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安之前,先得沐浴焚香。
這是規矩,劉嬤嬤不敢怠慢。
浴桶里撒了春季剛開的花瓣兒,星煙周又熏了香,出來時,上便帶了一淡淡的花清香。
春季即便是落雨,也已經退了冬,并不冷,薄薄的兩層春裝,將星煙的段愈發顯了出來,星煙個子高挑,淺綠綢地斜襟回紋上、藍緞地花卉紋馬面、擺剛好齊腳踝。
劉嬤嬤又忍不住夸道,“娘娘這姿,奴才頭一回見。”
到了時辰點,星煙被劉嬤嬤和采籬扶上了轎子,出了芳華殿。
轎子倒不晃,可星煙的心卻晃的厲害,怕見皇上,可不見更怕,劉嬤嬤是個好說話的人,一路都在同星煙閑聊,星煙也喜歡聽。
星煙最介意的還是今兒進宮來,聽到的那聲喊冤。
星煙原本也沒打算問嬤嬤,這等事忘了最好,最好不要再想起來,否則晚上又該睡不安穩。
誰知劉嬤嬤竟主說起了這事。
“娘娘小心些,落雨天最容易出事,這場雨落下來,倒沒想到害死了安貴人,才來了幾天,說是失足掉井里了。”
劉嬤嬤一聲嘆息,說,“多好的人啊,還會唱曲兒,聲音如黃鸝,奴才有幸聽過一回,當真好聽。”
星煙總覺得后背生涼。
可聽不得井。
“這宮里有很多井?”
星煙嚨發干,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
“井就多了,是芳華殿就有三口井。”
星煙心里惶恐,從轎子上下來,雙抖使不上力,下雨天被雨水沾的地面,都同潑了一層油,星煙一個沒注意,整個人往前倒去。
劉嬤嬤和采籬兩個人是沒拉住。
星煙手磨破了皮,疼地眼淚花兒直冒。
這一來,什麼沐浴焚香,都是白搭。
服臟了不說,臉上還占了污泥。
怕是第一次如此出糗的妃子,星煙當著一眾人的面兒,也沒覺得有何丟人,嗚嗚地哭出了聲,劉嬤嬤在后急地團團轉,“可怎麼辦啊,這樣如何去見皇上?”
采籬蹲下來了星煙的膝蓋,心疼地問,“摔著沒。”
星煙點了點頭,肩頭聳的更是厲害。
“皇上會不會嫌棄我?”
門前的太監,看進眼里,不由地打了個,那擔驚怕的模樣兒,誰忍心嫌棄。
這番靜終于驚了屋里的人,皇上邊的太監肖安出來問道,“怎麼回事?”
不待旁人回答,一眼去就見星煙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噙著淚,一狼狽地站在那里。
肖安愣了愣,才進屋稟報了皇上,“稟皇上,是庚娘娘,在門前摔了一跤,正哭著呢。”
金龍香爐里的熏香,寥寥幾縷清煙繚繞,贏紹金龍紋的黑袍袖在案前一,沉靜深邃的眸子微凝。
“進來。”
星煙將傷的那只手藏在了袖筒里,臉上的泥污被采籬拭干凈,經淚水一沖洗,竟也白凈如初。
細碎地腳步過門檻,比起上回在侯府斗膽攔了他的路,這會子屋子里的沉靜和抑,更讓星煙張。
星煙不敢抬頭,盯著腳底那一片的余,也只能大致看清皇上在哪個方向,模模糊糊的一道人影,是想起那張臉,就害怕。
“臣妾請皇上安。”
聲音因膽怯多了幾分弱,卻而不作。
贏紹抬起頭朝看去。
頭垂的太厲害,只瞧見一頭青,單了一銀鍍金藍料珍珠花簪。
淺綠的袍前一團變了,明顯是沾了雨水。
“賞。”
贏紹說完,視線又回到了案的奏折上。
星煙心頭一跳,慌地抬起頭,朝肖安看去,肖安的笑就跟長在那臉上似的,弓腰說道,“娘娘請。”
這是要趕人了。
肖安也實屬沒法子,以往都是這麼來的,皇上誰也不會留。
星煙破了皮的掌心被掐的有些麻木。
害怕的要命。
竟也壯著膽子看向了贏紹。
“臣妾有罪,不敢領賞。”
這一番舉,似乎已經花了所有的勇氣,水霧蒙蒙的眼睛瞧著贏紹,里頭分明是怯怕,可再往里一瞧,又能看出勾人的意圖。
偏生那張臉,又很無辜。
贏紹盯著,過了好一陣才移開目,聲音沉穩,不冷不熱地問,“會研墨嗎?”
星煙愣了愣,然后狠狠地點了點頭。
“臣妾會。”
星煙踩著小碎步走到了贏紹的案邊上,肖安才反應過來,忙的上前,將墨硯放在星煙的面前,笑容可掬地說道,“有勞庚娘娘。”
星煙在侯府時,為庚侯府研過墨。
那時候,姨娘為父親煮茶,為父親研墨。
如今一回憶起來,那些過往也不盡然都是苦楚,也有些偶爾的溫馨與幸福。
蘇煙知道,那偶爾得來的幸福都是姨娘的努力,為爭取的。
如今姨娘不在,自己的幸福,就得自己爭取。
蘇煙輕輕挽起袖筒,出了白皙的手腕,五指纖細,沒留指甲,贏紹一眼掃過去,就只看到了的指甲蓋。
蘇煙垂目,不敢張,眼睛盯著黑漆漆的墨,心頭跳的繚。
適才被蹭破皮的手掌,也沒覺出來疼。
嬤嬤說,今夜侍寢那是規矩。
既然是規矩,就不能被趕出去。
不做那畫冊上的事,就單單研墨也好。
誰知,不想畫冊還好,一想,星煙腦子里就竄出來那些七八糟的畫面,再想起那人就在自己旁,頓時張地呼吸凌,墨研了一半,小臉已經憋了個通紅。
這番一走神,指尖就到了自己蹭破皮的傷口,冷不防地疼痛,星煙發出了一聲悶哼,“嗯~”
滴滴地音從那里一吐出來,整個屋子都被蒙里一曾霧。
贏紹一筆下去,尾梢生生偏了位。
贏紹停筆,再一次將目放在上。
星煙被那雙懾人的黑眸一瞪,猶如叢林里驚慌的小獵,子一抖,便跪在了贏紹的跟前,害怕地說道,“臣,臣妾該死,請皇上恕罪。”
似乎又被嚇哭了。
贏紹瞧了一眼被過的半截墨,上面沾了星星點點的污。
“起來。”
贏紹的聲音跟他的人也配。
氣勢懾人,讓人聽了不得不尊。
星煙起,垂目不敢看他。
雙手藏在袖筒里,得死死的。
心里越急,眼里的淚越是控制不住。
不想被嫌棄。
一滴淚滴下來,恰好就滴到了那只突然過來的手上。
星煙認得這只手。
那日在雨霧中,看過這只手攀附著傘柄,白皙修長,卻又不失力道。
星煙驚慌地抬頭,那手已經隔著袖將往跟前拉了過去。
星煙的手冰涼,指尖的溫暖,似是一簇火,燒著的心。
已經張到無法彈。
紅了的臉頰帶著淚滴,任由著對方將的手從袖筒里拖出,輕輕地掰開的指頭,出了蹭破的掌心。
沉郁的眸子并沒有星煙那般富多彩,只淡淡對屋子里的肖安說了句,“宣太醫。”
星煙才知他是何意。
“臣妾不疼。”星煙說的小聲,小手被他住的地方熱的滾燙,不敢往回,也不敢往前走。
可到底還是沒忍住,稍微抬眸瞧了他一眼,又冷不防地撞進一汪瞧不到底的深潭里,星煙垂目便徹底不敢了。
贏紹松開了,沒有回應。
屋子里安靜的可怕,星煙乖乖地站在贏紹旁,忐忑不安。
好在太醫來的快。
也就面上蹭破了一層皮,理起來很快,太醫為星煙上了藥,再在上面纏了一層白紗。
肖安跟著太醫一同出去,正準備將門帶上,誰知案前的主子又發話了。
“送娘娘回去。”
這是第二次趕人了。
星煙忐忑不安了一晚上,為的就是與他較量下去,本以為得了他的溫,定能留下來了,誰知還是不夠。
今日進宮后,那宮墻外的一聲喊冤屈,似乎烙印在了星煙的心口上,再也揮之不去,怕。
嬤嬤說芳華殿里有三口井,當真怕極了。
當星煙看到肖安朝走來,心頓時惶恐而焦灼。
顧不得其他,就如那日在雨中,扯住他袖口一般,又膽大包天了一回,用纏了白沙的那只小手,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白沙只包住了的掌心,卻留了手指頭在外。
贏紹子僵住,銳利如刀鋒的黑眸,回頭睨著。
星煙怕的要死,可又不得不賭一把。
“皇上不喜歡臣妾嗎?”星煙抖的將手進繡了金邊的袖口,指尖點在他結實的手臂上,輕輕往上撓。
星煙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似乎一張口,心就能從嗓門眼上蹦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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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皇上:在勾引朕?
躍躍:沒錯,你看著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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