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蘭溪眉梢一,有些詫異的瞧向閉的門。
攬香樓?
思緒一間,祝煊已經穿好了衫,再次變了泠泠君子,一散方才的旖旎。
祝煊在腰間輕拍了一記,「起來。」
沈蘭溪依言站起,遲疑的問,「郎君可要去攬香樓?」
「自是要去。」祝煊邊說邊理了理上褶皺明顯的袍,與門口的阿年吩咐道:「去牽馬。」
說罷,他瞧向一旁垂著腦袋若有所思的人,稍頓,「我是去辦案的。」
聞言,沈蘭溪漆黑的眼珠子一轉,角不控的勾起,腦袋湊到他前,揚起,揶揄道:「郎君這話……是想說什麼?」
祝煊一臉淡的抬手推開那灼灼視線的腦袋,抬腳往外走,「我會晚些回來,你自行用晚膳。」
沈蘭溪心不在焉的『嗯』了聲,送他出門。
「元寶,你去——」沈蘭溪說著一頓,瞧了眼黯淡的天,「罷了,去東院兒與夫人說一聲,我明日去陸家拜訪。」
「是,娘子。」元寶顛顛兒的去了。
家娘子還送郎君出門,可真喜歡郎君,嘿嘿嘿~
沈蘭溪等到夜半,遲遲不見祝煊回來,歪在床上睡了過去,醒來時脖頸扭得酸疼。
「東西準備好了?」沈蘭溪問。
綠嬈點點頭,「都按娘子吩咐的備好了。」
「,走吧。」
沈蘭溪起,帶著兩個婢出了府,掀起車簾便是一愣。
「這是什麼?」
元寶跟了上來,順著的視線瞧向車裏五六盒的禮品,心的解釋道:「婢子昨兒聽娘子吩咐去與夫人說了一聲,這些都是夫人給的,索今日要帶,婢子便讓人直接送到馬車裏了。」
沈蘭溪:「……」
綠嬈也跟了上來,往裏面瞧了眼,再看看自己手上的一小包糕點,輕飄飄的。
嗯……有些寒酸。
一刻鐘后,馬車停在了陸府門口。
「娘子,這是鴻臚寺李家的馬車。」綠嬈低聲道。
沈蘭溪倒是眉梢微揚,興緻高漲,「倒是巧了啊,你們猜,李家是來商議親事的,還是來退親的?」
聲量如常,被迎上來的小廝聽了個正著,不免面古怪。
元寶扯了扯的袖,一本正經的與那小廝道:「我們是祝家的,勞煩與主家通報一聲,祝家夫人前來探陸老夫人。」
「是,還請祝夫人稍候。」小廝連忙道,腳步匆匆的折了回去。
沈蘭溪閒逸緻的吃著果脯點頭,瞧著眉眼甚是和善。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硃紅的門出來幾位婦人,沈蘭溪要找的陸夫人便在其中。
「娘子,左邊那穿著海棠花的夫人便是李夫人,旁邊那位面稍白,穿著青灰的是李大人的胞妹,李家二娘子,也就是阮娘子的母親。」綠嬈低聲與耳語。
沈蘭溪神如常,大大方方的掀著車簾看戲,瞧著那面不一的三人悠哉道:「看來,陸夫人今日印堂發黑啊。」
說罷,了手上的糖漬,帶著兩人下車。
「娘子,夫人準備的禮還沒帶……」元寶小聲道。
「浪費。」沈蘭溪丟下兩個字,落落大方的走向客套寒暄的三人,行了一晚輩禮。
「原來是祝夫人,從前鮮見。」李夫人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遍沈蘭溪,語氣不詳的道。
沈蘭溪只當作沒聽出其中不滿,笑得客氣,「我子靦腆斂,尋常不見外客,李夫人沒見過我也不足為奇。」
李二娘扯了扯嫂子的手臂,上前一步,笑與沈蘭溪道:「在家時聽我家五娘
說起,祝夫人率真溫善,如今一見,果真如此。」
「夫人謬讚。」
「夫人若是得閑,便來家裏坐坐,五娘念著你呢。」
「多謝夫人,得閑時晚輩定當登門拜訪。」沈蘭溪好生應下,臉上掛著虛與委蛇的笑。
若是真念,在坊間的名聲還能壞那樣兒?
送走李家的兩位,沈蘭溪臉上的幸災樂禍藏都不藏,瞧向一旁僵著臉笑的陸夫人。
「幾日不見,陸夫人都生了白髮,想來這流言傳得不易啊。」沈蘭溪怪氣道。
陸夫人眼角的細紋了,神愈發的僵,「今日家裏不便,祝夫人若是無甚要事,我就不請你進去喝茶了。」
趕客的意思明顯,沈蘭溪卻是抬腳便往裏面走,擺掃過鞋面上綴著的白玉珍珠,語氣卻不似那珍珠溫潤,「那日我告誡過陸夫人,若是傳言不實,我沈二娘定會登門拜會你家老夫人,走吧,一起去瞧瞧。」
土匪作風,流氓習。
後面的兩個婢也雄赳赳氣昂昂的連忙跟上,綠嬈手裏還提著那寒酸的油紙包糕點。
陸夫人氣得臉一陣青一陣白,寬袖下的手發抖。
混賬!
門口的小廝眼觀鼻鼻觀心的垂著腦袋,裝聾作啞。
廳堂,沈蘭溪掃過那明顯憋著氣的臉,故意問:「陸夫人不請我坐嗎?陸家就是這般待客的?」
陸夫人咬了咬牙,剛要開口,便被那笑盈盈的聲音搶了先。
「陸夫人既是不請我坐,那我便直接去老夫人院兒里看老人家吧,陸夫人可要來?」沈蘭溪狀似一臉真誠的問。
這稔的姿態,陸夫人險些一口氣沒上來,強著怒意道:「祝夫人來得不巧,我家老夫人抱恙,正臥床歇息呢,怕是見不了客。」
沈蘭溪對的敵視毫不介意,一副頗為贊同的神點了點頭,「有陸翰羽這般孫子,真是苦了陸老夫人了。」
說罷,端莊的在椅子上坐下,憾道:「我還給老夫人帶了包糕點來,如今瞧著,老夫人是沒有這口福了,還是我自個兒吃了罷。」
元寶險些沒笑出聲來,艱難的忍了又忍。
陸夫人聽著這荒唐的話,口迅速起伏幾下,對上了那吃著糕點的人清澈的眼神,頓時額頭的青筋一跳,便聽又開了口。
「李家夫人是來退親的嗎?」沈蘭溪閑聊似的問。
「祝夫人若是無事,便請回吧。」陸夫人雙手握拳,也丟了規矩,直接下逐客令。
沈蘭溪屁都不帶挪一下的,「陸夫人是腦子不好使,還是耳朵聽不清?我說的不是事嗎?」
語氣亦不善的問,稍頓,又道:「還是你覺得,你欺負了我這事,便這麼算了?」
陸夫人被氣得臉黑一片,「祝夫人想做什麼?」
「你猜」,沈蘭溪把手裏的點心渣渣了,站起了,「陸夫人最好把陸翰羽如珍如寶的捧著,不然——」
說著,輕笑一聲,「走了,你們陸家的茶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喝。」
主僕三人剛出院子,便聽得裏面傳來噼里啪啦的碎裂聲,沈蘭溪腳步一頓。
元寶:「娘子……」
沈蘭溪角緩緩勾起,瞇著眼似的聽了聽那聲兒,不吝嗇的誇讚道:「真悅耳!」
元寶:「……」
三人出了陸府,沈蘭溪一改方才模樣,蔫頭耷腦的活似了天大的委屈。
元寶癟著,一副憤慨又委屈的神,聲音清脆如黃鸝,「夫人快別哭了,明明是陸家夫人黑您的名聲,你還好心上門與陸夫人道歉,反倒被罵了一通又趕出門來,」
沈蘭溪噎
噎的聲道:「不可這般說,陸夫人是長輩,便是用茶盞砸我,我也不該躲的。」
元寶連忙跟上這話,「夫人別犯傻,若是被陸夫人傷了臉,郎君瞧見會心疼的!」
「?」沈蘭溪,「罷了,我們還是走吧,被人瞧見,既丟祝家臉面,也會惹得陸夫人被人非議。」
說罷,沈蘭溪著手裏的帕子拭了拭眼睛,一副弱模樣,被綠嬈扶著上了馬車。
仔細瞧,那雙還有些一瘸一拐的。
府門前人來人往,不管是這話還是沈蘭溪如柳枝般的弱模樣,都落了人眼。
馬車上,元寶一臉喜滋滋的邀功,「娘子,我說得好不好?」
沈蘭溪點了點額頭,「聰明死你了。」
綠嬈尚且有些回不了神,獃獃愣愣的瞧著有些木。
元寶拍拍肩膀,寬道:「無事,姐姐在娘子邊伺候的時日短,等過個一年半載,也能如我一般了。」
綠嬈瞧著驕傲神氣的小模樣,吶吶的點了點頭。
難怪家娘子進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腳步匆匆的出來了,原來後面還有這一出……
沈蘭溪拆開祝夫人準備的東西,捻了顆栗子扔進裏,「還不錯,你倆也吃。」
「嘿嘿,多謝娘子。」元寶笑嘻嘻的道謝,毫不客氣的抓了一把栗子樂呵呵的吃,還不忘分給綠嬈一些。
「娘子,可要婢子也找人把陸家被退親的事散播出去?」元寶眼珠子滴溜溜的轉。
「不必。」沈蘭溪喝了口花茶,「這事早晚會傳出去,何必花銀子呢?」
「那要不要婢子找兩個人把那陸家郎君套麻袋揍一頓?」元寶又問。
沈蘭溪抬手在腦袋上敲了一下,「安分些。」
元寶癟了癟,「婢子就是氣。」說著還裏塞了兩個果子,吃得香香甜甜的。
「陸翰羽的事,那是沈蘭茹的,至於我,陸翰羽被退親,便是對我那些坊間傳言最好的反擊。」沈蘭溪懶懶道。
「沒聽懂。」元寶懵懵的搖頭。
沈蘭溪又塞了把果子給,「嗯,吃吧。」
馬車行至東龍大街,沈蘭溪了停,「元寶,你去打聽打聽攬香樓昨夜出了何事,機靈些。」
「是,娘子。」元寶又抓了把小果子塞進荷包里。
「我在前面的薈萃樓等你,給你點燒鵝吃。」沈蘭溪給鼓勁兒。
元寶立馬笑得見牙不見眼,「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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