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北宋家?
白山聽過這個名字,似乎是今年年初從北方搬至此的家族,來的時候人并不多,可卻也是馬車輜重甚多,于飛雪里而行。
當時縣令是親自外出相迎,這足以見得宋家的背景不簡單。
可宋家到底是做什麼的,白山卻不知道,他和這個家族也沒有什麼集,畢竟一個是泥子,一個是大老爺。
宋家家主的短命兒?
白山想了想,聽都沒聽過,沒有半點印象。
他隨著白妙嬋走過綠柳橋,忽地想到了什麼,而頓了頓腳步。
白妙嬋如他心里的蛔蟲,輕聲道:“怎嘛,也想去當上門婿呀?”
白山道:“我想去,人家還挑不上我呢。
但若真了,我也是愿意的。
那宋家要的應該就是給那姑娘找個夫君,陪那姑娘最后一程,待到那姑娘死了,不許再娶二房...這些于我都沒什麼關系。
倒是我姐弟倆能過上好日子,那就可以了。”
同時,我修煉的資源也有了。
他心里又默默加了句。
白妙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要妄自菲薄嘛,你雖然看起來很悶,但秀氣的很,而若是起拳頭,還能有鼓起來,有些姑娘就喜歡你這樣的。
要不,你去試試?人家姑娘說不定會看上你呢。”
白山笑笑,道:“才怪。”
兩人談也只是日常的玩笑。
說說笑笑之間,時間似都變短了,很快,姐弟倆來到縣西紅瓦巷前。
白妙嬋看了看巷口第一家,現在還早,所以屋里燭火還亮著。
“你在這樹下等我。”
“嗯,你去吧。”
白山應了聲,負手靠在樹上,往著天空。
不遠忽地又傳來白妙嬋的聲音,“樹氣重,別挨著呀。”
白山笑笑,又直起了。
遠,白妙嬋站在月下對他又揮了揮手,然后轉雀躍著跑向那老婆婆家。
白山看著大姐被一個老嫗迎了門,便收回了視線,然后安靜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白山忍不住想:若是妙妙姐了,這危機就解決了。
可若是不呢?
他拳頭。
權勢者隨意灑出的一粒塵埃,落在普通人上,也是不可承之重。
這就是世道。
過了半個時辰,遠的門扉似乎打開了,白妙嬋攙扶著老嫗的手,兩人一邊笑著在說什麼,一邊從屋里走出。
白山舒了口氣,看氣氛,應該了吧?
他也不上前,繼續等待。
白妙嬋出了院子,老嫗關上了門。
快步而行,來到年側,出幾分頹。
白山愣了下,問道:“沒嗎?”
白妙嬋松開五指,出里面抓著的小葫蘆,顯然東西沒送出去,抿了抿,道:“也不是沒,只是老婆婆說要想一下。”
白山問:“你怎麼和說的?”
白妙嬋道:“開始都聊的很開心,然后聊到認義母的時候,老婆婆似乎明白了什麼,問我惹了什麼麻煩。我就說盧家想買我,而你...和盧家仆人發生了一點爭執,攔住了他們進來搶人。
老婆婆聽我說這些就明白了,但說要再想想,等過兩天給我答復。”
白山愣了下,道:“不行,過兩天就來不及了。”
白妙嬋俏臉上顯出急態,道:“哎呀,我知道呀,但我想老婆婆是不想連累兒子,又或者是想先和兒子通一下這件事,這也是有可原。”
白山道:“白妙嬋,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們等不了兩天。最遲明天早上,盧家沒等到刀客回去,那肯定要過來鬧事了。若是我們和盧家上了面,那就什麼都結束了。”
白妙嬋道:“好啦好啦,我去求。”
說著,又想了想。
求人這種事,在乞丐窩里誰沒做過?別說求人了,就是乞討都干過,有什麼不行的?
只是剛剛生怕老嫗看出不對而直接拒絕,所以沒有焦急地去求,而只是裝作擔心的模樣。
想了想說辭,又帶著笑臉跑了老嫗家。
片刻后,再度返回。
白山問:“怎麼樣了?”
白妙嬋道:“老婆婆是個好人,可是沒有辦法自己做決定,...最快明天晚上給我們答復。我想應該和趙縣尉有著特殊的聯系方式,譬如飛鴿。但明晚應該已經是和趙縣尉完一次流所需的最短時間了。”
白山沉默了下來。
白妙嬋也嘆了口氣。
兩人都有些猶豫。
但這件事已經充滿了許多不確定的因素。
譬如,趙懷岳究竟會不會答應他娘收個義。
如果會答應,那麼...兩人拼死拼活也會想辦法熬過明天白天。
但如果不答應,那到明晚這個時候,就是兩人的死局,再無半點轉機。
可若是不管老婆婆這邊,直接離開桃花縣,沿途盜匪妖魔就會讓他們九死一生,即便真去到了其他縣城,那也極可能面臨通緝,而余生不寧。
這是一條籠罩迷霧里的岔路口,每一條路都是一次賭博,但賭輸了,那就一無所有。
白山忽道:“我要去宋家。”
白妙嬋詫異地抬頭:“哈?”
白山道:“你不是說我有希嗎?
既然有,那我就得去試試...
只要今晚被選中,那危機就解了,也不要這邊的老婆婆松口了。
若是沒被選中,我們連夜逃離桃花縣。
我絕不把希放在別人上。”
白妙嬋聞言,俏臉愕然了下,然后聲道:“好好好,你畢竟是家里的男人,這事兒聽你的。”
說罷,又跳開,站遠了,仔細地打量了一下白山,又湊近,踮腳給他撥了撥頭發,然后支肘托頷道:“還是英俊的,但缺一服。
唔...你等著。”
說著,又轉,跑老嫗家,沒多久便返回了,這次返回,手上多了一件白底深領的書生服、一方藍黑的方巾,還有一雙青靴子,遞過來道:“白山,快換上,這是老婆婆借給我的,是兒子過去穿的。你剛好是幫人寫信的,面相又秀氣,穿上書生服剛好。”
白山見真的取了服出來,心底也知道那老婆婆怕是真心待妙妙姐了,若是平時還好,但現在,那老婆婆明知道白妙嬋這邊招惹了盧家,卻還肯借服,而不是避之唯恐不及,這已算是真了。
白山也不托大,直接,換。
倆人久了,這點嫌還是不用避的。
換上后,白妙嬋又給他好一陣梳妝打扮,又是梳理頭發,又是取出書生方巾給他戴好。
一陣鬧騰后,總算是好了。
白妙嬋托頷看著他,點點頭,笑道:“真像個狀元郎呢。”
白山也笑道:“就怕那姑娘有眼不識狀元郎。”
兩人談笑著,但兩人心底卻都很沉重。
他們都知道...若是不,那接下來的,就是無止無盡的逃亡之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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