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大年節, 人們喜氣洋洋的準備迎接新年,無人在意太醫院忽然了個院判。
便是有心人留意到了,但發覺與西廠有關之後, 便不敢再打探。
這架勢倒像是西廠無緣無故迫害了張衡一般。
孟春行走在宮中,到這種風聲鶴唳的氣氛,很是無語, 他們西廠冤啊!
平日里不知替他們這幫混蛋擔了多罵名了。
分明是張衡玩忽職守,犯了職之罪,他們西廠不過隨意查查, 又查出了他一直在倒賣太醫院藥材,數罪並罰, 按律置罷了。
兩個小宮嘻嘻哈哈地從一個宮門里打鬧著跑出來, 撞見孟春, 忽然臉大變。
他們西廠的名聲真是越來越厲害了,孟春一邊在心里翻著白眼, 一邊訓了們幾句︰“快過年了,我也不願在這喜慶的日子里罰你們兩個, 往後多注意,萬一沖撞了貴人,到時候……”
兩個小宮連忙點頭︰“多謝公公指點。”
孟春嗯了一聲︰“去吧。”
兩個小宮千謝萬謝, 但們都是剛進宮的小宮,膽子大,轉就恢復了生氣︰“過年真好, 孟公公脾氣都好了。”
還沒走遠的孟春︰……
不過經們這一說,孟春想起西廠還有一樁事沒理,等理完了,他也才能安心的過個好年, 隨後雙手背在腰後,瀟灑地走開了。
這個時節京城各署皆已封印封筆,只西廠一如既往的忙碌。
一刑帶著幾個人從外風風火火地進來,隨手捉了個番子問︰“督公這會子可在?”
那番子拱手作禮︰“咸安宮走水的事有了結果,督公進宮見太後了。”
刑點頭︰“我剛從錦衛挑了幾個好苗子,既然督公不在那就算了。”
番子有意討好他,忙道︰“大人督公不在,孟爺在,您可以去刑房找找。”
刑笑著拍拍他的肩膀︰“那行!”
走了幾步,又回頭拉住那番子,好奇地問︰“那場火究竟是怎麼回事?”
“嗨!也不是什麼謀謀的,兩個太嬪斗氣罷了!”
番子拉他去一旁,閑聊道,“那日康太嬪與太嬪吵幾句,各自回屋後依舊氣不過。
康太嬪便趁著太嬪出門拜佛時指使人去屋里往炭盆里倒了油,本想嚇嚇,哪知被太嬪識破了。
太嬪本想趁這個機會逮了康太嬪的錯,治了,干脆順勢而為,又往屋里地上澆了油,結果沒控制住,火勢大了收不住了,還燒傷了自己。”
刑搖搖頭,嘆了一聲︰“這都什麼事。”
“誰說不是呢!那兩位里沒個實話,孟爺從昨兒審到今兒早上都沒審完,還是督公來了,才撬出實。”番子提到周津延,語氣里盡是佩服。
“不過,瞧著督公這幾日心不好,大人在督公手下辦案,還得小心些。”番子獻殷勤地說道。
“多謝了,我手下剛好空了個檔頭的位置,年後來報道。”刑看他機靈,心里滿意。
說完便帶著從錦衛挑來的人去刑房找孟春了。
留在原地的番子一臉喜意,連聲道謝。
慈寧宮
太後臉嚴肅,飛快地轉著手里的佛珠。
周津延坐在下首第一位,捧著茶盅,慢悠悠地撇開茶末,抿了一口茶。
“是哀家管理後宮不善,這次麻煩廠臣了。”太後正聲說。
“臣職責所在,行的都是份之事。”周津延將茶盅放回高幾。
太後臉上皺紋深深,聞言,抿著的微微一扯︰“廠臣莫要自謙了。”
周津延淡笑一聲︰“稍後臣會將事由稟明陛下,娘娘是否還有別的吩咐?”
因著康太嬪和太嬪鬧的這一出事,導致前朝借題發揮,借此凶兆指責皇帝為政不賢,太後心里很不快︰“前朝的老臣們倚老賣老,一個個地爬到陛下頭上作威作福,實在不像話,平時還勞煩廠臣在朝中多支持陛下的聖斷。”
“臣必當竭盡全力,擁護陛下。”周津延面不變,語氣堅定。
太後滿意地點點頭。
周津延垂眸遮掩住眼底的冷漠,起一拜︰“臣會派人將兩位太嬪送回宮,這就先告退了。”
“廠臣公務繁忙,哀家就不耽誤你了,孫嬤嬤替哀家送送廠臣。”太後頷首,心里盤算著要如何罰康太嬪和太嬪,指了邊第一得意的送周津延。
出了慈寧宮,周津延看著孫嬤嬤道︰“嬤嬤留步。”
“老奴正巧要去前面吉雲樓替太後探容太妃,斗膽陪督公走一段路。”孫嬤嬤說道。
周津延猛地听到有人提及這幾日他故意忽略的人,眸沉了沉。
步行到司禮監掌管的院子里,抬頭,察覺到自己作太過念,忽而一僵,甩袖,冷哼一聲,進了屋,正屋門關得砰砰響。
聲音穿過遼闊的天空,穿破窗欞。
坐在床上看書打發的養病時的安,耳朵,奇怪剛剛哪里傳來的巨響。
珠珠帶著孫嬤嬤進來。
“老奴給太妃娘娘請安。”孫嬤嬤和太後一樣,最講規矩,禮儀極好。
安忙合起書,讓珠珠扶起來,給賜座。
孫嬤嬤觀察安的臉︰“娘娘病如何了?”
“吃了幾副藥,已經好多了。”安聲道。
其實現在的臉並沒有多好看,風寒癥雖在慢慢好轉,但已經停了好幾日治療心疾的藥,總歸是不舒坦了。
蒼白的臉給艷奪目,嫵妖嬈的姿容添了幾分憐憐脆弱之態。
比之先前的征服,更能激起旁人的保護。
這般貌,看得孫嬤嬤心驚,再一次嘆,幸好先帝駕崩了。
搖搖頭,撇開雜念︰“那明晚的大宴,娘娘可能參加?”
“能的!”安聲音拔高,生怕孫嬤嬤代表太後告訴,不讓去參加宴會了。
但孫嬤嬤好像被剛剛的音量嚇到了,安很不好意思,可憐兮兮地說,“不好意思,我太想去了。”
孫嬤嬤心中無奈︰“您千萬別逞強,要先保重才是,大宴年年都有,來年也是一樣。”
在心里嘆,到底是年紀小,子不沉穩,還想著玩樂。
“我沒有逞強,我可以赴宴。”安好期待除夕大宴的,听說有很多好吃的,還有人獻舞,雜耍表演……
這是養病期間,唯一的期待了,若是不能去,來年一整年都不會快樂的。
“那好吧,老奴會告訴太後,不用把您的席面撤去。”孫嬤嬤忍不住心。
安小腦袋小啄米似的,點得飛快。
安也是見識過世面的,但到了除夕大宴那日,還是被驚艷到了。
一條專屬于的長案,上面擺滿瓜果,還有最的柿子餅!
這讓安不想到被妥帖放在櫃子里的周津延送的那兩盒被打開無數遍,就是沒有再吃過的柿子餅。
只吃過一塊,到現在還記得那個口,比珍宴閣的都要好吃!
自然忍不住拿來與眼前的這個對比,沒有那個大,暗淡,看起來也沒有那個甜。
安嘆了一口氣。
“娘娘怎麼了?”珠珠疑地問,以為哪里不舒服。
安一驚,趕忙搖搖頭,怎麼又想到他啦?
匆匆移開目,強迫自己看別的。
茶點富,各式各樣的,都是安沒見過的,很快就被吸引了,熱茶還未呈上來,都已經快幸福的暈過去啦!
安為了遮住過分蒼白的臉,薄薄地敷了一層胭脂,描了眉,涂了口脂,笑起來格外明艷。
安悄悄往珠珠里塞了個核桃,小聲說︰“要是天天都過年就好了。”
“娘娘說傻話了。”珠珠含糊地說。
安彎彎眼楮,看著熱鬧的大廳,燦爛的笑容染上了一惆悵。
今年的新年,哥哥是一個人過吧!
安飛快地眨著眼楮,掩飾那一瞬間控制不住涌上來的淚意。
拍拍小臉,嘟噥︰“今天要快樂一點!不能想不開心的事。”
除夕大宴分作兩席,太和殿坐的是皇帝和得到賜宴的權臣勛貴們,長福殿坐的是後宮里的一眾命婦。
皇帝高坐案,下首左右兩邊分別是周津延和顧錚。
酒過三巡,皇帝顯然已經有些醉了,正手肘撐在案上,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殿中央的舞們,喝一口酒,又手摟過給他斟酒的宮,荒之盡顯。
若不是上穿著象征份的冠冕,就只是個酒足飯飽的好之徒,毫無帝王之相。
周津延冷眼旁觀,毫不把這些放在心上。
這時有宦提醒皇帝,快到子時正刻,按規矩,他該去長福殿給太後拜新年了。
皇帝正和邊的宮調笑,有些不耐煩地呵斥了一句︰“知道了,別催。”
周津延閑倚著憑幾,心里突如其來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慌,驀地轉頭瞧向皇帝,皺眉看他葷素不忌,□□燻心的模樣,冷寂的目微凝,腦中閃過一個荒誕的念頭。
但他知道,眼前這個能在守孝期夜三的帝王,能做得出那樣混賬齷蹉的事。
沒有猶豫,立刻招手示意孟春上前,在他耳邊吩咐了幾句。
孟春愣了愣,點頭,快步出了殿,往長福殿去了。
周津延垂眸,快速地轉拇指上的玉扳指,片刻之後,起向皇帝告假。
皇帝自然應允,大方地讓他離開。
不久後皇帝也被宦催得不耐煩,推開懷里的宮,準備去給太後拜年。
顧錚方才將周津延的行為看在了眼里,頓了頓,瞄準時機從案後站起來,端起茶杯,朝皇帝賀道︰“臣祝陛下聖安康。”
顧大將軍率先開口,剩下的臣工們有樣學樣,一個接一個的給皇帝敬酒,祝辭哄得皇帝心花怒放。
皇帝一掃剛剛的不滿,笑著接下他們的酒。
這一耽誤,把一旁的宦急得團團轉,但他人微言輕,不敢放肆,只能數著時辰,小聲勸皇帝離開。
殿外的周津延听見靜,挑挑眉,笑了一聲。
這會兒長福殿的安已經從最開始的興變疲倦了,熬到這麼晚,心髒有些不舒服,忍不住側過面龐,地打了個哈欠,懨噠噠地支著手肘撐著下。
膳房的宮悄聲進殿,上來給主子娘娘們換甜湯醒神。
一個小宮站在安案前,彎腰捧著瓷盅往案上放。
安眨眨倦怠的眼皮,還是忍不住好奇里頭是什麼甜湯。
剛脖子,那小宮手一抖,甜湯灑向了安。
旁邊打瞌睡的珠珠听見靜,手比意識快地攔過去,但還是沒有來得及。
周津延站在長福殿通往後宮的青石板小道上,听著遠傳來的悉的的嘆氣聲。
“哎!是新裳呢!”
作者有話要說︰ 讓周公公賠你!!
這章都有小紅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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