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用常杉一家的倒霉事給自家取樂這種事,蘇潤允和蘇潤臧完全沒有一點負罪。
早在先前退婚前,他倆就已經和常杉鬧翻了。
他倆和蘇滿娘年齡相近,自小一起長大。時家中為了供蘇父讀書,條件不是非常好,他們三人和小姑姑,都是有人闖禍,其他幾人幫忙一起遮掩,意非同一般。
后來父親、祖父、祖母一齊病倒,小姑姑離開,蘇母每日忙著照顧蘇父三人,忙得不可開。
他倆作為蘇家剩下的兩位男丁,除了白日出門幫忙砍柴,就是在鄉下仄的書房中努力看書學習。
那段時間,他們一起度過了生命中最艱辛的時。蘇滿娘當時不過六七歲,個子不高,卻放下了喜的書本,努力地將剩下的家務、挖野菜、做飯等活兒一手包。
蘇母無助哭泣時安母親,蘇父頹喪無力時鼓勵父親,晚上稍微清閑時,還要就著月,一針一下手指頭的給他倆補衫鞋。
如果說,小姑姑的離開,為蘇家三位長輩爭取到了康健的契機,那麼,在那四年時中一直笑呵呵忙碌個不停的蘇滿娘,則為家中驅散了霾,承擔起了長姐如母的一切重擔。
所以,雖然蘇滿娘在退婚這件事上沒有表現出多麼痛苦的緒,他倆還是將常杉給記恨了個徹底。
眼見著出孝回到省城,蘇滿娘的親事還未有著落,蘇父、蘇母急,他倆卻比蘇父蘇母還急。
只是之前忙碌備考,憋著勁兒要為滿娘提高份,一直無法付諸行。
哪怕蘇滿娘一直在說,無論什麼樣的人家,都能有能耐過好,讓大家不用挑選得太過細,要求那麼多,但他們卻并不想讓這委屈。
最近這幾天,他們一直出去赴宴,除了因為雙雙上榜、為秀才,心高興以外,更多的,也是想趁著這個出孝后的難得聚餐機會,為姐姐尋合意人選。
而顯然,他們這將近小半月的努力,并非沒有收獲。
說完八卦,蘇潤允從懷中取出一枚小巧致的紅發簪:“一進門就聽聞大姐在布莊定制的流蝶取回來了,這發簪是我和臧弟湊錢買的,姐姐不要嫌棄。”
蘇滿娘眸微閃,將發簪接過。
這是一枚造型別致的可銀簪,價值雖說不高,但勝在其上鑲嵌的紅瑪瑙石艷麗亮,一枚特大顆的在銀簪之頂,周圍還有一連串的小顆點綴,最下面更是墜了一串兒的細碎的流蘇,玲瓏巧,盡是巧思。
“謝謝大弟二弟,我很喜歡。”
將發簪捂在手心中,細細把玩,半晌突然響起了什麼,和的杏眼兒眨了眨,抬頭看向兩人,就見蘇潤允和蘇潤臧正看著眨著眼兒笑,心中一陣暖流翻滾,甚至莫名地有些想哭。
恍惚記得,小時候在祖宅居住那段時間,有時會和他倆一起上山砍柴挖野菜,或者上樹掏鳥蛋,為家里人補子,扯著他倆出來背鍋。
閑得無聊時,也會和他們說一說那些不切實際的夢想。
比方說,希小姑姑明天就能回家;
比方說,希爹爹馬上就能考上舉人,將鎮上的房子買回來;
比方說,希自己也能有一枚特別漂亮的簪子,上面還有大顆的瑪瑙石,特別艷紅、特別亮……
當時,也只是隨意一說,只偶爾午夜夢回,夢到那段時時,會跟著回憶一番。卻未想到,他們竟還一直記在心底。
這簪子,真的就像是時爛漫幻想的那副模樣,甚至在細節,比想象的那支還更加漂亮。
蘇潤允和蘇潤臧見眼角有些發紅,連忙哄勸:“大姐姐莫哭,哭就不漂亮了。”
“很是很是,等潤興和晏娘來了,該笑話你了。”
蘇滿娘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用帕子掩了掩眼角,嗔道:“哪有像你們這樣安人的,真是。”
蘇潤允和蘇潤臧笑了兩聲,怕再繼續傷,連忙轉移話題對蘇母道:“這一次的院試,知州家的沈公子也上榜了。今晚我們遇到他,他說再過五天,會在辛圖城外的莊子上舉辦一場賞荷宴,邀請我們前去。”
蘇母對于兒子們的這些應酬,并不會太摻和:“那是你們的朋友,想不想去自己決定就好。”
蘇潤臧卻看著蘇母,燦笑道:“這不是沈公子還說,屆時可攜帶家中的年輕眷一起,由其妹招待嘛。我們就想問問娘,你看我們能帶大姐姐一起去嗎?”
蘇滿娘手上作停下,看向兩人,目有些遲疑。
蘇母已然驚喜回答:“去!既然邀,你們便帶你們姐姐一起過去,只到時注意著些,不要讓人欺負了去。”
“那是一定的。”蘇潤臧連忙承諾,“只是不知到時會不會男分開,不過我們同窗還有一位匡秀才也會帶妹子同去,可以拜托,到時與姐姐一起。”
蘇潤允也跟著補充:“而且聽聞這次去的,都是些有教養的大家小姐,如果姐姐能在那里多認識幾位新的手帕,也是不錯。”
蘇滿娘的那些手帕,蘇家都有所了解。
隨著們一個個嫁了人,再加上蘇滿娘連續數年的守孝,大部分都斷了聯系,唯二兩個還一直通信的,更是都嫁出了省,實在太遠。
現在再重新發展一些,很是應該。
見幾人三言兩語幾乎就要這事敲定,蘇滿娘想了想,還是張口:“若是帶我去,可會給你們拖后?”
其實想問的是,會不會給他們丟人。畢竟家中有一位大齡未定親姐姐,到出門際、認識新朋友的時候,肯定不會是一個好聽的話頭。
蘇潤允連忙道:“姐你這樣漂亮,到時候別人羨慕我們都來不及呢,怎麼會拖后。”
蘇潤臧點頭:“姐姐你便當是陪著我們,第一次去這種地方,我們也怯呢。”
兩人又跟著連番規勸了一通,蘇滿娘才猶疑著點了頭。
蘇母笑看著三位小兒和諧相的模樣,也跟著出了笑意,拉過滿娘的手輕拍道:“既然出孝了,滿娘你也很該出去走走,就這樣定了,到時就穿你今天取回來那,讓你幾個弟妹好好開開眼。”
蘇滿娘紅了面頰,嗔道:“娘。”
用過晚膳后,一家人坐在一起略聊了一會兒,便各自回了房。
蘇滿娘梳洗完畢,也趕著六巧回去休息。
等房安靜下來,從懷中取出兩位弟弟給買的紅瑪瑙流蘇簪,手指輕上面大顆地亮朱紅瑪瑙,又將它放置燭火前細瞧,半晌,畔漾出的笑意。
只是,這笑意只維持了一會兒,又緩緩回落。
因為接連守孝的緣故,已經有三四年沒有去融過辛圖城中的未婚圈子。
十八歲這個年齡,在省城的未婚圈中,即便是還未親的都屬麟角,更遑論這種還未定親的。
將簪子握在手心,心中有著些微的惶恐和淡淡的不安,卻又被很快了下去。
大弟和二弟的好意知曉,所以,理智地清楚,自己不能一味退。
打開妝臺,蘇滿娘一件件對比自己屆時會需要用到的首飾。
即便不能出挑,也不能丟臉。
如果可以,盡快找到一個能夠讓家人滿意的人家嫁出去,讓家人放心,才是現在的當務之急。
次日,六巧早早起床,在和蘇滿娘知會過后,就又去了常家和李家附近蹲守,探聽最新八卦。
也因為六巧的積極,蘇家愣是在赴全荷宴前,將兩家的熱鬧給聽了個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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