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道：「教婠婠棋藝的先生與閑王爺相識，有一回恰好遇見了閑王爺，剛好閑王爺在讀《史記》，婠婠平日裏也有所翻閱，閑王爺一時興起便與婠婠談論起來，剛好就說起了宋太祖杯酒釋兵權這一段，婠婠聽之，亦有同。」

魏平若有所悟地看了眼沈婠。

是夜，夏氏在哄著坤哥兒睡覺，裏輕輕地哼著和的曲子。坤哥兒前兩年喜歡青碧的嗓子，如今漸漸長大，倒也不黏著青碧了，而是愈發地黏著自己的母親。夜裏總是要夏氏陪在邊，說些話或是哼哼曲子才能睡。

坤哥兒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睡著的模樣直讓夏氏心裏頭了又。

輕輕地著坤哥兒的臉頰，眼神極是專註。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夏氏收回了手，輕輕地嘆了口氣。

紅胭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在夏氏耳邊說道：「夫人，老爺過來了。」

夏氏說道：「你在這兒好好地照料著坤兒。」

紅胭應了聲。

夏氏離開前，攬鏡一照，理了理髮鬢方是施施然走了出去。瀋州在偏閣里坐著，深秋的夜涼得心，瀋州尋思著是不是差不多該把地龍給燒了。

正這麼想著時，夏氏走了進來。

端了一碗熱湯，說道：「妾原以為今夜老爺要在妹妹那兒歇著的，沒想到老爺竟然過來了，也沒有備上什麼吃食，所幸廚房裏還有熱湯。老爺一路過來，深秋夜涼，趕快喝點熱湯驅驅寒吧。」

瀋州拍了拍夏氏的手，「還是你心。」

夏氏在瀋州邊坐下，笑著道：「說起心，哪裏比得上妹妹。以前是妾不好，誤會了妹妹，如今才發覺妹妹當真是個可人兒，老爺也當真有福氣。」

瀋州說道：「你能這麼想，很好。」

夏氏又笑了笑，說道：「妹妹待坤哥兒也是極好的。老爺定也知曉妹妹的那一雙手做出來的吃食和糕點十分可口，尤其是蘭心，坤哥兒是極其喜歡的。這些日子來，妹妹知道坤哥兒喜歡，也常常做了蘭心過來哄坤哥兒高興。」

瀋州聽到夏氏這麼一說，也想起來了。他說道：「是呀，青蘭做的吃食的確十分可口。坤兒喜歡，婠丫頭也喜歡。果真是倆姊弟，婠丫頭也特別喜歡青蘭做的蘭心。」

「這還真跟妹妹的名字相應了，青蘭青蘭，怪不得蘭心能做得如此味，讓坤兒和婠姐兒吃了還想再吃。」

瀋州喝完了熱湯，擱下了湯碗。

夏氏拿起帕子替瀋州了角，忽然嘆了聲。瀋州問道：「好端端的，怎麼嘆起氣來？」

夏氏說道：「前幾日與妹妹說話時，無意間提起了思哥兒。剛好坤兒也在，妹妹難免景生，妾瞧著妹妹似乎不太高興，這幾日也是悶悶不樂的，想來都是妾不好，不該忽然提起思哥兒的。」

一說起思哥兒，瀋州心裏就有些埋怨蘭姨娘，懷著孕好端端的去什麼水榭，還這麼不小心掉進水裏去了，把他的兒子都掉沒了。

夏氏說：「老爺，妾今夜陪著坤兒，老爺您去陪陪妹妹吧，免得妹妹又胡思想了。」

瀋州握住夏氏的手，「還是你識大，只不過今夜我定是要陪你的。」瀋州一笑，輕輕地了說夏氏的腰。

在瀋州心裏，夏氏是妻，蘭姨娘是妾，妻是用來尊重的，妾是用來玩弄的。

夏氏說：「那妹妹……」

瀋州攬上夏氏的腰，「不管了。」

漆黑的夜裏驀然亮起了數盞燈來，一抹淡紅的人影慌慌張張地從房間里竄出。接著，本是安靜的沈府倏然慌起來。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

今夜沈婠睡得不深，很快便被吵醒了。披了件天水的斗篷，道：「發生什麼事了？霜雪？輕羽？」

回答沈婠的是輕羽。

「大姑娘，不好了，快些起來吧。坤哥兒出事了。如今所有人都往茹苑裡趕去了。」

這事倒是有些似曾相識，要曉得上一回也是這個時候坤哥兒出了事，最後夏氏想要誣陷到沈婠頭上，沒想到反而被沈婠倒打一把。只是如今坤哥兒又出了事，沈婠下意識地覺得又是夏氏的詭計。

不過這段日子只顧著課業，本就沒怎麼去過茹苑，想來夏氏想要栽贓到的頭上也難了。

沈婠當機立斷，「我們去瞧瞧。」

霜雪也想起上回的事了，憂心忡忡地問道：「大姑娘，我們還要不要去個大夫回來？要是大夫人又像上回那樣……」

沈婠搖頭，「這回不用了，有了前車之鑒，便是母親有那麼愚蠢，祖母和父親也不見得會。要是我這個時候請了大夫，難免會讓人以為我疑心母親。總之，我們去瞧瞧，左右這事落不到我們上。」

茹苑裡燈火分明，坤哥兒的房間里站了不人，大夥兒皆是被吵醒的，陳氏此時還是一副行送到模樣，邊的沈蓮更是哈欠連連。

蘭姨娘亦是早早地到了，此時正一臉擔憂地站在瀋州後。

沈婠趕到時，老夫人也到了。

老夫人張得很，一進去看到坤哥兒面無，嘔吐不止時，臉變了又變，直直地向夏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坤哥兒怎會如此？今早不還好端端的麼？」

瀋州的臉也不大好看。

夏氏說：「我也不知為何，今早的確還是好端端，就連睡前也是好好的，跟以往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妥。可一到半夜，不知怎麼的，就突然嘔吐起來，如今整個人都虛了。我已是著人去請了王大夫過來。」

老夫人對邊的采鶯說道：「再去請多一位大夫回來。」

王大夫很快就趕過來了，他一到，夏氏便急急地道：「大夫，你快來看看我兒。到底是怎麼回事？怎會好端端的嘔吐不止。」

王大夫先是把了坤哥兒的脈搏，而後又翻了翻坤哥兒的眼和，他面凝重地道：「這恐怕是中毒之兆。」

夏氏的子一。

「怎麼會中毒？」

老夫人亦是問道：「中了何毒？」

王大夫沉片刻，問道：「請問大爺這幾日可有吃些什麼？」

夏氏揩了揩眼淚，吩咐道：「紅胭，去把今日坤兒吃剩的吃食都拿過來。哪個小人竟然敢害我的坤兒，若是查了出來，我定當不讓好過。」

沈婠瞅了瞅夏氏的臉，很是真切。再瞧了瞧躺在床榻上的坤哥兒，盆里的嘔吐不假，面慘白也是真的。看來這回不是夏氏了真格就是坤哥兒真的被人下毒了。

紅胭將吃食捧了過來，王大夫一一檢驗。檢驗到蓮紋瓷碟上的蘭心時，王大夫的臉驀然一變，「有毒！是這糕點有毒！」王大夫又問：「請問大爺吃了多這種糕點？」

紅胭答道：「大爺每天用一塊，已是吃了小半月。」

王大夫鬆了口氣，「所幸用得不多，若是用多了，那可就棘手了。夫人，這糕點裏放了一種名為鞠紫的藥，用多了會使得小兒吐瀉不止，若是常年累月地服用，後果則是不堪設想呀。還請夫人以後對大爺的飲食多加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