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姑娘，邊又跟著丫鬟，能玩什麼呢？

不過是在假山裡頭鑽來鑽去，玩那你追我，我追你的遊戲。

鄭令意對這遊戲早就不興趣了，只是當應付差事。

沒想到溫湘芷這般敏，兩人躲在山裡氣吁吁的時候，忽然道：「你和我那些個庶姐姐都是一個樣，明明不喜歡陪我玩，卻要裝出一副樂意的樣子來。」

鄭令意被穿了，一時間有些語塞，做出一副怯懦的樣子來，道：「溫小姐，你想玩什麼？」

「哎。」溫湘芷這小小年紀嘆氣的樣子，不知道是跟學的，看得鄭令意有些想笑。

「你什麼都不喜歡玩，那咱們就聊聊天吧。」溫湘芷道。

鄭令意把自己當做一個玩，對溫湘芷的話無有不依，道：「好。」

明明說要聊天，兩個人卻都不開口，對著假山的石壁愣神。

半晌過後，兩人對視了一眼，一齊笑出了聲。

溫湘芷的笑聲很燦爛，讓鄭令意不由自主的生出好來。

「你上頭有幾個姐姐？幾個嫡幾個庶？」溫湘芷拔了一小草在手指頭上繞，問。

「三個嫡四個庶，不對。」話一出口，鄭令意才想起八娘已經不在了。

偏開首，調整好眼裡的緒，又轉回來，對溫湘芷道：「三個嫡，三個庶。一共六個。」

溫湘芷點了點頭，掰著手指數著，「我只有一個嫡姐姐，已經嫁人了，還有四個庶姐。最大的一個快要嫁人了，所以娘親總是把一起帶出來，好給找婆家。」

「那另一個是誰？」鄭令意分明記得溫湘芷側坐著兩位。

「那是我二叔的庶。」溫湘芷道。

鄭令意這才瞭然，溫家還沒分家，由長子當家，這程氏是大嫂，包氏是二弟妹。

「嗯，我和你一樣，也是最大的庶姐到年紀了嫁人了，就是那個臉圓圓的。」

鄭令意還沒描述完，就聽溫湘芷道：「我知道，二舅母想讓給三哥哥做媳婦。」

鄭令意一愣，有些難以置信的口而出，「當真？你三哥哥是庶子？」

「不是呀，是二房的嫡長子。」溫湘芷隨意的說。

魯氏真肯替庶擇溫家這般好的門戶，還是嫡長子？

鄭令意不敢信。

鄭令意一介閨閣兒，自然不知這溫家大房和二房之間的差距，可不只那麼一星半點。

不過這嫡長子配一個地位卑微的庶，也真是綽綽有餘了。

溫湘芷見鄭令意似乎不大相信，想了想，笑瞇瞇的說：「我知道你為什麼不信。你覺得庶配不上嫡子，是吧？」

鄭令意點了點頭，又聽溫湘芷道：「我三哥哥傷了腳，二舅母本想找個門第低些的，又怕子教養不好惹出笑話來。左思右想，還是門第高些的庶來的妥當。」

原是如此。

鄭令意本想問，『你三哥哥的腳傷得厲害嗎？』

可話到邊又囫圇咽了下去，憋出一句來，「四姐姐有福氣。」

溫湘芷一昂首，道：「那是，我三哥哥是最最溫的人了。」

看神自得篤定，鄭令意不也信了幾分。

如果只是傷了腳，哪怕是了個跛子，只要人好，門風好，那於鄭楚楚來說，倒也還稱得上是門好婚事。

雖與鄭楚楚分一般，但到底不曾有過什麼過節。

鄭令意是真心盼著的四姐姐能嫁一個好人家。

在溫湘芷眼中，的三哥哥雖是傷了，但對最是親和，只是近來總是疼，所以不太出門了。

可一個小孩子，許多事也是一知半解的。

鄭令意和溫湘芷又在花園裡待了一會，隨後就被丹朱請回去吃點心了，說是吃了點心，溫家人就要回去了。

鄭令意也是託了溫湘芷的福，才能又吃又拿的抱了一包點心回西苑。

蔣姨娘和鄭嫦嫦正坐在門邊剝豆子，蔣姨娘頭都快長了，只盼著鄭令意趕回來。

西苑雖然沒有小廚房，但有個燒水的地兒，做不了什麼吃食，但是姨娘們自己煮個豆子，蒸個蛋羹還是可以的。

見鄭令意回來了，蔣姨娘趕放下竹籮，連忙問：「夫人找你去做什麼？」

鄭令意一五一十的說了，連溫湘芷對說的那些，也說了。

蔣姨娘得知鄭令意不過是個湊數的今日這場戲是給鄭楚楚唱的，便放心了。

重新端起竹籮，坐在那小團凳上，道：「與咱們沒關係就好，你以後別向旁人打聽那麼多。」

「是溫家小姐自己說的，我可沒問。」鄭令意拿過鄭嫦嫦手上的小竹籮，稔的剝起豆子來。

蔣姨娘沒再說這件事兒，只道：「今個兒多剝些豆子，咱們自己不吃，拿到外廚房給你們倆換盅桃膠。」

鄭嫦嫦從鄭令意帶回來的糕點裡，拿了一個白果油餅小口的啃著，聽到蔣姨娘這話，小小的歡呼了一聲。

鄭令意手了的小臉，母三人相視一笑。

這廂，鄭楚楚也回了東苑。

邱姨娘跟在鄭楚楚後團團打轉，鄭楚楚有些不耐的說：「姨娘，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我，我這不是擔心你嗎？」邱姨娘伏低做小慣了，被自己的兒如此不客氣的對待，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之。

「你擔心什麼呀！溫家的人今日我都瞧見了，溫夫人溫賢淑，幾個庶的打扮也很得，想來是個寬厚人家。溫二夫人倒有些多多舌，兩院到底是隔著門呢，也沒什麼關係。」

鄭楚楚如今的心思都飛到溫家去了，哪裡還會惦念著眼前這個老姨娘呢？

「溫家有兩房人，你怎麼知道夫人給你相看的是哪一房呢？」邱姨娘到底是年長些，即便終日困守后宅，想的事兒也比鄭楚楚長遠。

鄭楚楚聽了邱姨娘這話，倏忽睜大了眼，出幾分擔憂來，「這倒是。這二房可遠比不上正房。譚婆子連個二房的信都沒告訴我，想來是沒什麼出息的。」

邱姨娘聽鄭楚楚這樣說，心裡反倒是放心了幾分。

嫁給溫家大房？邱姨娘怎麼也不信這樁子婚事會落在鄭楚楚上。

若是二房，倒顯得真實可信了許多。

既在大房庇護之下，又沒大房那般高不可攀。

溫家二房在邱姨娘眼中，倒是妥帖的親事。

不過瞧見鄭楚楚臉上神難看，邱姨娘什麼也沒有說，又撿起的針線筐打絡子去了。

繩結剛繞了幾繞，邱姨娘就見鄭瑩瑩面不善的走了進來，見著邱姨娘也沒打招呼，徑直向鄭楚楚走去。

手裡拿著那一枚赤金的蟠桃簪子，對鄭楚楚道：「這簪子還你，把我姨娘那碧玉珠釵還來。」

鄭瑩瑩的子十分直爽乾脆，可若是一個不痛快，廝打起來也是可能的。

鄭楚楚不敢多說什麼，趕從頭上拔了簪子遞給。

鄭瑩瑩把赤金簪丟在桌上，神還是有些不妙。

鄭楚楚見這樣，忍不住道：「我這簪子也不是什麼埋汰的貨，換你姨娘這隻碧玉簪子，也不是什麼虧本買賣。」

「我知道，不然你以為我會這麼好說話嗎？」鄭瑩瑩隨意坐下，了桌上的瓜子開始磕。

「你別在磕了，牙都豁口了。」鄭楚楚也坐了下來，隨口問了一句，「你既知道不虧，何必的把簪子拿回去？」

「夫人說下月的冬令冰技會，帶我和秧秧去，可我那裳沒首飾配，還得戴這簪子。」鄭瑩瑩揮了揮手裡的碧玉簪，無奈的說。

「怎麼不我去？」鄭楚楚著急的說。

鄭瑩瑩磕著瓜子，撇了撇，道：「你不都定了溫家嗎？還去吹什麼冷風啊。」

鄭楚楚微微紅了臉，輕道：「這事兒你們都知道了？」

「倒夜香的婆子只怕都知道了，若不是八九不離十了，夫人不會讓事兒傳出來的，即便不顧著咱們幾個命賤的，還能不顧著三姐和六姐的名聲嗎？」

鄭瑩瑩說話一貫是心直口快的，聽得鄭楚楚耳子都紅了，道：「只是不知是大房還是二房？」

「只要是溫家就不錯了，你的婚事訂下了，連我姨娘都跟著高興，覺得我們這些後邊的庶，多是有些盼頭了。」

鄭瑩瑩自己也是高興的，鄭楚楚的婚事如何，不就代表了魯氏對們這些庶的夫家的態度嗎？

過了五六日，溫家果然派人來下訂了。

鄭楚楚和邱姨娘得知這個消息后，抱在一起哭了一場。

那一日恰逢鄭國公休沐，他雖沒出面，可也過問了幾句。

他對庶的婚事並不上心，得知是溫家二房的嫡長子，稍有幾分驚訝，贊了魯氏一句，說賢淑得。

溫家走後，魯氏把鄭楚楚召到了安和居，由丹朱開口，向說了這件事。

鄭楚楚心裡本就有底兒，一面聽一面滋滋的樂，當聽到丹朱說，『溫家三哥兒溫籍』的時候，心裡還是有些失落。

溫家大房只有兩個哥兒，便是那最有出息的兩個。

這個溫籍定是二房的哥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