意，他催佩劍，便要劍前去找尋凌佩無，側頭卻見夏凝對地上的人神默默一副慈僧超度樣。

自三十年前那一戰，烈雲劍派與南宗門結下海深仇，烈雲劍派所有弟子對南宗門弟子皆是怒目而待，恨不能殺盡南宗門為門人報仇。

因此夏凝這一舉倒顯得怪異，蘇雲城心中莫名一沉，問道：「你想救他？」

「不——」夏凝猛然抬頭，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

蘇雲城盯了兩秒，只見夏凝像忽然泄了氣的皮球扁了下來，聲音漸漸虛弱，全無方才的氣勢，小聲接著道：「可見死不救，上天有好生之德，見死不救便是殺人於無形，如此一來我怎麼對得起我的生父母、我的人和我的人……」

夏凝心痛苦糾結：我爸媽從小教我要善良、正直、樂於助人、扶老過馬路！這會兒眼睜睜地看著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死去，這、這讓一個善良麗的小仙怎麼做得到！

心道只是一個不知名的炮灰反派，救了他應該不壞事吧？昂，來自神層面的折磨。

蘇雲城聞言，垂眸看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人，他不殺南宗門的人已算過往不咎，施手相救絕無可能，袖手旁觀已是他最大的仁慈。

但見眼前的秀眉微蹙，糾結難擇，彷彿陷仇恨與仇恨相悖之間的擇決，一個人孤立無援、苦苦深思。

蘇雲城不恍神，他抿線，良久后，只道：「好。」

隨著這一聲，夏凝漂浮不定的思緒找到定點，鎮定下來，拿出蘇雲城給的小藥瓶，按著藥效分別給地上的人服用。

期間蘇雲城便站在一旁靜立，待夏凝做完一切，走到他邊，兩人劍而去。

高空之上，夏凝站在蘇雲城後，兩人迎風而立。

蘇雲城旨在尋人，因此駛劍的速度不算快，高度也比平常趕路低一些，以便看清地面的況。

夏凝卻心不在焉。

那個炮灰小反派和蘇雲城這個超級大反派可不一樣，畢竟人家集整個宗門之力都沒到男主一毫，蘇雲城就不同了，兩者殺傷力不是一個級別的。

蘇雲城必須——死。

目灼灼地盯著蘇雲城的背影。

狗反派，最好執行任務的時候你重傷虛弱，看我不一劍捅了你！

夏凝如是想著，便移開目。底下林木漸疏，出一小簇一小簇重疊的屋影，人煙氣息漸漸厚重。

兩人在上方搜尋凌佩無的影，再飛行一段時間，還是沒有找到，夏凝有些擔心了。

雖說凌佩無把人打傷，看似是打贏了，但人不見蹤影難保不是出了什麼事，南宗門怎麼說也是數一數二的大派。

劍似乎駛到一熱鬧繁華地，下方的房屋建築更集了，由一小簇一小簇變一大片，僅在這兒往下看便覺得熱鬧非凡。

但人更難找了。

這時，耳目聰明的蘇雲城定定著某個方向，似乎看到了什麼，道了一句「小心」就駛劍疾速直下。

夏凝忙結出一道屏障抵強風，問道：「你看到佩無師妹了？」

「也許是。」

一陣天旋地轉的失重，兩人到了地面。

劍刃撞聲響在耳邊，叮叮噹噹似有數十人在搏鬥，凝目一看，卻不過寥寥人罷了。

凌佩無正在追殺兩名南宗門男弟子，以一敵二，分毫不落下風，揮劍間純厚的靈力劈道道刃，連接退那兩個男弟子。

的劍法乃天卿真人親授，天卿真人素有大者之風，劍技靈力有人能敵。凌佩無得他真傳，劍法自是妙絕倫，加之勤修苦練，靈力劍法相輔相，悟比尋常弟子高得多。

風捲殘雲，一片狼藉。

以打鬥的人為中心，席捲出上百米，夏凝驚呆了，這破壞程度可比小村外的戰場高多了。

凌佩無像是沒有看到來人，猶是面含殺意，手執長劍，力揮向敵人，兵刃接之間，層層靈力洶湧回。

夏凝遠遠躲開，臥，這倆師兄妹不是人吧！一個一個都這麼厲害！

明明我們擁有同一個師父，為什麼實力天差地別！

夏凝捂著小心臟，哭了，雲泥之別啊，人家也想一敵三，從小村莊一路追打到千里之外，把人打得落花流水。

悠悠嘆了一口氣，人生當中第一次對反派低頭：「……蘇師兄，我記得你說過監督我修鍊的。」

夏凝向天發誓，真的沒有懶，天天花時間修鍊。

奈何天卿真人就像是金盆洗手的世外高人，天天躲著不出門，對徒弟不聞不問。夏凝沒有繼承原著記憶，只能死板地照著書本瞎琢磨。

讓一個從小規規矩矩、連打架都是扯頭髮的人，去研究劍招靈脈，怕是殺了都憋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

算了，這麼高難度的事還是給大佬去做吧。

夏凝放棄了。

凌佩無在那邊刀劍影、打打殺殺，蘇雲城和夏凝站在一旁看戲，完全沒有顧及師門誼，前去幫忙的意思。

甚至看著看著，他倆聊了起來。

夏凝並非不想幫，也想衝上去一打二，耍帥逞威風誰不喜歡，但實在是實力不允許，只能站邊上流著口水，羨慕嫉妒凌佩無。

蘇雲城是真的沒有要幫的意思，長立定，神淡然，雲淡風輕靜候戰鬥結束。

他聽聞夏凝話語，側頭看了眼，點頭道：「不錯。你的劍法的確比不上凌師妹。」

夏凝：「……」這就不用說了吧，我眼睛還沒瞎。

他轉頭看凌佩無施展的招式，一邊看一邊給夏凝講解：「凌師妹劍法妙，但欠缺火候。方才施展第十八式時，便可乘敵避退的瞬間出其不意進攻，刺破敵方防，凌師妹卻按招式收劍而歸，靈活還待加強。」

他們出招收招的作極快，大部分看不清楚，蘇雲城說的這個夏凝看見了，道：「會不會太冒險了，佩無師妹的對手是兩人，若刺下去，被另一人襲擊怎麼辦？」

蘇雲城搖頭道：「無需理會，那人手沒那麼快，靈力也弱了許多，以凌師妹的修為，就算不閃避也傷不到。」

夏凝驚了：你說的是認真的？之軀和那把反的劍剛？

好叭，你強你說的對。

經蘇雲城提醒，仔細觀察了一下，發現打鬥過程中，凌佩無的確偏向打比較厲害的那一個，而另一個……

從始至終，凌佩無都在有意無意忽略他。偶爾在他近的時候，劈一劍把他劈到一邊，就去打另一個了，完全不把那人當回事，就像是……不屑於跟他打。

夏凝：「……」

姐姐你這麼狂的麼？

「尋常劍式你日常都會練習，而在真正的打鬥中，敵人千變萬化，我們所習的劍法也隨敵人招式而變，這是最難領悟的一點，只能靠自的領悟和積累。」蘇雲城氣質清雅，諄諄教誨。

「劍法可隨人而變、隨危機而變，卻又不可破壞招式核心，不可隨心而為，否則極有可能大降劍法威力，只在要關頭出其不意擊出致命一劍。」

「不過若是執劍者靈力悟比劍法創始人高，有時也可按自己意願整改劍法。比如凌師妹現在這套劍法，便是師父在先輩劍法的基礎上經過多次修改，大大增強了其威力。」

蘇雲城一旦教學起來就會變得滔滔不絕，而且他很真誠，能覺得到他傾其能力、毫不藏私。但是夏凝真的想吐槽：人家快要打到我們這邊了！您倒是快別說了，快躲開啊！

蘇雲城氣定神閑，還在說：「劍招承載靈力，是修鍊的基礎，重要不必多言。但靈力修為是修鍊的核心，若遇上碾級的對手，再妙的劍法也難抵渾厚的靈力……」

凌佩無優勢漸大，乘勝追擊，招招凌厲，將人得無路可退。

夏凝再聽不進蘇雲城說的話了，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只見凌佩無揮舞長劍，趕鴨子似的把人往他們這邊趕……

夏凝：師妹有話好說！

想讓人幫忙可以直說，你蘇師兄決不會袖手旁觀，別不就把人趕過來，殃及無辜怎麼辦！

瞅著凌佩無是不好意思開口，夏凝就幫佩無師妹把這個活兒給攬了：「蘇師兄我知道了！」

「無論是劍法，還是靈力，都是修者必不可的，」蘇雲城還在說，他還想再強調一下，就被夏凝扯著袖子打斷。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佩無師妹快打不過了，你去幫幫！」

話音剛落，凌佩無疾躍上前，一劍劈開那南宗門弟子的膛——

那弟子怒目圓睜，轟然倒地。

另一個人就更不用了，看都沒看一眼，劍刃隨手一揮，人就倒了……

夏凝一串串讓蘇雲城幫忙的話噎在嚨里，咕咚咽回肚裏，哈哈訕笑：「那什麼，我就說佩無師妹一定打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