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接下來裴明澤卻是急急地道：「不是說你。」

沈婠站定。

裴明澤努力地回想著自己平日裏是如何哄太后的，三個要點，一聲音溫，二承諾下回再進宮，三送上一份小禮。

裴明澤輕咳一聲，聲音前所未有地溫。「別哭了，我也沒有兇你，方才是我不好，語氣重了一些，我只是一時急而已，不是有意的。你莫要哭了，姑娘家哭得眼睛紅紅的，以後長大了就不好看了……」

見沈婠停住了抹眼淚的作，裴明澤暗自心喜，很好，接下來第二點——

「母……咳咳咳咳，婠婠。」

裴明澤這一聲「婠婠」委實把嚇得不輕，抬起眼來，便見著裴明澤一副著急的模樣，立馬明白是裴明澤誤會了。

趕低下頭。

裴明澤的確著急，對著太后他能承諾下回再進宮，可對著沈婠總不能說這話吧。見沈婠又低著頭，裴明澤更是急了，等容銘一回來看見自己的徒被自己欺負哭了，不了要說自己一番。

裴明澤咳了幾聲，「下回我帶你去看山茶花好麼？我知曉有一地方，一到夏季山茶花便滿山遍地開，煞是好看。」

這時沈婠終於抬頭，一雙眼睛被得紅通通的。

很好，不哭了。

裴明澤暗自鬆了口氣，現在該是第三點了——

他了襟，又了袖袋，皆是空無一。他瞅瞅沈婠，沈婠正眼地看著他，那雙眼睛彷彿在說小禮呢小禮呢不給我就繼續哭了……

裴明澤輕咳一聲，「你轉過去。」

片刻后，沈婠只聽椅轉聲響，裴明澤出現在自己的前，他出手，「送你，乖，別哭了。」

他的掌心上赫然躺著一塊黑寶石，澤極好。

沈婠訝然。

恰好此時容銘的聲音響起，「誰打破了寧風的茶壺！下回寧風定要宰了我！阿潭！快來，毀滅跡。下回要是寧風過來就說王爺看中了，被帶走了！讓寧風去敲詐王爺吧……」

阿潭說：「主子，小聲點，王爺來了……」

覽古進來了，「王爺，容大夫回來了。」

裴明澤頷首，「嗯，我知道了。」

離開偏廳后，覽古驀然發現一事，他驚詫地道：「王爺，你腰帶上的黑寶石不見了，今早我還見著的。」

裴明澤說：「沒事，興許是在馬車裏落下了。」

摳了腰帶上的寶石送人，這麼丟臉的事，他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

茗曦爬床不，被其他丫環取笑了好些時日，連老夫人見著了，也斥責了一番。茗曦很是委屈，但也只能默默地忍。

老夫人便以為是自個兒的孫子不喜歡茗曦，過了幾日，又派了另外一個丫環，沒想到依然是被趕出來了。連著半月，老夫人陸陸續續地派了五六個丫環，可惜沒有一個能功爬床。

老夫人開始憂心了。

孫子都十七了，竟然如此不近，以後要如何承繼裴家香火呀。老夫人思來想去，讓人去把裴淵喚了過來。老夫人靠著枕，緩緩地道：「淵兒，這是什麼回事？」

裴淵這段時日心頭鬱結，那一日明明是他贏了魏家小兒，可是沈妙的目依然只有他一人，甚至還幫著那不的魏子騫來嘲諷他。

他左想右想也沒有想通為何沈妙偏偏就看不上他。

平南世子之名名滿京城，有多家的貴都盼著他青睞，那些貴，裴淵沒有一個看得進眼裏。唯一一個看得進卻又鍾於魏家小兒。

裴淵愈想心中就愈發不悅。

巧老夫人這些時日又總派些丫環過來，名曰侍候，可裴淵越瞧便越覺得們個個都搔首弄姿，沒有哪個能及得上沈妙的半分。如此一來，裴淵也沒有興緻，乾脆眼不見為凈，通通趕出去了。

但自己看上了一個姑娘，那姑娘卻看上一個什麼都不如自己的人，如此丟面子的事，裴淵定然說不出口，遂裴淵答道：「祖母，家立業，孫兒想些立業，家一事不急。」

老夫人道：「這哪兒是讓你家，淵兒你都十七了，再過三年也及冠了，這種時候沒個知心的人在邊侍候著哪裏。」

老夫人雖老但心不老，一眼就看出了裴淵有不對勁的地方。

瞇眼道：「淵兒可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沒有。」

答得這麼快，明顯是此地無銀三百兩。老夫人也不追問了，只要想查自然就能查得出來。老夫人道：「若是有了，淵兒便告訴祖母，祖母進宮為你求聖上賜婚。」

裴淵一離開，老夫人就對邊的丫環道：「去讓裴管事過來。」

「是麼？」老夫人眉頭微蹙，手裏的佛珠手釧擱在了桌案上。

裴管事回稟道：「回老夫人，千真萬確。奴才查了兩日，才得知前些年有一段時日世子往容銘神醫那兒跑得勤快，上個月世子爺也去了一趟。不過有一奇怪的地方……」

裴管事想了想，道：「奴才著人去查探，容銘神醫收了個學生，隔幾日便會去向容銘神醫學藝。那學生是沈家的大姑娘。可是從衛節口中得知的卻是，世子所鍾的是沈家的二姑娘。」

老夫人不太喜歡沈家，聽裴管事這麼一說，眉頭蹙得愈發了。

當初瀋州娶夏氏時，老夫人便開始看不起沈府，只覺瀋州此人太過功利。且不說自家孫兒鍾於沈家的哪個姑娘，單單是姓沈，老夫人就已是心有不悅了。

只不過……

若是自家孫兒喜歡的話，那又不太一樣。裴淵眼高，能得了他的眼的姑娘，想來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老夫人微微沉，「到底是大姑娘還是二姑娘？」

裴管事也拿不準。

老夫人又瞇起眼睛，心裏頭思量著沈府的兩位姑娘。

若說門當戶對的話，沈府的二姑娘也勉強算得上，但是大姑娘，有那麼一個母親，若是哪一日當真嫁他們平南侯府，豈不是要鬧翻天了。

裴管事驀然想起一事，他連忙道：「去年初六，沈府眷去蘭華寺燒香，我們府里的丫環說是在沈二姑娘上見到世子的玉佩。當時奴才聽了也不曾放在心上，可如今想起來，世子前幾年十分喜的玉佩的確很久沒有佩戴了，想來是送給了沈二姑娘。」

「多大了？」

裴管事答道：「回老夫人，沈二姑娘十一了。」

老夫人是最疼孫子的，但凡是裴淵所要的，便是天上的星辰老夫人也會想法子給他要來的。如今孫兒有了中意的姑娘，雖說年紀尚小且又是沈家人，但也算得上是門當戶對。

老夫人道：「今夜我要與侯爺一塊用晚飯，傳話出去吧。」

沈婠帶了霜雪和輕羽去向夏氏請安。

剛進屋裏頭便見著了蘭姨娘和碧姨娘，們兩人面含笑意地與夏氏說這話，若不細看，倒也是一副妻妾和睦的場景。只可惜三個人雖是言笑晏晏的，但心底里所想的卻都是些不懷好意的東西。

夏氏道：「婠丫頭過來了，我正想讓何嬤嬤去給你送東西，你現在來了，倒也是省了何嬤嬤的步子。」