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大老爺向外叱問,下人中有眼尖的:「那不是周嬤嬤的兒子?太太讓他陪同二爺去城裏趕考,二爺都走了半天,他怎麼還在這裏?怎麼還攥著二爺的盤纏,這讓二爺出去花用什麼?」
那周存孝被人揪進來,他還兀自辯解,「小的們在二門等著,並沒見到二爺來找,才進來看看。」
這周存孝得了好差事,剛和幾個狐朋狗友吃喝了一頓。這時臉依然紅通通地,一說話,先打了個酒嗝。荀大老爺見他這副模樣,氣就不打一來,吩咐人把周存孝打了出去。
「這就是你給暉兒安排的人?主子去哪他不說跟著,反埋怨主子沒去找他,他自己倒先吃喝用起來,到底誰是主子,誰是奴才?」荀大老爺扭頭叱問方氏。
方氏見了周存孝的樣子,暗恨這奴才不給長臉。方才已經看見春桃和春燕都在院子裏,明白給的人,荀君暉一個都沒帶走,又恨庶子太過狡猾。
看方氏不說話,荀大老爺又問,「這院子還添了些什麼人,都來我看看。」
就有人出去了另兩個小廝來,春桃春燕也都過來給荀大老爺行禮。荀大老爺瞧了半晌。
「外面跟著的人,那兩個小夭也還罷了。看暉兒這次考的如何,我自然安排,你不用再管。至於這屋裏伺候的人……」
方氏忙打起神,講了春桃和春燕的許多好,表白如何為庶子盡心。
荀大老爺沉了一下,「你用心了,只是這些人……還早了些。姑娘們都不小了,跟前也該添人。既是兩個這麼多好,就讓們伺候姑娘吧。年紀大的那個,就給三姑娘,小的那個,給四姑娘吧。」
荀大老爺並不喜歡太早給兒子邊安排這樣的丫頭,可卻把這樣的丫頭給了兒。
荀卿染低下頭,喜歡本份能幹的丫頭,如桔梗,喜歡爽利潑辣心正直的丫頭,如麥芽,還喜歡像寶珠那樣機靈忠實的丫頭,可春桃這樣的,不喜歡。但是明白,荀大老爺把春桃賞給,是給格外的恩典和面。是這兩次在荀大老爺跟前出頭,讓這個做父親的終於注意到這個兒。
就算再怎麼不喜歡,都不能拒絕,相反還要高高興興地接。況且有這個自信,在那裏,一個春桃還掀不起風浪來。
荀卿染想清楚這些,臉上做出歡喜的模樣來,向荀大老爺行禮道謝。
荀大老爺對荀卿染的態度很滿意,低頭看見地上跪著的三個人,又沉下臉來,先吩咐人將那對夫妻用棒子轟了出去,接著就發落周嬤嬤。
「這個老奴才,忘恩欺主,荀家再不能容。看跟了太太這些年,留一條狗命,打了板子攆出去,再不許踏荀家的大門。那一家子,若是有半點不滿,就一起攆出去。」
理完了這些事,荀大老爺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又回頭對方氏說:「你病剛好,如果神不濟,就好生回去歇著吧,把事給別人管也好。」
方氏只覺得心口又疼起來,卻只能強歡笑,說自己好的很。
荀大老爺和方氏都帶著人走了,荀卿染故意落在後頭。先是看著弟弟院子裏的人收拾,又悄悄囑咐木棉和月季,好好看著屋子,有什麼事,讓小丫頭給送信等語。安排好了,才帶著人回了自己的院子。
桔梗接了荀卿染進屋,就看見春桃抱著小包袱跟在荀卿染後,不由愣了一下。
「老爺將春桃賞給咱們姑娘了。」麥芽快言快語。
春桃一直低著頭,跟在荀卿染後,這時忙過來重新給荀卿染見禮,荀卿染又讓和桔梗、麥芽等人相互廝見了。
春桃這一天的遭遇,可以說是大起大落。雖然都是庶出的,但是在庶出的爺們跟前伺候和在庶出的姑娘跟前的差別可太大了。方氏派去荀君暉邊,還特意囑咐了一些話。在心裏,跟著荀君暉,飛上枝頭的日子就不遠了,那可是一份有前途的活。不過轉眼間,就被荀大老爺安排給了荀卿染,一個庶出的姑娘,春桃覺得的前途很晦暗。
春桃的笑容很勉強,荀卿染自然看在眼裏了,不由的心中暗笑。
正好紅綃回來,荀卿染就讓負責安排春桃。
「你剛來,就讓紅綃帶著你,教教你我這裏的規矩。」又囑咐紅綃,「這是老爺和太太親自賞下的,你好好教,莫讓了委屈。」
打發了這兩個丫頭出去,荀卿染便讓桔梗幫了外面的大裳。
「姑娘,方才老爺把春桃給了姑娘,大姑娘臉上很不高興,背了人,還狠狠地瞪姑娘。」麥芽端了杯熱茶送過來。
荀卿染點頭,說自己也看到了。荀淑芳妒忌的不是多了一個丫頭,而是妒忌獲得了荀大老爺的重視。
荀卿染躺到床上,打算小睡片刻,閉上眼,卻睡不著。
荀淑芳因為妒忌會做些小作,覺得麻煩,但是並不擔心,擔心的是方氏。
今天的事,知道最聰明的自保方法,就是置事外。君暉已經了族譜,就是沒了木棉,以後還會有其他忠心的丫頭伺候。可不忍心,不忍心眼睜睜看著人帶走木棉。
而這個時候,又指不上別人來出頭。雖然和辛姨娘那邊算是合作關係了,那是建立在互利的基礎上。總不能指辛姨娘會毫不利己專門利地來管這件事。這事只有出面,當時就想,事後一定要和弟弟說,姐姐為了你的事,可算是兩肋刀了。
當然也不會就那樣直接衝出去,早派了寶珠去通知薛嬤嬤,請荀大老爺。
結果一切還算順利,立威並不想,但是保住了弟弟的丫頭,順手除掉了周嬤嬤,還將方氏的用意暗示給荀大老爺知道。這一切本該讓人欣喜,不過更多的是擔心。
之所以一直在方氏面前保持低調,不僅是想活的輕鬆些,更重要的一點,是清楚,的親事是掌握在方氏的手裏。在原來那個年代,宣揚男平等,還都說婚姻是人的第二次投胎。這個年代男尊卑,就更是這樣了,實在清高不起來。
荀淑芳那樣討好方氏,可是十七歲了,依然沒有定親。荀卿染倒不怕方氏會讓做剩。長有序,沒有妹妹在姐姐之前出嫁的。只比荀淑蘭大幾個月,方氏不會讓親生兒年紀老大還小姑獨。
但是會嫁給什麼樣的人家,幾乎全由方氏做主。
荀卿染曾一度非常害怕會被方氏塞給人做妾,後來才放了心。荀家是世代書香,荀大老爺不會答應他家的孩去做妾。方氏有嫡子嫡,為了嫡子嫡的面子,也不會讓庶去做妾。
一定是嫡妻,只是這嫡妻也是三六九等的,荀卿染不怕貧寒,但怕遇人不淑。
方氏不會真心為的福祉著想,荀卿染是一直明白的。對方氏順從尊敬,的要求很低,只希方氏不要在的婚事上故意下絆子。只求方氏哪怕一點點的不忍心,一點點的善念。
如果這樣也不行,那就該讓方氏知道,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對君暉和好一點,方氏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荀卿染從床上坐起來,讓桔梗幫換服,需要去和方氏談一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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