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卿染坐在窗下做著針線,忽然寶珠提了壺水進來。荀卿染見寶珠對自己眨了眨眼,知道有話要說,就麥芽去門外守著。
「姑娘,我方才去找香墜玩,事恐怕有些不好。」
香墜是方氏院里茶水房的小丫頭,和寶珠一樣大的年紀,兩人十分好。
「別急,有什麼事慢慢說。」荀卿染放下針線。
「香墜讓咱們小心些,說是小吳姨娘去找太太告歪狀,說昨晚上的事,是姑娘您調唆的。」寶珠就把香墜聽到的,小吳姨娘如何誣賴荀卿染的話學說了一遍。
荀卿染噗哧一笑,這種事確實是小吳姨娘的手筆。可嘆每次都討不到好,卻一點都沒學乖。
「結果太太反訓斥了,還罰了月錢,連二姑娘的都罰了。真是不蝕把米。不過,太太會不會真的疑心姑娘?」
荀卿染搖頭,一點都不擔心。昨天晚上的事,並不是事先策劃,而是見機行事,並沒有一點破綻。就算方氏不滿幫著荀淑芝,也懷疑不到別的上去。
「可惜了二姑娘這個人,相貌好,脾氣好,針線好。就是太弱了些,又有這樣一個姨娘,生生被連累了。」桔梗忍不住嘆息。
荀卿染對桔梗的話不能完全認同,荀淑芝不僅弱,更沒主見。原本荀卿染見荀淑芝為人溫順,沒有壞心眼,做事也不藏,很想和結。兩姐妹同住一個院子,互相護持,這是多好的事。可是和荀淑芝過幾次事,荀卿染就息了這個心思。
小吳姨娘只有荀淑芝這一個兒,既不年輕,也不寵,就把後半生的希都寄托在荀淑芝上。因此總怕這個兒不和一心,凡事都要過問。荀淑芝是老好人沒錯,可太沒主見了,只要小吳姨娘問起,沒有不說的。
而小吳姨娘的子,實在是讓荀卿染找不出話來形容,只能說不知好歹。幾次在方氏面前賣乖,就是拿荀卿染與荀淑芝私下的談說事。好在荀卿染和荀淑芝說的都是姐妹好的話,這才沒讓方氏真正拿住把柄。
「姑娘,還有件事。方才京里派了快馬來送信,聽說來的是大爺邊的盡忠,還有安國公府的一個管事。」
方氏出侯門,家現有侄子在京里掌管著五城兵馬司。而那一輩現在卻只剩下姐妹三個。方氏和鄭姨媽的大姐,是嫁進了京城安國公府齊家。大爺指的是方氏的長子荀君兆,現做著兵部的筆士,早年間和永昌伯家的姑娘結了親。
「是來送壽禮的?」
荀卿染雖然這麼問,心中卻有懷疑。前些日子,接到過京里的書信,壽禮應該還得幾天才能到。而且送壽禮,是早有計劃的,實在不需要派人快馬加鞭地來送。
「就兩三個人,沒帶壽禮。太太請了人進去說話,方才又急急地派人去城裡,說要請老爺立刻回來。」
再過半月,就是方氏的四十大壽。鄭姨媽已經派了兒子和侄子來,齊家和方家也會派人來送禮,只有荀家大爺,最是應該帶著大回來賀壽。但是,荀大正懷著七八個月的孕,不宜來往顛簸。荀大已經生了兩個孩,大家都盼著這次會是個男孩。方氏早發了話,不讓他們回來,保胎要。難道是大提前生了?
「可知道是什麼信?太太臉如何?」荀卿染問道。
寶珠搖頭,「說是太太寫了封手書,不是口信。不過,太太屋裡的人瞧著太太是高興的。」
「那就是好消息了。」
傍晚,荀卿染會同了荀淑芝,一起到方氏屋裡問安。方氏依舊坐在榻上,面帶微笑,聽著荀淑芳和荀淑蘭早說話。
「要給母親請罪,昨天貪玩,今早上頭疼,子重,吃了葯才好些,沒能給太太來請安。」荀淑芳在為早上沒來方氏屋裡請罪。
方氏笑著聽了,並不介意。
「聽說大哥來信了,是不是大嫂給太太添了金孫?」荀淑芳睜大眼睛看著方氏,好像就盼著方氏點頭。
方氏嗔道,「小孩子家,不懂事,你大嫂的產期還有一個月那。」
「哦,那是齊家姨母來信,還是大表哥?姨母和表哥可都好?母親,什麼時候帶我們去京城,兒想大姨母了。記得小時候見過一面,大姨母給了四妹妹一塊玉佩,也給了兒一塊,兒一直帶在上的。」
「們都好,就是來信說說家常。」方氏瞇著眼說道。
荀卿染在一邊靜靜聽著,看來荀淑芳也不知道什麼,所以才這樣打探。方氏明顯心很好,卻不肯什麼消息。快馬送信說家常,說出去誰也不會信吧。看來必定是喜訊,可是會是什麼樣的喜訊,方氏要瞞著大家。
「太太,老爺回來了,已經到了門口了。」
方氏站起來,荀卿染知道這是要出去迎接,也忙跟著站起,看方氏整理鬢髮衫,就上前幫忙。荀淑芳早一步搶在前面,荀卿染趁勢退到一邊,心裡更迦納罕。荀老爺已經在郡城住了半月有餘,說是以文會友。郡城有戲有酒有人相伴,又沒有人在耳邊呱噪,合家都以為他要到方氏壽辰才回來。可他卻一得到方氏的手書,一晚上都等不得,立即就回來了。如此牽荀大老爺的,會是什麼樣的喜訊?
眾人跟著方氏接到二門,荀大老爺正從車上下來。夜幕降臨,四周都點上了燈籠。荀大老爺材修長,一張白淨面皮,鼻樑高,長眉目,一襲錦緞長袍,迎風而立,真是要材有材,要長相有長相,要風度,更是風度十足,完全是個保養良好的中年大叔。
方氏眼睛一亮,邁步迎上前去。荀大老爺卻扭過頭去,從車上扶下一個俏的人影,方氏一下頓住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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