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後方焦黑的痕跡扭曲,在陸絆的視野中投影出淡漠的文字。
【找到演奏者1/1】
很明顯,這就是陸絆任務需要找到的人。
然而,要是任務僅僅如此也就好了。
另外一行文字在這之下輾轉出現。
【存活至天明:05:51:16】
還有五個多小時,可現在每一秒對於陸絆而言,都是煎熬。
那焦黑的,穿著燕尾服的「人」也沉浸在了自己的旋律里,那旋律詭譎多變,每一個音符都彷彿有自己的意志般雀躍著,從琴鍵上跳轉,流陸絆的耳中,敲打著他的鼓。
陸絆覺得思考又陷遲滯之中,就像被某種半固的凝膠粘黏,連一個念頭都難以產生。
這樣的況,讓陸絆想到了嗩吶。
自己在吹嗩吶的時候,似乎也陷了類似的狀態。
那些聽著自己吹嗩吶的人,是不是也和現在的陸絆一樣?
「......!」
陸絆想到之前的狀況,大腦頓時變得明晰起來。
現在他聽到的琴聲,不僅僅是普通的音樂而已。
這是某種有超凡力量的,能夠干涉人的意識的旋律。
杜丹平......也有類似的力量?
系統提示自己是第233位神選者,也就是說,之前可能還有兩百多位?
杜丹平是其中之一?
「......原來如此。」
在凝滯的思考中,陸絆理解了一切。
「杜丹平擁有某種天賦或者獲得了進靜寂之地...的資格,從而獲得了超凡...的力量,就像我一樣,他可能...選擇的是......【音樂家】?」
「利用自己的超凡力量,杜丹平......用琴聲蠱了整個劇院大廳的人,所以...就算火災已經擴散開來,這些人依舊......不為所,因為他們的意識都已經......被干擾了!」
「可是...如果這一切是......杜丹平造的,他真的擁...擁有這些力量,為什麼他會...死在這裏?」
陸絆的思緒試圖衝破鋼琴聲的藩籬,奪回自己的控制權。
可是無論怎樣努力,他只像一個木偶一樣,越來越變得獃滯,就連雙眼裏的芒都開始消散。
「......必須得掙控制......音樂......演奏......只有用......音樂才能......打敗......音樂......」
思維踽踽徐行,陸絆抓住了靈的閃。
這旋律明顯是通過聽覺來影響人的,那麼,只需要破壞聽覺,就能從中解放?
沒有更多斟酌的餘裕,陸絆右手浮現出一把銀的左手槍。
意念之中,左彈匣跳轉,一枚銀灰的子彈對準槍膛。
虛幻之中,這左手槍對準了陸絆的大腦。
砰——
陸絆耳邊響起了無聲的槍鳴。
子彈輕而易舉衝破陸絆的皮,鑽他的大腦,伴隨著不可視的空,某種凌駕於理之上的力量開始摧枯拉朽,改變陸絆的發聲結構。
他張開的里,某種旋律傳來。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好運帶來了喜和,好運來我們好運來,迎著好運興旺發達通四海......」
《好運來》的激昂歌聲回在劇院大廳,這聲音與鋼琴的琴聲織,
竟然構了某種詭異的和諧。
耳中的旋律遭到了破壞,陸絆到全的力量都重新回來了,他繼續口中發出高的聲,反覆唱著《好運來》,一時間,高雅的劇院大廳里,魔的鋼琴旋律和歡樂的通俗歌曲撞,形了奇怪的氛圍。
陸絆一邊唱著《好運來》,一邊朝著舞臺跑去,手中的撬握。
只要能夠把杜丹平的亡靈解決掉,這琴聲就會停止。
下一刻,好幾個模特人偶突兀冒出來。
這些模特人偶穿著破爛的正裝,兩隻人畫上去的眼睛詭異奇特,它們的作就像被某人牽著線控般,遲緩,生,但數量更多,幾乎堵住了陸絆通往舞臺的道路。
模特人偶朝著陸絆出了手,那些僵的手掌冰涼,堅,帶著令人骨悚然的膩,就要抓住陸絆的。
「好運來祝你好運來......」
陸絆沒有停止歌唱,同時,手中的撬揮舞。
咔——
某種蛛網般輕盈又稠的東西覆蓋住了他的大腦,令陸絆準而練地使用著手中的撬,彷彿他天生就是用撬的好手,里的骨頭都是撬製的一樣。
以最極限的力道,最準的角度,最完的方向,撬擊中了擋在他面前的模特人偶。
那模特人偶的腦袋即刻飛了出去,高高揚起,還沒有落到地上,陸絆又是一揮,砸開了另一個模特人偶的腦門。
「好運帶來了喜和......」
陸絆口中依舊重複播放著歡喜的歌聲,在這喜慶祥和的歌聲里,又是一個模特人偶被撬打飛。
陸絆活像一個戰神,三步並作兩步,抵達了鋼琴旁邊。
此刻,鋼琴的旋律抵達了最高,某種亙古不變的,恢弘壯大的,淡漠冰冷的力量似乎蘊藏在這旋律中。
撬接踵而至。
啪嗒——
那焦黑的,腐朽的,殘破的演奏者,被堅的撬擊中,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便崩解破碎。
演奏聲戛然而止。
那些模特人偶的作立刻停下,定格了一幀幀驚悚恐怖的畫面。
「就這?」
陸絆等待了幾十秒,才停下自己的復讀出來的歌聲,變回正常的樣子。
他看著那已然隨風而逝,化為灰燼的,陸絆覺得有點不對勁。
如果自己沒有【言】,那麼在聽到旋律之後,幾乎沒有反抗的餘地就會被奪走的控制權,甚至失去意識,任人宰割。
如果自己沒有【理學聖劍】,那麼即使能夠擺控制,想要衝破模特人偶的阻攔,打死這個杜丹平的亡靈,也極為困難。
在這種況下,這樣的任務竟然還是【凡人】難度,和【床下的朋友】一樣嗎?
是這個任務評價有問題還是陸絆中間產生了什麼偏差?
想到這裏,陸絆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靜。
月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黯淡了下去。
他抬起了頭。
在那一方破碎的穹頂之外,是幽深的夜幕。
月亮已經掠過缺口,只有荒野才能見到的繁星點綴。
在那繁星之中,有一顆最為耀眼的亮星,此刻的芒正從缺口灑落。
伴隨著星的照耀,陸絆的腦中,那粘稠的蜘蛛網般的知識包裹著的大腦里,湧了某種訊息。
某種通過那已然消失的旋律傳遞過來的知識。
他知道,這顆亮星是全年天空中最為璀璨的幾顆星辰之一。
某種呼喚從這顆星辰之上傳來,越了時間,空間的距離。
伴隨著這芒,某種宏偉的,淡漠的,絕對的力量開始充斥整個劇院大廳。
陸絆終於知道事的全貌了。
他明白杜丹平到死為止,甚至就連死後都一直對抗著的東西到底是什麼了。
他注視著那裏。
此刻,在陸絆的雙眼中,畢宿五清晰可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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