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桂,算了,別說了。」荀淑芝又想息事寧人。
「姑娘,們就是看著你子好,才一里一里的欺負上來了。常嬤嬤說的明白,太太吩咐廚房給姑娘準備燕窩粥。們卻送了這些剩飯剩菜來。……你們一個兩個閑著不做事,倒吃的滿流油。姑娘做針線做到快天亮,就吃你們拉過的剩食。誰家有這樣的道理,府里真了你們的天下了。」月桂繼續罵。
這麼說廚房送來的不是燕窩粥?荀卿染聽了東屋的靜,讓桔梗打開送來的食盒。裡面果然是一小碗米飯,一碟油炒的苦瓜,還有一小碟鹹菜。
果然是很「去火」的夜宵。
「姑娘,月桂鬧起來了,二姑娘也攔不住。我也過去,就把這東西扔何善家的那臭奴才的臉上。」麥芽躍躍試。
「一起來送飯的還有誰?」荀卿染問。
「何善家的帶了兩個婆子和一個小丫頭,剛才把食盒遞給我,噴了我一臉的酒氣。嗯,還有常禮家的也跟來了。」
荀卿染低頭想了想,就吩咐桔梗拿出一串錢來,「去送給那常禮家的,說是我賞的。夜宵很好,送的也正是時候。」
桔梗聽命出去,一會回來。
「姑娘,我把錢給了常禮家的。何善家的正在二姑娘屋子裡,和月桂拌。常禮家的就進去,把賞錢給了何善家的,說是姑娘賞的,粥很好吃。」
荀卿染點點頭,細聽那邊的靜。
「好你個狗眼看人低的奴才,合著就是欺負我們了。今天你要是說不出了道理來,姑就和你到太太跟前分辨分辨。」明顯是月桂誤認為廚房給荀卿染這頭送了好吃的,更加發作起來。
「你個小丫頭片子敢抓我?……要我說,姑娘你都省省吧。還燕窩粥,不如你去摘個鳥窩來我煮給你吃。現如今,給太太吃的燕窩還不足,前兩天,我家公爹去城裡,還是賠上自家的錢,才買回來那麼一兩二兩的。你也不照照鏡子,看看你是誰,就拿了當令箭,也想燕窩粥吃。這黑燈瞎火,冷火冷灶的,有的一口熱的吃,就該著樂去。」顯然說話的是何善家的,底氣十足。
「你說我家姑娘是誰,怎麼就不配吃燕窩,讓你個奴才這麼作踐。我和你拼了。」月桂也不是好惹的。
就聽得東屋乒乒乓乓一陣響,夾雜著人的尖,看來是打起來了。
「月桂姑娘快放手。姑娘這裡是有魚有的,三姑娘那可是什麼都沒有。」一個婆子勸架。
「別和說這些,不知好歹,我看吳姨娘的面子,照顧們,反而和我撕捋,看你們以後還吃不吃我廚房裡的東西。」
「我們姑娘是主子,吃用的都是自家的,用你們什麼照顧,廚房什麼時候了你家的,臭不要臉的東西。」月桂顯然已經怒極,哪裡聽的進這樣的勸解。
又是稀里嘩啦一陣響,月桂和何善家的越罵越不顧臉面,荀淑芝卻不知服。
荀卿染聽不下去,忙穿上外,帶著桔梗、麥芽走出來。正巧院門外一隊人打著燈籠過來,是常嬤嬤帶著人巡夜,荀卿染就站住了。
「三姑娘還沒睡?這是出了什麼事,三更半夜的,姑娘院子里吵這樣,什麼統?」常嬤嬤道。
「正要去找嬤嬤,廚房的人鬧到二姐姐屋子裡去了,鬧的我們活計都做不下去。」
荀卿染跟著周嬤嬤進了東屋,就見屋地上一片狼籍,食盒被掀翻在地上,已經看不出原來的菜,不過倒真是有魚也有。荀淑芝站在綉架前,渾發抖,月桂和何善家的互相扯著對方的頭髮,滾做一團。兩個廚房的婆子也和荀淑芝的丫頭香椿、槐花糾纏在一起。只有常禮家並沒參與,扶著荀淑芝安。
「都住手,什麼樣子?」常嬤嬤喝止住眾人。
「太太吩咐們給送燕窩粥,們自己吃飽喝足,就拿些剩菜剩飯來給姑娘吃。三姑娘那裡也是一樣。」月桂早聽見荀卿染說話是向著的,又占理,因此並不懼怕。
何善家的也趕辯解,說是沒有燕窩了,特意另做了好菜送來,卻被月桂扔到臉上。
「這件事可要嚴辦。」常嬤嬤沉下臉來。
「嬤嬤別生氣,不是什麼大事。是月桂脾氣太急了些,這些飯菜很好了。」荀淑芝阻止道。
「我再新做飯菜,給二姑娘送來。嬤嬤……」何善家的也不願意把事鬧大,因此湊到常嬤嬤跟前,也不知遞了什麼過去。
常嬤嬤遲疑,「如此,就是沒什麼事了。那就都……」
「唉呦!」荀卿染驚一聲,原來想走過去安荀淑芝,卻被腳下碎瓷片絆了一下。
「天,這不是過年時,太太給二姐姐汝窯花瓶!」
方氏的規矩,單有個帳冊,記錄每個姑娘房裡的古玩擺設。這些東西雖然擺在荀卿染等人的屋裡,但是們並沒有權力置。如果損毀了,一屋子的人都要挨訓斥,還要找弄壞的人照價賠償。這汝窯花瓶,還是荀淑芝活計做的好,方氏特意賞給擺的,可不是幾兩銀子的事。
「這可怎麼辦才好?」荀淑芝跌坐在地上。
月桂更是跪了下去,如果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不得打碎花瓶的責任要落到上,賣了也不值這個錢。
「求嬤嬤給做主,何善家的欺負我們姑娘,故意砸壞了太太給的花瓶。」
何善家的當然不承認,荀淑芝房裡幾個丫頭都知道事重大,都說是何善家的砸的。
荀淑芝也不說沒事的話了,常嬤嬤便將一干人等押了下去。這時不敢醒方氏,只有等明天方氏醒了,再理論。
這時已經過了四更天,荀卿染不過上床打了個盹,天就亮了。急忙起來,洗漱穿,和荀淑芝一起到方氏這邊來請安。荀卿染本想再提點荀淑芝幾句,可荀淑芝憂心忡忡,心不在焉,對面小吳姨娘過來,急急拉了荀淑芝去不知說什麼,荀卿染只好作罷。
方氏坐在榻上,面前擺著兩個食盒,一堆瓷片。其中一個食盒是昨晚廚房送給荀卿染的夜宵,荀卿染分毫未。
「說說吧,是怎麼回事?」方氏問。
「廚房的人,和月桂那丫頭口角,打鬧起來。月桂不小心砸了花瓶。太太不用生氣,只找月桂賠補就是。」小吳姨娘顯然已經知道了昨晚的事,撇清荀淑芝,也不提廚房誰誰如何,只把責任推給月桂。
「哪個問你,昨天你在場嗎?還不退一邊去。」方氏斥退小吳姨娘,眼睛看向荀淑芝。
荀淑芝站起來,張了張,支吾半天,卻什麼話也沒說出來。這時有小丫頭端了兩碗燕窩粥進來,方氏擺擺手,表示沒胃口,荀淑蘭則接過碗,慢慢地吃起來。
方氏又讓人帶了何善家的和月桂進來問話。
「……昨天常嬤嬤來,說太太吩咐廚房給姑娘準備了燕窩粥,可何善家的背著太太,給姑娘送了些剩飯剩菜來。」
「太太,小的冤枉啊。這三更半夜,廚房東西不湊手是有的,並不是剩菜剩飯。」
「你這是欺瞞太太。昨天夜裡,香椿去催夜宵,你們幾個擺了一桌子的酒菜,只顧自己吃,還把香椿罵出來。後來送給姑娘的,可不就是你們那桌吃剩的。」
原來還有這個,怪不得昨晚上月桂那樣發作。
方氏瞪了一眼何善家的,轉頭看著月桂,臉十分不善。荀卿染心道,方氏這個大領導,慣是會說大話,花小錢。經常開空頭支票,不過為了面子上好看。下面的人也清楚的脾氣,沒有誰敢當真去要求兌現。在方氏眼裡,明顯是月桂這個丫頭不識相,為著這事鬧開來。
「太太,奴才冤枉。奴才何嘗不想做燕窩粥給姑娘吃,只是今年燕窩缺,前兩天才買了幾兩,已經吃完了。」何善家的又辯解
「既沒有了,怎麼不來稟報我?」方氏叱道。
大家似乎都選擇無視了荀淑蘭正在吃的是什麼。
「如此,就是你這丫頭不省事,聽說還砸了姑娘屋裡的花瓶,一會揭了你的皮。淑芝,你平時怎麼管教的下人?」
荀淑芝看了小吳姨娘一眼,咬著不說話。
「太太,何善家的可並沒說燕窩已經沒了,只說我們姑娘不配吃燕窩。後來還說,府里有幾兩燕窩,還是何管事花了自己的錢買供著的,是給太太吃的。」荀淑芝並不幫說話,方氏明顯偏袒何善家的,月桂自然害怕,急之下想起昨晚嫂子捎的話。
這句話一出口,方氏臉驟變,荀淑蘭嚨里噎了一下,放下手裡的碗。
「你說什麼?說是何忠花錢供著我們吃燕窩?」
「是的。」月桂察言觀,意識到這句話就是的轉機,就將何善家的昨夜說的話複述一遍,不得添加些佐料。眾人聽來,就了荀府主子一應使費,都是何忠家拿出錢來供養的。
荀卿染暗自鬆了口氣,總算說到了點子上,昨天晚上的一應安排沒有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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